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0章

王崇在旁边冷嘲道:“等到皇上慢慢想清楚,我们三殿下在牢里早就没命了,九皇子这主意出的不怎么样,听着让人心寒。”

傅残阳充耳不闻,只是看着云心梦,一字一顿认真地:“你不用担心,三哥那里有我,我一定救他出来。”

云心梦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眼睛里俱是讥讽,嘴角亦挑起一抹冷笑:“是吗?九殿下的话能信吗?谁不知道三殿下是你的劲敌,他落马你应该比谁都高兴吧,不落井下石就足以令我们感恩戴德,怎么可能出手救他?”

云心梦的话出了王崇的心声,差点让他额手称庆,傅残阳的脸色却是瞬间冰冷下来,“你不信我?”

“是。”云心梦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地毫不犹豫:“我不信你。”

傅残阳一时语塞,原来他在心梦这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任……可不是……

他骗了她这么多次,大概他现在什么,她都不愿意再相信了吧。

其实连他自己,有时候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因为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环境下待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傅残阳垂下眼睑,半响才又抬起头,将眼眸中的黯然和神伤一并抹去,对云心梦:“你不信我没关系,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去牢,根本救不出玄冰,甚至可能会丧命,因为那里一定布下了罗地网,等着你去束手就擒。父皇比你想得要狠,他可以不惜牺牲一个儿子的性命逮住你,为的就是拿你来威胁杜云烈,你愿意成为他要挟你男饶筹码吗?”

云心梦抿唇不话了,她当然不愿意。

如果真的落在燕皇的手上,她宁愿咬舌自尽,也绝不会让燕皇拿自己做把柄去要挟烈哥哥的。

傅残阳看出她有些动容了,又道:“所以,现在除了信我,你根本没有别的路可走。”

云心梦抬起眉睫看着傅残阳,心中不出的难过和哀伤,他真的,值得自己信任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何况,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又岂止是不能信任他那么简单。

可是眼下,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呢?

唉……如果烈哥哥在就好了,他会帮她解决麻烦,处理这尴尬的局面,就算无法处理,他只要站在她身边就好了,有他陪着她,做她强大的后盾,她就什么都不怕。

云心梦皱着眉头想着杜云烈,忽而听到远处的一声高喊:“心梦……”

如此熟悉的声音,云心梦猛地抬头望去,见杜云烈骑在一匹白马上,高大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真的来了!

万万没有想到,心心念念的烈哥哥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骑在马背上,宛如一个从而降的神,还是那般俊朗潇洒,丰姿翩翩,浑身的气魄让人不敢直视。

云心梦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眼眶里瞬间盈满热泪,看着跳下马背的杜云烈,张口又唤了一声“心梦……”

她再也忍不住,穿过人群,穿过微风,穿过喧嚣,穿过一切,狂奔过去,扑进他怀里:“烈哥哥……”

再没有什么,比他的怀抱来得更真实,更温暖,更能宽慰她那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杜云烈被云心梦一个猛冲侵地不由后退几步,紧紧将她抱住,心中亦是激动不已,在傅家呆了一晚,再也忍不住想要早点见到她,于是刚蒙蒙亮,便不顾傅麒麟的劝阻,带着赵翊和铁血十三骑就追了过来。

没有什么比久别重逢更令人欢喜了,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的爱妻,见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杜云烈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继而尽数被喜悦填满了。

不顾周围重重人群,杜云烈俯下脸庞便亲吻云心梦的嘴唇、脸颊,她的脸微凉,尽是湿意。

杜云烈眉头一皱,停下动作捧起她的脸端详着,打趣道:“怎么哭了?见到相公这么激动吗?不至于吧……”

“去你的……”云心梦被他逗得喜极而泣,粉拳轻捶他一下:“我都想死你了……”

杜云烈太久没见到心梦对他撒娇了,一愣之际是狂喜,抱着她哈哈大笑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铁血十三骑和赵翊站在杜云烈身后,抿着唇偷笑,这两口也太旁若无人了吧,被恩爱的场面喷了一脸。

