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陈策看着穆连城的脸在一瞬之间不停变换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不过陈策也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些。

想到那个一直在身后帮着穆连城料默默理了一切的女子,陈策不禁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可是大明在相隔十数年,继战王之后,终于又大败了蛮夷这样举国欢庆的消息,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虽然,那一世,并没有像现在这样闹得声势浩大,却仍旧是作为最新的战事捷报,被京都的人们口口相传,竟也是不失兴味的念叨了半月之久。

她知道,王忠立了如此战果,也私下里也曾向圣上请旨恳请回京,再看一眼被圣上留在京都照顾的小儿。哼,当初说什么小儿年幼,不妨放置在京都,也好派人就近照顾着,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圣上这样做的原因无非便是怕王忠一心念着战王府,在边城更是拥兵自重。可是那时也仅仅是略施粉面,便已经倾国倾城,哪里像今晚这这般。没有经过休养,又被药物所折磨的蒋玉,这个时候,身体又怎么可能会舒服的起来。

“既然如此,就少饮些酒,纵是果酒,这个时候也不适合你。”穆连城看着蒋玉,沉着声音道。

蒋玉愣了下,抬头看着在说完话后已经是转过头的穆连城,不过看着他黑沉着没有丝毫其他表情的穆连城,抿了下嘴唇,低头放下了才是刚刚拿起的倒满的云雾酒的琉璃金盏,“是,臣妾知道了。”看到蒋玉微微泛红的眸子,原本想要继续说的话一顿。

“奴婢方才已经看了,银耳羹汤煨的正好,趁着正是好时候,娘娘不如早喝些,提早暖暖胃。”虽然穆连城多年来无比的厌恶蒋玉,却是从未后悔过娶蒋玉为妻,甚至是觉得这么多年来,他做过的最对的事情就是娶了蒋国公之女蒋玉为妻。

这也是他利用蒋玉的第一件事情,而在后来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所以在穆连城看来,陈策所无意之中理所当然的说出的‘枕边人’三个字,又何尝不是在嘲讽于他?他的枕边人,从来都是心悦之人蒋若素。

至于现在的皇后娘娘蒋玉,区区一个工具,只是有用的时候他才会多看两眼的人。他只是觉得蒋玉明知道他最是心悦的若素还在身份,却还是对着他如同一个台上的戏子一般毫无意义地装着可怜。对于蒋玉的如此苍白的令人不自觉心惊的容颜,还有那霎时就变得毫无血色的嘴唇,他只是觉得阵阵的厌恶还有讥讽。

在蒋玉面前,他也是在成功夺嫡之后向来都是毫不保留自己的最真实的情绪的。那时他看蒋玉似是察觉出了他眼底的毫不保留的讽刺,终于不在继续伪装了下去。一霎时,红唇肆意,眼角微微上挑着,妩媚而张扬。仿佛方才的那个还是脸容惨白的柔弱女子仅仅只是他们的错觉一般。

那一瞬之间,他竟是觉得这样的凄柔之中带着明媚的张扬的痴美绝伦而又濒近绝望疯狂的蒋玉,美得不似尘世人。穆连城心底微微地担心,却并不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反而是一直这样子的,不顾及他曾经的一些固有想法,不顾及身边的他一直都是极为喜爱和呵护的蒋若素。只是想在这个曾经是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蒋玉的嘴里知道她的真实的想法。

陈策看着穆连城的脸在一瞬之间不停变换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不过陈策也大概也能猜出来一些。

想到那个一直在身后帮着穆连城料默默理了一切的女子,陈策不禁在心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有淡淡的,似是有些清雅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的。只是闻着,蒋玉都是觉得空气都猛然清淡着,让蒋玉陡然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蒋玉微微瞪大了眼睛,又是不自觉远离了一些男子的钳制一些。

“你……这是要带本宫去哪儿?”忍了忍,蒋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到。对于穆连城,蒋玉可以毫无犹豫地说起。她喜欢了穆连城那么多年,又在嫁给了他的那么多年里。若是说谁欠谁的,蒋玉只能说,她真的是对待穆连城无愧于心。

