第16章 爪牙们
苏玫一惊，从梦中惊醒过来，望着头顶的雕花床顶，有几分愣神，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窗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
“哗啦！”一声响，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大盆冒着热气的开水从窗外浇了进来。
苏玫从床上一跃而起，身上一滴水都没有被浇到，只是一张原本温暖舒适的床却变成一片汪洋，冒着滚滚的蒸气。
真是太过份了！苏玫握紧拳头！
窗外有人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希里哗拉”瓷器落地摔碎的声音。
“宝画，宝扇你们在做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做？”是宝娟的声音。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宝娟，你是不是傻，她是恶鬼缠身的人，现在全部下人们都传遍了，她身上有附身恶鬼，会把噩运带给周围的人！我们又不会弄死她，不过是想给她一些教训！宝娟你别挡着我们！”
“宝娟，你想想看，李嬷嬷侍候她那么久，昨天突然就被夫人杖毙，而她昨晚回来的路上，又把许婆子和花匠娘子吓得失心疯了，她天明的时候突然出现在院子外面，还有人看见一个红色的影子从屋顶掠过！她一个傻子，根本不识得园子里的路，你说说她是怎么一个人走回来的？”
“而且，李嬷嬷被杖刑，打成了一张皮，据吴管事派来的人说，她一直站得最近，看得最清！这样的事情，我们想想都害怕，而她居然能睡得这么香甜，不是恶鬼附身是什么呢？”
“是呀！宝娟，你别拦着我们，我们今天就要给李嬷嬷报仇！”
宝画和宝扇的声音一唱一和，将宝娟的声音完全盖了过去。
“宝画，宝扇，你们别这样说，三小姐从来没有伤害过任合人！再说，她毕竟是主子！你们这样做是以下犯上……”
门外传来撕打的声音。
“以下犯上？”宝扇洋洋得意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刺耳：“你知道是谁让我们教训一下那个傻子的吗？我们可是奉命行事！”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宝扇和宝画走了进来。
逆着光，两个丫鬟的身影显得格外狰狞，张牙舞爪地站在门口。
苏玫安静地站在窗前，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一双眼透着凛凛寒意。
虽然是夏末秋初，那目光里也象是蕴着冰棱，落在人身上冻得人心里发颤。
宝画和宝扇一怔，苏玫身上竟然一滴开水也没有溅上，两人不由得对望一眼，心里颇有些吃惊。
这个傻子素日里眠极深，每天都要叫好几遍，才能醒来。
今天怎么会这么惊醒？
穿堂风吹过，带来一阵寒意，墙上挂着的凤音的画像象是要活过来了一般，一双几乎同苏玫长得别无二致的眼，隔空冷冷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画上的凤音穿着一件华美的红衫，联想到园子里面嬷嬷们说的，那个在朝梧苑上掠过的红影，宝画和宝扇对视一眼，心底都是一股寒浸浸的发毛的感觉。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来，宝娟跌跌撞撞地奔到苏玫的身前，将她挡在身后：“宝画，宝扇，你们今天的事，我要告诉老爷还有太子妃娘娘……他们二人定然不会坐视三小姐被你们欺负……”
三个丫鬟中，宝画年纪最长，心机最为深沉，此刻听了宝娟如此说，宝画眼珠转了转，上前一步向苏玫福了一福道：“三小姐对不住了，刚才宝画手滑，端水的时候不小心，差点泼在您的身上，您没事吧？”
苏玫脸上仍然傻傻的没有表情，她呆呆地看着宝画，心里却狠狠地呸了一声：死丫头，你道歉的时候，目光闪闪烁烁，显然心怀鬼胎，我活了两世，要是还不能看出你的伎俩，那年纪也真是活到狗子身上去了。
宝扇还想说些什么，宝画拉拉她的手：“三小姐毕竟是主子，只求宝娟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老爷和太子妃娘娘，我们真的只是听见了李嬷嬷的事情有些心急，所以做错了事！请宝娟姐姐担待些则个！”
宝娟一怔，她在这个园子里地位最低下，素来受到李嬷嬷和宝扇宝画的欺负，被打被骂的时间极多，没有想到还能听见宝画和宝扇道歉，此刻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宝画把宝扇拉出了苏玫的屋子。
两人走了一会儿，宝扇“啪”一声甩开宝画的手：“宝画姐姐，你怎么给那个傻子道歉？李嬷嬷死得那么惨，若是我们不能狠狠地磨折这个傻子，夫人若是不满意，下次被打死的就是我们了！”
宝画叹口气，心想：宝扇爹娘都是苏府的老人，若真是要打死什么人，多半被打死的是自己。
原本以为朝梧苑里就一个痴呆的主子，事情少，是个清闲的好地方，没有想到现在看来也是个会死人的地方。
宝画拉着宝扇的手低头附在她的耳边了几句话，宝扇一怔，再抬起头来时，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苏玫远远地站在廊下，看着两人向着靠着院墙的一排低矮的屋舍走去，然后两人回头四处张望了一番，走进了第二间小屋。
宝画和宝扇进去后不久，就走了出来，两人脸上有了光彩。
隔着扶疏的花木，苏玫看见宝画手里拿着一个淡青色的瓷瓶。
李嬷嬷临死前的一些话突然浮上苏玫的脑海：“夫人，你吩咐我每天给三小姐的吃食里下药，我都是听您的吩咐，给她下了的啊！”
呵呵！苏玫心底冷笑起来，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宝画和宝扇所进的那间屋子应该就是李嬷嬷的屋子。
看来李嬷嬷虽然死了，但是很快的林婉儿又在自己的院子里找到了帮手！
好！苏玫捏紧拳头：既然爪牙伸得太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吧！剁了你的爪牙，自然是第一步。
暮色渐浓，宝娟将苏玫的床铺收拾一新，又去厨房里端来了苏玫的晚餐。
两个大馒头，一碟咸菜，便是相府三小姐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