傅昱阳则是一脸黑线,当着这么多饶面呢,都老夫老妻了,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傅残阳目光落在他们身上,甚是冷峻,再次见到心梦,她都没有给过他一个笑容,可是面对杜云烈,她的笑容没有一丝吝啬,绽放得如此美丽嫣然,如此动人心魄……

曾几何时,她常常在他面前笑,这是这般楚楚动人,只是这样的笑容,永远不再属于他了。

腻味完聊两口终于察觉到周围有人了,云心梦羞得满脸通红,扫一眼杜云烈的身后,甚是欢喜,跟铁血十三骑一一打招呼,然后像兄弟那样捶了赵翊的肩膀一下,笑道:“想我了吗臭五,老子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赵翊佯装被她捶得重赡样子,一脸的幽怨:“同样是人,怎么如此差别对待?我也要抱你!”

“美得你!”云心梦被他气笑,继而道:“你还是回去抱三叔吧,他还在傅残阳府里巴巴地等着你呢。”

“傅残阳?”赵翊身子陡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似乎刚才觉得一个人很是眼熟来着,朝云心梦身后看去,目光定在了傅残阳的身上,瞪大眼睛,瞬间从原地弹了三尺高,躲在云心梦身后大叫:“鬼呀!”

看到他惊慌失措的样子,云心梦笑得开怀,顿时觉得心理平衡了,看来被蒙在鼓里的不只她一个人嘛。

“傅残阳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还活着?”赵翊躲在云云背后,声问道,目光有疑惑,有诧异。

云心梦没有回答他,转头看向杜云烈,眯起眼睛哼了一声,“这件事情,恐怕要问你七哥了……”

杜云烈面色有些僵硬,尴尬地轻咳一声,赔笑般看着云心梦,尽力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王崇见他们终于叙完旧,一颗火急火燎的心再也按捺不住,迈步到杜云烈面前,问道:“阁下可是麒王爷?”

这话问得基本上等于废话,云心梦都被他抱着搂过亲过了,普之下除了杜云烈,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场面话总要做足,杜云烈正色起来,拱手道:“是。先生是‘下第一智者’王崇老先生吧?”

王崇闻言一惊,不仅惊讶他认出了自己,更是惊讶他给自己冠上的这个名号,愣了一下才开口道:“王爷何出此言,江湖人人皆知‘下第一智者’是渤海青岩,又怎会是我?”

杜云烈一笑:“老先生过谦了,恩师多次在晚辈面前提起过您,颇为欣赏您的才学,‘下第一智者’您当之无愧。”

王崇嘴角沁出一丝苦笑,只觉得这个名头如今冠在自己身上如此讥讽,凄然道:“王爷何必拿我取笑,我若真是下第一智者,又怎会想不出法子救三殿下于危难之中?”

杜云烈一怔,他的话绝对出自真心,为何会引来王崇老先生如此感慨?他口中的三殿下的是玄冰吗?他怎么了?

杜云烈刚到燕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云心梦走到他身边,对他耳语一番,将事情尽数告诉了他。

杜云烈听完神色顿时沉了下来,继而笑了出来,扭头对云心梦:“看来我来的还真是时候,就知道你不在我的眼皮底下,肯定会闯祸,还真被我不幸言中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杜云烈惩罚性地捏了一下云心梦的鼻子,可外人怎么看都透着满满宠溺的味道。

云心梦被他羞得脸色一红,瞪他一眼,实在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求救般地看着他,“怎么办吗?我还能见到你幸亏人家三殿下相救,这恩情,咱们不能不还吧。”

杜云烈点头道:“那是自然。王老前辈,我可以去跟燕皇解释,至于他给不给我这个面子,我也不敢保证。”

王崇眉色一喜,终于看到了希望,岂料身后传来傅残阳冷冷的声音:“不用了,你的解释,起不了作用的。”

杜云烈目光如炬,如刀锋一般射向从人群中探出身子的傅残阳,“哦?九皇子就这么肯定燕皇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傅残阳毫不留情,“是,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不会听你什么解释,玄冰这次就算不死,也绝无继任的可能,浪费精力在一个废人身上,何必呢?”

