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撕裂（3）
质地上好的红绸衣衫，像是刻意不好好穿着，露出肌肤凝白，棱角光滑润洁的肩膀，侧开的裙摆，露出修长的腿部轮廓。
在青烟缭绕的房间内，她美丽的宛若那颗茂盛的樱树，美艳的令人迷醉。
白龙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看不见的远处：“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能让您不安的，无非是关于咸鱼大人的事情。”
头顶那对毛茸茸狐耳微微动了动，手指勾缠着柔顺的银发，她那含笑注视着他的目光里，总是飘忽着不安分的暧昧。
“她身处在另一个我们未知也无法预测的世界里，那里生活的人类，比我们所处的世界复杂险恶的多，像咸鱼大人那样特别的女孩子，很容易成为目标这一点，也确是令人担忧。”
她的眼眸慵懒的微微眯着，唇角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
“不过，身为一个虚拟角色，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情感真是困扰的事情呢，原来对某个人产生羁绊，无法相见的时候那般牵肠挂肚的思恋着，即使是神明，一旦拥有了那样的情感，看起来和凡人也没什么两样呢。”
“你这狐妖，是在幸灾乐祸么？”
白龙微微挑眉，淡漠的目光略过女人美丽的脸庞，手中的棋子落入棋盘，填补了胜负的最后一个棋格。
“妾身不过是只小悬妖，哪儿敢对您的心事幸灾乐祸，只不过是想借着话题趁您不注意的时候感慨一下，您穿女装那倾国倾城的模样，一点儿也不比妾身差。”
欲轻轻叹了口气，唇角勾出一抹娇柔的弧度来，“不过，好歹妾身也是个弱女子，竟然丝毫不手下留情，真没有怜惜之心，这样可不会讨女孩子喜欢哦。”
高贵如仙的少年漫不经心的望向窗外暗淡无光的夜空。
“对于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不需要有怜惜之心。这世界万物，本大人的怜惜之心，只会对希一人产生，也只需要希一人的喜欢就足够了。”
“您还真是坦率呢。”
刚才还柔媚的女声，在瞬间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
手中的折扇微微掩住唇角的笑意，少年狭长的幽紫眼眸里，也染上了朦胧的绯色，氲着如夜的蛊惑。
“世界仅此一人的独特，令人羡慕不已，只不过那份情意，再怎么美丽……”
一只蓝色蝴蝶在这时从窗外飞了进来，欲微微一笑，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指。
蝴蝶盘旋着，最后轻柔的停在了他的指尖。
一簇火焰蓦地在他的指尖燃起，摇曳在他眸光迷魅的瞳孔里。
蝴蝶在瞬间化为虚无，恍若从未出现。
“也脆弱的宛如蝶翼。”
白龙清冷的目光，落在狐妖身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狐狸懒懒的牵起嘴角，语调慵散：“您比谁都还要清楚自己是怎样的存在，如此执着和飞蛾扑火没什么区别，早晚她会离开这游戏，离开您，陷入和同类的姻缘之中，最后忘记您的存在。而您会独自一人陷入千年万年的痛苦之中……妾身仅是作为同类，为此感到不值得罢了。”
“你这狐妖，至今没有遇到即使拼上性命，也要护她周全那样的存在吧？”
“……”
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反问，狐狸怔了怔：“未曾。”
“再怎么痛苦，也比从未遇见来的幸运。”
他拿起桌上热气散尽的杯盏，琉璃一般的眼眸，比银月还要明净几分。
“狐妖你啊，也不算完整的存在过呢。”
他比谁都还要清楚，有些东西就如同天上月，再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
他也知道那距离，比从这世间飞到浩瀚星河的尽头还要遥远，远到穷尽一生都无法跨越。
但那又如何。
已经明了的心意，不会因为最后无法得到，或是距离无法跨越，就轻易消失。
龙族的一生，从不会对认定之人以外的任何人低头，神明也不行。
所以，当他认定那人是她时，一生，便只能是她了。
在这里，他能做的，仅是等待，仅是尽他所能的保护她，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任何一切。
而他只想要待在她的身边。
他不知道这样与她并肩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但多一天也好，哪怕一天。
诞生于这世界，能遇到她，也许……
就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话说回来。”
他抬眸，清冷倨傲的目光，落在狐狸的身上。
“你该不会是因为窥伺希，才跟本大人说那些话吧？”
在那探寻的目光注视下，狐狸莫名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狐狸微微一怔，而后懒懒的笑，“不，妾身没有飞蛾扑火的勇气，也不会执着于没有结果的姻缘，毫无牵绊的逍遥自在，才是妾身的存活之道。”
“如此最好。”
话音落下，他已经跃过窗台，化为一只白色巨龙。
银白的鳞片被雨水沾湿，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雾气缭绕间，梦幻的不可思议。
它回眸，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狐狸。
“希是本大人的所有之物，谁都不能窥伺她。”
“是，是，妾身的耳朵好使的很。”
狐狸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他慵懒的抬手撑在额头，勾唇轻笑：“那么，您现在要去哪儿呢？”
“她快来了，本大人去她的登陆点等她。”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朦胧的雨幕之中。
“啧啧啧……”
狐狸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轻捻在指尖，不由得轻笑。
“虽说以主人的口吻宣示主权，但眼巴巴的等着她出现的模样，简直像只忠实的小宠物呢。”
——你该不会是因为窥伺希，才跟本大人说那些话吧？
他唇边的笑意一寸一寸的收起，柔软绯红的花瓣，随着主人内心的变化，焦灼不安的挣脱他的掌控，竟锋利的割破了他的指尖。
柔美的少年，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世人都说狐狸狡猾，不过是对他人撒了个谎，竟然连你连也指责起妾身来了。”
他叹息着，有些落寞的垂下眼帘，把被花瓣割破的手指含进口中轻，轻吮了吮。
——你啊，从刚刚开始，一直都在说，寂寞的话。
——伤口，会不会疼？
他从未从人类口中听过那样的话。
在这被设定好的世界里，所有的杀戮，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