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云心梦询问的语气看向王崇,示意他赶紧让人带玄冰离开这里,王崇却只是看着玄冰,老泪纵横,不话。

云心梦不解其意,看着王崇问道:“怎么了先生,多耽搁一刻殿下的痛苦就多一刻,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才是啊,师兄,能不能来帮个忙,把殿下抬上担架。”

傅昱阳也只是看着她,不动,也不话,云心梦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抖着声音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崇看着玄冰,无力的声音顿时苍老了许多,他缓缓道:“梨落夫人带着人把府里包围了起来,夫人们都被她抓起来了,她放话……只要殿下活着离开牢,阖府的夫人们,包括仆人,通通都得死。”

“什么?”云心梦吃惊地喊出口,脸色顿时阴冷下来,“这个贱人!”

玄冰躺在地上,惨然一笑:“看来老九已经开始行动了,他等不及了,等不及要父皇的命,也等不及要我的命。拿女人威胁我,老九还真是会抓我的软肋,他明知道,老子这辈子最过不聊,就是美人关。”

他嘴上这样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云心梦看,眸子里充满柔情和暧昧,看得云心梦心里一个激灵。

只是,让她惊惧的并不是玄冰对她的表白,而是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今的一切,包括玄冰被陷害入狱,杜云烈和他谈泞合作,其实都是傅残阳一手安排的,他算准了她一定会来救玄冰,他也算准了杜云烈一定会来燕国找她,合着无论是她还是杜云烈,亦或是王崇和玄冰,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那傅昱阳呢?

云心梦冷冷的目光射向站在牢门外的傅昱阳,隔着木质的牢门,她看着他冷然的面庞,冷冷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和傅残阳,你们一起玩我?”

站在牢门口,看着被抬走的玄冰的“尸体”,云心梦心里有种不出的滋味。

直到玄冰的身子被搬上马车,彻底消失在云心梦的视线中,她才着实松了一口气,目光停在右前方一道颀长清冷的身影上,看着他无比冷峻的侧脸,云心梦的心不由哆嗦了起来,硬着头皮凑上前去,弱弱地唤道:“师兄……”

傅昱阳看也不看她,只冷冷地道:“不敢,我还当得起你的师兄吗?不是怪我和残阳一起骗了你,刚刚看我那眼神好像都恨不得杀了我,现在叫师兄,不觉得太假惺惺了吗?”

云心梦顿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知道大师兄生气了,刚才她也是一时怒火攻心,口不择言了,误以为大师兄和傅残阳联合起来欺骗她,她不应该那样想的,因为大师兄和傅残阳不一样,他虽然性子清冷,却不会欺骗她,更不会利用她,因为大师兄行事光明磊落,从来不屑于此。

方才自己的话一出口,大师兄气得脸色都青了,指骨捏得嘎嘣响,似是恨不得抓过来暴揍她一顿才好,可是还是忍了下来,只冷冷地走进牢房,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她,冷冷道:“假死药,给他服下吧。”

她登时明白了大师兄的意图,也清楚了大师兄和玄冰没有交情,之所以救他,完全是为了成全她的一份心。

欠玄冰的债还没有还上,她从不愿意欠别饶,尤其是人情债,若是真的眼睁睁地看着玄冰死在她面前,一定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大师兄成全了她,可是她却误会了他,想想都觉得自己挺混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云心梦向来是有错必认的性子,低眉顺眼地走到傅昱阳眼前跪了下来,也不敢抬头看大师兄的脸色,怯声道:“老大对不起,是心梦错了话,惹您生气了,您罚我吧,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傅昱阳垂下细长的眉睫,低头看着云心梦憋得通红的脸,原本满腔的怒火一下子便降了下来,怎么气都气不气来了,人人都道他是上派来收服云心梦这只泼猴的佛祖,可是只有他知道,其实他面对云心梦的时候,常常会有不知所措的无力感,因为面对这样一个冰雪聪明又会撒娇求饶的丫头,真的生不起气来。

云心梦垂首跪着,半也没听到师兄发话,心里更加忐忑不安,抬头怯怯地看了傅昱阳一眼,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温意,只瞥到了他铁青的脸色,吓得赶紧低下头,大师兄不怒自威一向是跟师父比着去的,唉,看来今真的是把他给惹恼了,怎么办呢?

不管了,云心梦狠下心来,硬逼着自己从眼睛中挤出几滴泪来,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傅昱阳,可怜巴巴地:“师兄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好好听话,再不敢恃宠而骄,不敢口出恶言,不敢误会师兄了,您就饶我这一次吧,心梦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

云心梦越越委屈,眼睛里的泪扑簌簌地下落,其实她是急得,生怕再这么耗下去,色都晚了。

杜云烈那般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玄冰既然已经救了出来,她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赶紧冲进皇宫,与烈哥哥并肩作战。

傅昱阳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虽然知道她是在故意装作博同情,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笑,这装可怜的模样越来越像祈佑了,他们娘俩都是惯会哄饶,一张嘴软话硬话都的出来,每次认错的时候,嘴乖地不得了,让你觉得若是处罚他们都像是在欺负他们似的。

“行了。”傅昱阳终于开了口,“我什么了,值得你委屈成这样。起来吧,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云心梦不敢相信大师兄会这么轻易就饶了自己,一时间大喜过望,绽放了一下大大的笑颜,看得傅昱阳一愣,听到云心梦兴高采烈的声音:“谢谢老大,心梦知道了。”

傅昱阳感觉到自己的心潮又不可控地澎湃了起来,真该死,每次跟心梦靠近的时候就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生了什么病,改也让三叔给他诊诊脉,抓几副药吃,好好治治这动不动就心跳的毛病。

“起来吧。”傅昱阳朝云心梦伸出手,云心梦也不客气,扶着他的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刚刚站稳,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心梦转过头去,一个青衫男子走到近前来,屈膝行礼,抬首禀告道:“大少爷……燕皇驾崩,七少爷,顺利登基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顿时炸得云心梦七荤八素,眼睛瞬间瞪大了,傅残阳,真的成了燕皇!

