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有什么不敢
“你不希望我死?”东方洌的口吻满是讥讽。
“不希望!你若是死了,我真不知未来的命运会如何了。”叶琉璃认真道。
东方洌看向她,幽黑的眸子似利剑,从她的眼直窥其心。
叶琉璃不闪躲,也回视他的双眼。
半晌,东方洌道,“姑且信你。”
叶琉璃失笑,“爱信不信,我来为你诊病。”
东方洌刚将手腕递出来,却见叶琉璃没去为他诊脉,而是将头帖在他的胸膛上。
“……”东方洌。
少顷,叶琉璃抬起头,却将一只手放在东方洌的胸膛,另一手放在其背部,“来和我说,一、二、三。”
“……”东方洌低头看着自己胸膛上柔弱无骨的小手,不知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叶琉璃耐心道,“这叫触诊,而我双手放在你身上,是要感受震动,也可以称之为语颤。当你说话的时候,若这震动增强,便表示肺组织实变,多半就是大叶性肺炎;若震动减弱,多半是胸膜腔有积液,或者支气管阻塞。若你不咳,怎么都好说,但在如此高烧下,你有咳嗽的症状,口舌略有发紫,证明体内缺少氧气,我可以怀疑你肺部发生病变。”
东方洌皱眉,虽容貌举,但一双若乌玉般的眸子依旧深邃迷人,“本王可没听说,相府七小姐会医术。”
叶琉璃点了点头,将手收了回来,“没问题,语颤没有正常。”
“……”东方洌微怒,“本王问你话,你竟不回答。”
叶琉璃无奈,只能将那“舅舅说”重新描绘了一遍,这一次说得更绘声绘色,甚至将外域人的容貌都描述出来。
东方洌惊讶,却也有几分相信,因为这种诡异的医术,并非南赵国所有。
然而,诊断未结束,叶琉璃又左手中指平放在其胸膛上,右手中指叩击。
“这又是什么?”东方洌问。
“这叫叩诊,叩诊音分三种,轻音,实音,鼓音。轻音便是音调地、音响高,正常人一般是清音。浊音的音调高、音响低,多件胸膜腔积液或者肺肿瘤。鼓音比清音的音调还低,音响更高,常见于肺气肿和气胸。”顿了下,叶琉璃发现自己真是多嘴,说这么多话、自找无趣做什么?先不说对方能不能听懂,只说信不信还是个问题。
“结果如何?”东方洌问。
“轻音,没问题。”叶琉璃一伸手将东方洌又推倒在床上,盖上薄被。
“你……该死!”东方洌疼得咬牙。
叶琉璃这才想起,他头上有伤。
“抱歉,抱歉,这回真是我错了,我忘了你头上有伤了,”叶琉璃赶忙查看,一边查看一边嘟囔,“所以说,布别没事威胁医生,威胁就能治好病吗?威胁只会让医生在慌乱中出现错误,还好,没渗血,我以为你身体很虚弱,没想到体质还是很好的嘛。”
东方洌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分明是你自己失误,却又怪到本王头上。”
叶琉璃噗嗤一笑,“行行行,我难养行了吧?但你若要身体康复,最好立刻休息。”
东方洌真乖乖闭了眼。
叶琉璃吓了一跳,失笑道,“嘿,倒是很惜命。”
闭着眼的东方洌缓缓开口,“本王不能死,最起码,本王暂时不能死。”如果他死了,会有更多人被太子残害。
哪怕活得再艰难,这条命也要留住。
东方洌到底还是孱弱了些,很快便陷入了昏迷。
叶琉璃确定其睡稳,这才松了口气,出了房门。
院子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尴尬的等着。
为何尴尬?还不是因为王妃说?
按照道理,但王爷到底也是重病在身不是吗?
当然,一词也让人别扭?
不过这些吐槽也只敢在心中想想,无论怎样,人家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王妃,都没有他们这些下人评论的余地。
“老先生,接下来还要麻烦您好生照顾王爷,我去看看抗生素的情况。”叶琉璃道。
“王妃您放心吧,这里就交给属下了。”刘军医为九贤王诊治多年,对贤王忠心耿耿。
叶琉璃点了点头,便出了院子。
岚芳园。
当叶琉璃到来时,却见厨娘们每个人捧着一碗糨糊,有的是用厚布捂着,让其隔绝空气,有的是让其泡在温水中加温,总的来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这是叶琉璃第一次体会万恶的封建社会,不得不说,工作效率还是蛮高的嘛。
作为领导,叶琉璃很欣慰,“各位,可有培育出绿毛的人吗?”
