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杖刑
苏玫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张惊惶失措的大脸，嘴里塞着一块脏布，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玫瞪着那张脸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原来是李嬷嬷。她被面朝下，绑在一张条凳上，和躺在地面上的苏玫面面相觑。
苏玫坐起身来，揉揉自己的脖子。
眼前是一个空空的小院子，四周点着火把，火把后面是些草棚子，隐隐约约露出高大的马匹的身影。
“三小姐醒了，可以开始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苏玫顺着声音望过去，原来是林婉儿跟前最得意的吴嬷嬷，她仍然坐在那辆驴车上，月光下，吴嬷嬷的脸看起来白得发青。
林婉儿要她来监刑，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吴嬷嬷巴不得早点结束这一切。
一个人走了过来，把苏玫拉开。
苏玫这才发现，原来，李嬷嬷被小手指粗的绳子绑着，象待宰的牲蓄一样捆在长凳上。
几个家丁拿出厚实的木板，走上前去。
李嬷嬷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呜呜的声音。
“有什么话赶紧说出来吧！”一个家丁头目模样的人伸手扯出李嬷嬷嘴里的破布：“你还有什么亲人，有什么话要带给他们吗？我们可以给你带话！”
李嬷嬷大哭起来：“我冤枉啊！冤枉啊！我对夫人忠心耿耿，夫人让我每天晚上给三小姐吃药，我都按时给三小姐吃了的啊！夫人让我不要给三小姐吃好穿暖，我那一件没有照着做……”
听见李嬷嬷竟然说出些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家丁们都吓了一跳，匆匆又把破布给李嬷嬷塞了回去。
“你今天是冒犯了主子，主子让行的家法！你也不要怪我们了！”领头的那个家丁双手合什给李嬷嬷做了个揖。
“开始吧！”那个人说道。
家丁们从身后拿出大板，巨大的厚实的木板，每一块都有数十斤重，若不是家丁们都有功夫在身上，根本连举都举不起来。
每一块上都沾着血肉，虽然经过清洗却也洗不去那种恐怖的人肉腥味。
苏玫漠然地盯着面前的火光，刚才李嬷嬷的话她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朵里，但是却在她的心里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林婉儿根本就是个歹毒的小人，她用出这些下作的手段来对付苏玫这具身体的原主，一点也不令人感到惊奇。
“动手！”家丁头领下了令。
“啪啪”的响亮声音响起，大板打在肉体上的声音比苏玫想象中的要低沉许多。
“一，二，三……”家丁们边打边报数。
起初的时候，李嬷嬷的身体还会在板子落下的瞬间挣扎，动弹，到了十五下左右，她便不再动弹，头也软软地垂了下来。
大板落在她的身体上，象是在拍打一块死猪肉一般，再不见半点动静，有血迹从她的身体里渗出来，将她穿着的裙子浸透，又渐渐滴下地，积成一小滩，在火光里看来，象黑色的墨汁。
空气里飘荡着人血肉的甜腥味，混杂着花香，被夜风送得极远。
吴嬷嬷和随她而来的小丫环早已忍受不住，躲在驴车背后大吐特吐。
苏玫安静地站在最初的那个位置，一动不动，想用这些血腥的场面来震摄苏玫，简直是太小儿科。
比这场景恐怕血腥数倍的场景，苏玫都见识过，此刻她脸上一副痴傻的表情成了她最佳的面具，掩盖着内心的毫无波动。
“三十！”终于报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手持大板行刑的家丁们都松了一口气，停住了手里板子！
李嬷嬷驾在木凳上的身体已经成了一滩烂泥。
“拿张席，把她裹了，扔去乱坟岗。”吴嬷嬷掩着鼻子，跳上驴车，回身她的目光落在苏玫的身上，只见苏玫站在月光下，面无表情。
吴嬷嬷在心里想：啧啧！真是个大傻子吧，眼面前这么大一个活人被活活打成肉泥，居然能面不改色？夫人防备着她，也真是做得有些太过了吧！
吴嬷嬷回过身来，指着两个婆子说：“你，和你，把三小姐送回朝梧苑，让那几个丫环好好看着她，一个傻子还满园子溜达，这次是四少爷倒霉，李嬷嬷赔命，下次若是再冲撞什么人，你们一个一个地都逃不了干系９有……”
吴嬷嬷俯身靠近两个婆子的耳朵，窃窃私语了一番。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向着苏玫的方向扫过来。
苏玫垂首站在一旁，一脸痴痴傻傻的模样，她精通唇语，根本不用靠近，只是看吴嬷嬷的口型，就已经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了。
“夫人说了，五公子身上被扎得象个刺猬，三小姐却一点事儿也没有……你们送三小姐回那个院子的路上，天黑路滑，三小姐一不小心滑进了院子里的水塘……被你们给拉了起来……虽说性命无大碍，却是吓得半死……明白吗？”
吴嬷嬷提高了声线，最后几个字说得颇为严厉。
两个老婆子各自交换了个眼神，低头道：“是！吴管事！”
吴嬷嬷笑起来：“放心，又不是让你们要那个傻子的性命，不过是让她淹一下水罢！吓唬她一下，给夫人出口气！办得好了，自然有你们俩的好处。”
“是！小的明白！”两个婆子恭恭敬敬地向吴嬷嬷行了个礼。
吴嬷嬷拍拍手，转身跳上了驴车，打了个呵欠：“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向夫人覆命！你们也各自去忙吧！”
“是！”当下家丁们和下人们松了一口气，向吴嬷嬷行了一礼，各自忙碌去了。
目睹李嬷嬷的惨死，人人自危，只想快快离开这个充满血腥气的院子。
吴嬷嬷的驴车消失在夜色里，两名婆子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都是自叹倒霉，人家都可以去休息了，自己二人却还要摊上这么倒霉又没有油水的差事。
但是夫人的威压却也非同小可，两人虽然抱怨，脸上却依然堆着笑，走到苏玫身前笑了笑：“三小姐，回朝梧苑歇息了！”
苏玫仍然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