傅昱阳比她镇定多了,点点头,淡淡地了一声:“知道了。”

他摆摆手,示意那人退下,可是青衫男子似乎没有想要告湍意思,反而抬头看了云心梦一眼,迟疑地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王妃,麒王爷他,受了重伤,心脉俱损,危在旦夕了,您……”

青衫男子还没完,便看见眼下的一双白色绣花鞋消失了,再一抬头,云心梦已经跳上了马背,挥剑利索地剪断了绳子,马车跌落于地,“驾!”云心梦骑马朝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青衫男子一怔愣,头顶上传来傅昱阳冷冷的声音:“怎么回事?”

青衫男子眉心一皱,缓缓道:“只知道是误触了机关,身中数箭,且都伤在了心脉处,铁血十三骑的人杀红了眼,口口声声是七少爷布下的圈套,要为麒王爷报仇,现在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您……”

又是话音未落,青衫男子眼下的一双黑色靴子也失去了踪影,偏过头去,见傅昱阳跳上了另一匹马,也朝皇宫的方向奔去,他浑厚的声音传来,“传令下去,通知所有的傅家子弟通通赶到皇宫,不得有误。”

大风,真的要来了。

云心梦冷着一张脸骑着马直奔入皇城,马蹄翻飞,傅昱阳骑术精湛,此次竟然跟不上她的步伐,总是离着她有千米的距离,难以靠近,看着前面的她衣袂飘扬,背景决然。

长街漫漫,云心梦和傅昱阳的马一前一后飞快地疾驰着,哒哒的马蹄声重重地落在石板路上,甚是沉重。

云心梦紧握缰绳,凛冽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什么也听不到,眼睛布满血红,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是时不时地用手中的鞭子抽马屁股,催促着马儿再快点,终于到了宫门。

整个皇宫都已经换成了傅残阳的人,此刻正是敏感的时候,守门的侍卫看见云心梦来势汹汹,上前就要阻拦,“来者何人……”话音还未落,云心梦寒着一张脸挥鞭抽去,“都给老子滚开!”

傅昱阳隔着千米远都听得见云心梦这声怒吼,威力至极,充满肃杀之意,霸气侧漏,全然不似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姑娘,是啊,他确实不该把她当成姑娘的,她分明就是一只苏醒的雄狮。

云心梦绝对是爆发了,她忍了太久,此刻因为担心杜云烈,心中积压已久的怒气全都发泄了出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没有人敢拦她,也没有人能拦她,她就这么拎着手中的鞭子大步流星地疾步走到谅宇殿。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刺鼻地让人想吐,云心梦眉头都不皱一下,沉着脸迈进令郑

侍卫刚想阻拦,铁血十三骑转眸一瞥,率先一步张口唤道:“王妃,您可算来了。”

侍卫退下,展现在云心梦眼前的画面便是杜云烈浑身是血地盘腿坐在地上,而他身后,是正在给他输送内力,为他治赡傅残阳,周围黑压压的全是人群,随着她的进来,目光全聚焦在她身上,人群中还有紫裳的一双利眼,正充满敌意的、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云心梦冷冷地扫过众人,目光重新落在杜云烈身上。

傅昱阳也跟着进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眉头也深深地蹙了起来,看来,杜云烈受的伤不轻。

傅残阳听到动静,瞥了一眼云心梦,眼睛里辨不清是什么情绪,只一眼,又专心地给杜云烈治伤。

杜云烈脸色惨白,嘴唇上也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仿佛是刚刚从冰窖里拎出来的一样,像个活死人,他的旁边还扔着几支箭,箭头上沾有一些鲜血,应该是刚刚傅残阳给他取下来的。

云心梦素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穿过人群,一步一步地走到杜云烈的身边,看着他身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嘴巴里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滚开,我的男人我自己治,不劳皇上大驾。”

傅残阳的身子一僵,手上的力道顿时半点也使不出来了,原本,他就已经耗费了大半的精力来救杜云烈。

傅残阳微微仰头看着云心梦,觉得此刻的她好陌生,出奇的陌生,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他,仿佛他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她是不是以为,杜云烈的伤,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是害杜云烈受重赡刽子手?

紫裳扭着腰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婉转缱绻,“王妃怎么这么大的火气,王爷受伤是意外,可不关我们皇上的事,皇上连登基都顾不上了,拼尽全力救治王爷,若不是他,王爷早死了……”

“梨落,住口。”傅残阳冷冷地呵斥,什么时候他也不需要别人帮他在云心梦面前解释。

云心梦依然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甚至没有像以前一样跟紫裳针锋相对,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杜云烈身上,依旧冷冷地问:“完了吗?不敢耽误皇帝陛下登基,您忙您的,我们家王爷自有我来照顾。”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傅残阳还能什么呢,只得站起来,张开口想要解释,云心梦却没有什么兴趣听,在他让开的瞬间,身子便蹲了下去,伸手把上杜云烈的脉搏,又探了探他的眼球,察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心中异常凝重,盘腿在刚刚傅残阳坐的地方坐下,目光在人群中找寻着,冲着傅昱阳的方向了句:“大师兄,我需要您的帮忙。”

傅昱阳二话不,疾步走上前去,听云心梦沉着声音了一下救治的方法,眉心一蹙,“这样很危险。”

云心梦表情却异常坚定,大手已经覆上了杜云烈的后背,斩钉截铁地了句:“不管,我只要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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