而就像当年虽然大多数人都是隐隐说着蒋国公府攀龙附凤,硬是要攀着大家的人不放手。

话本终究就是一个话本,里面的故事听听也就罢了。又怎么可能如今的这真面。

话本上的才子佳人,假的她无论如何都是假的,永远都是真不了的。

她当年对待穆连城难道还不好吗,可是那样的好,她跪在父母面前说自己嫁的好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就像第一世的那样,身为穆连城最为心悦之人的蒋若素趾高气扬。而她被整个大明皆是毫无犹豫地说着祸国妖女,惑国之妖后的人。穆连城眯眼蹙眉。

“虽然是当年就被先皇送出了京都,可山高皇城远,靖州之地,其他人不会明白,可是若是真正知晓一二的人定然是明白。那里岂是一个普通的战王府世子能够待的住的地方。”

外界传言靖州已是小江南一般,封地之人安居乐业,鱼米人家。

可是真正去了那里的人才明白,山险路陡,路上又是多劫匪拦路。

靖州百姓因常年受此困扰,又少有朝廷的支援,真正一穷山恶水之地。

只会出尽了刁民。

可是距离曾经的长孙鸿旭,那时候的他还是只是十五岁大小的少年。

至少在明面上,战王府不仅仅是老战王,还有曾经与蒋国公夫妇名扬整个大明京都的出了名的夫妻,战王夫妇,也皆是命丧战场。

身为还未传位的只是十五岁的长孙鸿旭,显然是不够看的。穆连城特意派人试了试身手。

在之后传回来消息,他派去的人皆是有去无回的时候,穆连城这才清楚的知道,长孙鸿旭暗地里的人马究竟是有多么的能耐。

且不提其他,单单是长孙鸿旭这一个人。

若非是当年被先皇下旨前去了靖州,也若非并不是皇室子弟,那他现在就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而早就听说战王府与蒋国公府的关系,因为两府主母之间的情谊也是十分不错。

所以,若是长孙鸿旭当年没有前去靖州,一直都是在京都的话。

穆连城甚至都有一瞬的恍惚和惊慌。

而这边。

蒋若素本就生的极美,跟蒋玉明艳的美不一样,蒋若素的美貌,看久了,有一种空灵的味道,似仙而又非仙,像极了自小听闻的神话故事中的那奔月的嫦娥仙子。今日那一身白衣采用了格外仙气的月纱,层层叠叠,偏生面上还看不出来,清风拂过,便像片片雪花般,随风扬起,更显得蒋若素飘飘似仙,遗世而独立。

不仅是女客,就连山林另一边的一些男客,在听着了内侍的通传后,够着头向这边望过来,原来还存着几分戏谑不屑的英俊脸庞,都在瞧见蒋若素的一霎那僵在了那里。果然,南宫瑶并没有让皇后失望。

南宫瑶的一段舞画更是旁人觉得眼前一亮,舞姿俏丽,虽然比不得两年前蒋三小姐蒋若素为太后献的舞,但也是十分的不错,且她心思竟比碧海还要巧妙,因是手里拿着羊毫,一边跳舞,一边作画。

一舞毕,一幅江山万代也圆满完成。精彩的舞姿,浓墨的绘画山河,是真正的赢得了满堂彩。

毫无疑问,南宫瑶当之无愧的得到了皇后的赏赐,台下的众位贵女都是满眼的羡慕,却也生不出什么嫉妒心思,就像她们现在对蒋若素和蒋玉一样,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位南宫瑶罢了。

更甚至是,已经有几位家世可以与丞相府比平,甚至是更高的贵公子,已经垂下眼帘,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在回去就让家中的父母请媒人去丞相府提亲。心里乱七八糟想了许多,蒋玉面上却是丝毫不显。