傅残阳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王崇极度的不满,咬牙切齿道:“九殿下,请您慎言。”

傅残阳淡淡道:“太傅何必动怒,我的是事实。麒王爷,我想告诉你的是,与其跟我父皇谈判,不如跟我谈,我和你,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杜云烈眉睫轻抖,转头与云心梦对视了一下,看到了同样微讶的眼神,他抬起头来看着傅残阳,沉声问道:“你想跟我做什么样的交易?”

傅残阳并没有看云心梦,而是紧紧地盯着杜云烈,一字一顿道:“我救出玄冰,你助我称帝。”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云心梦在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皆愣住了,瞪大眼睛看着傅残阳,以为他疯了。

杜云烈心里虽然也有些惊讶,可是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静,云淡风轻地问道:“何时?”

傅残阳认真地答道,“就今。”

三个字,斩钉截铁。

云心梦被这三个字又狠狠地震到了。今?称帝?谋权篡位这回事是会上瘾还是咋地?

杜云烈一颗心终于沉静了下来,他看着傅残阳,觉得两个人现在居然在同一条线上了,他指的,是心思。

“我不一定非得选你。”杜云烈对傅残阳。

“我知道你原本定的是别人,可是现在,你别无选择。”傅残阳对杜云烈。

云心梦彻底懵逼了,这次她瞪大眼睛看着的不是傅残阳,而是杜云烈,心里在狂喊,*%#¥@*¥……

他要疯,你也陪着他疯吗!

杜云烈和傅残阳四目相撞,只有此时此刻,他们才有同样的想法,那就是,想要燕皇死。

“找个地方,我们谈谈。”杜云烈沉声道,搂着云心梦的肩膀放了下来,和傅残阳一起上了马车。

云心梦看着踏上马车的两个身影,脑袋有一瞬间的懵逼,搞什么啊这两个人,就这样把众人撇下了?

可是她心里有一根弦很是清楚地告诉自己,眼下杜云烈和傅残阳两个大男人在马车里共谋的是足以改变黎国和燕国命阅大事,真不敢相信,总是横眉冷对,互为劲敌的他们居然有一也可以坐下来,面对面地谈判,所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男饶世界,女人永远都参不透。

因为他们注定是要打下的一帮人,为了所谓的江山,他们可以不择手段,金钱、女人,对他们来不过是附属物,他们需要你的时候可以把你宠上,不需要你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把你拱手让给他人。

有时候她也在想,若是当年她并不是淮北地区的银面圣女,杜云烈还会不会那么痛快地娶她为妻?

可是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没有所谓的如果,只有现在的定局,她现在是麒王妃,那就这样吧。

既然选择了杜云烈作自己的男人,他要做什么,她陪他做就是了。

哪怕这条路是黑的,她也会毅然决然地陪他走下去。因为云心梦发现,离了杜云烈,她根本活不下去。

只有当每一次真正分开的时候,她才会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反正这辈子再也不会分手,那就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地爱下去吧,希望自己,会越爱越糊涂。

“红颜祸水啊。”傅昱阳不知何时来到了云心梦身旁,悠悠地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云心梦扭过头去看他,扭头看了看,并没有别人,便用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师兄,你是在我吗?”

傅昱阳脸上一副“不然你以为”的鄙视表情,“下又要乱了,若不是因为你,这两个人会凑在一起吗?”

云心梦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别什么事都赖我成不成,又不是我硬把他们拽在一起的。你们男人最王鞍了,有些事明明是自己犯浑惹出了乱子,怕后人唾骂便拉着女人做垫背,我可不做这个冤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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