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4）

第十九爿店的小张长得俊俏异常，一身长衫，用缕金线的穗子绑着发，一双黑眸子看人的时候冷冷淡淡的，给人淡漠的感觉。

唐修和徐晚舟说明了来意，小张淡淡一笑，似乎是早就料到一般：“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过诸位了。先到店里来喝杯茶吧。”

唐修方要回绝，却见徐晚舟撩了衣袍，一步早是迈进店里去。

这当铺门面不大，然而却于小处显出富贵。那高高的当面里坐着个瘦瘦的伙计，脸上带了一副困倦的神色，微微眯着眼睛打瞌睡，猛地见有人来了，张开一根缝儿似的眼睛，也不打招呼，细细的瞅人。他身上穿的不算褴褛，但也绝不算富贵，只是一伸手挠头的当儿，露出胳膊上带的一个碧玉镯子，竟是和董素简交给徐晚舟当信物的那个一模一样。

三人落座，小张便吩咐当面里那个瘦瘦的伙计看茶。对徐晚舟唐修道：“见笑了，小店常年没得人来，这伙计也变得慵慵懒懒的，使唤不动了。”

徐晚舟道：“我看你这伙计挺机灵的，年纪轻轻的就做了柜台了。”说话间，那个伙计捧着茶走上来，可能是茶水太烫，他一错神，竟将一杯茶水全洒到了小张身上。

小张皱着眉头慌慌掸了掸衣服，嘴里嘟囔着：“罗安，你你，你这怎么干活的。”

那伙计揉了揉鼻子，微微一笑表示了歉意，收拾好茶具走了下去。

徐晚舟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半晌道：“这可是太祖时候宫里的瓷器，看来我对董素简的财富还是低估了。”

小张笑笑：“她也不过是爱收集这些，哪里就富贵了，况且家里开当铺，这些宝贝也就容易得着。”

徐晚舟接着道：“那么现在，董素简手中，就只得五爿店了吗？”

小张看看徐晚舟，不知道该不该透底。

唐修不耐烦的用手指“笃笃”的扣着桌面：“我们要是不可信任，董素简会让我们来给你送信吗？既然信不过我们，我看我们还是走吧，别在这儿生生赖着碍人家的眼。”作势要走。

小张见状，忙拦住他们：“是我唐突了，还望各位包涵。不错，掌柜的手里确实只剩了五爿店，其他的都被那姓孙的畜生抢走了。”

“那么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唐修得寸进尺的问。

这个小张却不能再说了，做了个请的姿势，是怪他们问的太多了：“这个实在不是在下知道的，一切也是按照掌柜的意思行事，二位若想知道更多，不如去跟掌柜的商量。”

方是中午，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然而第十九爿店却关了门，尘土在太阳的光线里飞扬了一会儿，终于寂静下来。

唐修急着回董家，生怕九骑被人带走了，徐晚舟却慢悠悠的走着，丝毫不体会唐修火急火燎的心情。

唐修见他一副沉思的表情，是催也催不得，不催自己又难受，只能不停的长吁短叹。

叹了一会儿，见徐晚舟不理会自己，干脆一赌气跑到旁边卖包子的地方买了一包包子，拐弯抹角的提醒徐晚舟：“这个时辰想必大家都饿了，买点东西回去给大家吃。”

徐晚舟似乎没听到他的话，答非所问的说：“这一步，不知道走对没有。”

“什么走对没有？”唐修疑惑。

徐晚舟眼神这才聚焦到唐修脸上，道：“董素简也不能相信。”

“为什么？”唐修更疑惑，董素简分明心向着九骑，不相信她相信谁呢？

徐晚舟道：“因为她压根没把我们当自己人。今天她要找的真正的人，是那个叫罗安的伙计，那个小张，不过是个幌子。”

“你怎么知道？”唐修一口咬着包子，一面认真的问徐晚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