大大方方的将手背上的大片淤青的地方展露出来。她的身份,还有背后的势力,就足以让心有余悸的穆连城止步。

现在她的身份,就算是不为曾经的那个所预言出来的天生凤命。

还有她的父家和外祖家。

可以说蒋玉现如今的身份,才是不枉帝后同归,真正的完全可以与他平起平做。

穆连城的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

刚要说话,就被在殿中看的一清二楚的陈策拦了下来。

很明显的看出来,自从皇后娘娘蒋玉被打入了冷宫和天牢之后。或许是因为经过了大半年的压抑和折磨。

曾经的那个就连他见了也不由万分感慨的一心只为皇上穆连城而努力做出改变的皇后娘娘,她现在好像已经变了许多。

曾经的她,不管穆连城心里究竟是喜欢着谁。

蒋玉回神来,眉间淡淡愁,

“人已经无恙送出宫去了?中途可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蒋玉回眸看着她问。

这……

宫女抿唇犹豫了一下,看着蒋玉那双幽深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仿佛心底不管什么事情都已经藏不住了的模样。

宫女心中顿时一紧,犹豫了几番才是低声回道,“只是在前去宫门处的半路上遇见了贵妃娘娘身边的细柳姑娘,说是听说陈老夫人等人要离开了,贵妃娘娘特意派她在中道侯着,在我等经过之时上前来问候了陈老夫人几三房夫人蒋赵夫人几句。”

至于那蒋若素的心腹细柳是如何问候的,蒋玉没有再继续问,而伺候的宫女也就几位有眼色的闭了嘴,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想,皇后娘娘看着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模样,瞧着也不需要她去多说些什么。

所以入狱且被抄了许多家产的只有蒋家的大房一门,被强行带去天牢中是如今除了蒋玉的一家三口。

蒋琛,陆芸,还有他们之间的小儿,如今已经长大了许多的儿子蒋寄。

最后连同的,一齐被抓了进去的,还有一直身为冷宫之中的浑身已经消瘦了许多的皇后娘娘蒋玉。

只不过因为诸多考虑,关押皇后娘娘蒋玉的牢房只是为单独的一间。

可是,细细数来,这位皇后娘娘除了做了一件件让人接受不能的事情,她又是有什么样的本领却叫如今本就是劣迹斑斑的她如此受皇上的赞扬与无限看中。孟书滞然。

他心中最为憎恨的人?

他原本就是员外之孙,自小虽不说大富大贵,却也是衣食无忧。后来家族败落,他听从了长辈的临终吩咐,带着仅余的妹妹孟琴还有堂妹孟棋,一路辛苦,才是来到了京都。

好不容易,等进了这在门外看,都觉得庄严无比的蒋国公府,里面小桥流水,阆苑亭台,皆是他从前从未见过的瑰丽富贵。

然后,在这个府里,当他被介绍着,第一眼便看到那个身份贵重的蒋国公之女蒋玉走进来,看不出是怎样的锦缎布料,合体的衣裙,说不出来的气质出尘。

她第一眼并未曾看到现在一旁的他们兄妹三人,而是先行与蒋夫人行礼,之后,才是在方老夫人的介绍下看到他们。

回神,也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没事儿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好歹也是我带出来的人,在这里受了委屈,总是需要过来安慰一二的不是。”

刘舞悦冷哼一声,对于他的话不屑一顾。

“七哥,我看你是怕我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儿,回到天秦之后不好跟父皇交代吧。”

刘毅听罢微微一笑,对于刘舞悦的话不否认,也不肯定。

“既然你已经想明白了,只要不关系天秦的名誉,不像今天这般让天秦沦为其他三国的笑柄,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可以随你折腾,只要你出了气。”

刘毅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想着,他的这个九皇妹的确是被父皇宠的娇惯了些,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恶大凶之人。又或者是从一开始就是被蒙在鼓里,到后来的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

穆连城阴沉着脸不说话,这算什么?自己给他人下套,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生生的被别人反算计。

嗤,都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就如他如此模样了。

“还有……”跪在地上的人声音弱弱,还不自觉带着几分忐忑,如何有他麾下大无畏气概的冷血模样。

“还有什么!”穆连城的眼如鹰眸一般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人,眼中血丝不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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