众人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糨糊,惊恐地摇了摇头。
“别害怕,糨糊是新熬,前后也才一个多时辰,怎么可能那么快培育出来?即便培育不出来也没什么,但第一个培育出来绿毛之人有赏。”
众人虽怀念从前的九贤王,但自从大火,王爷性情大变,她们这才每日担惊受怕,生怕不小心做错了什么触了王爷霉头,被要了小命,连带着也害怕王妃了。
闲来无事,叶琉璃也不想回去瞧着那便宜夫君,便出了院子。
“叶琉璃,你要去哪?”顾斓汐紧随。
叶琉璃伸手随意一指,“以后这里就是我家了,当然先要熟悉下家里的情况,怎么,顾军师有问题?”
“……”
关于王爷大婚,顾斓汐猜想了许多,猜想嫁来的叶家女子是带有目的,猜想嫁来的女子见到王爷的模样便哭天喊地,猜想嫁来的女子作威作福,种种情况都被他预想了个遍,却怎么也没想过,来了个随遇而安的。
不,叶琉璃比随遇而安更可怕,她分明是在享受毁容残废的王爷,以及简陋王府的一切。
顾斓汐认为,这叶琉璃一定是装的!
全天下的女子,谁知道自己嫁给一个残废的男子还能欢天喜地?还能有着一副饱满生活热情的模样?
一路上,叶琉璃到处闲逛,兴致勃勃,而顾斓汐则是警惕地跟着。
两人身后带了四名侍卫,一众人就这么慢悠悠的闲逛,一直来到王府大门。
见叶琉璃抬腿要出王府,侍卫刚想出声提醒,却被顾斓汐伸手制止。
顾斓汐压低了声音,“就跟着她,我倒要看看,这王妃到底有什么目的。”
侍卫无声点了点头。
于是,一众人就这么出了王府,顺着路一直走上了大街。
已是下午,接近傍晚,按理说这个时间应是最热闹的时候,然而街上却无比萧条,无论是摆摊的商户还是来往行人,看的多买的少,一个个无精打采,虽算不上面黄肌瘦,但看起来也不算生活富裕。
叶琉璃不解,问向身后的顾斓汐,“顾军师,咱们溱州在南赵国最西端,地势高水源少、气候恶劣常年大旱,对吗?”
“没错。”顾斓汐道。
叶琉璃伸手一指街上路人,“也就是说,百姓如此无精打采,是常态了?”
顾斓汐看向行人,眸色黯淡,“并非常态,虽然溱州的条件确实不好,但在王爷的治理下也算丰衣足食,即便年年干旱,但朝廷有拨款,王爷苦心经营一番也是能过得下去的。然而,自从十个月前的大火,王爷再无心经营,溱州又接连两场大旱,如今才民不聊生。”
叶琉璃想到双腿残疾、容貌举的九贤王,也是可以理解。
虽然无心经营,但九贤王为了一些支持他的人还坚强的活着,如果换了她,怕早就有寻死的心了。
正在这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路上跑马车,本不算什么稀奇事,但当那马车路过叶琉璃身边时,却听马车里隐约传来女子虚弱的求救声。
“站住!”叶琉璃想也不想就大喊一声,抬腿追向马车。
顾斓汐也是一惊,伸手一指马车,“拦下那马车。”
马车毕竟是马车,即便是快,也与现代汽车没得比,何况还是在街上,有来往行人。
这些跟随而来的侍卫都是九贤王的贴身侍卫,有武功,其中有一人一跃而起,虽不像影视剧里一个翻身十几米那么夸张,但是瞬间跳上了马车,明晃晃大刀瞬间架在车夫的脖子上,“停车!”
车夫吓得屁滚尿流,赶忙将马车停下。
叶琉璃也已跑了过去,“车上是什么人?”
从车厢里钻出一男子,贼眉鼠目,还有一副龅牙,“妈的,谁的车你都赶拦,不要命了?这可是董家的马车,你……”当那人见到叶琉璃的容貌时,声音立刻变了声调,神色更猥琐起来,“姑娘看起来面生,不像是溱中城的人,拦下马车,是有什么事吗?”
董家?
叶琉璃听那人说话的口气,顿时有种捅了马蜂窝的感觉,一般用这种口气趾高气扬说话的,不是恶霸就是地头蛇,无论是哪种,都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麻烦。
正在这时,车内再次传来女子虚弱的求救声,“救命……救……命……”
职业习惯使然,叶琉璃见不得有人活生生死在她面前,而她无动于衷,“车内是什么人?”
“我说姑娘,不该管的劝你别管。”龅牙威胁。
“贤王妃在此,有什么不敢管?”一道声音从叶琉璃身后发出,是顾斓汐。
那人见是顾斓汐,吃了一惊,“顾大人,怎么是您?不知是顾大人,小人失礼了。”赶忙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要拜。
叶琉璃冷笑一声,“拜他不拜我?你是聋子还是傻子,没听见我的身份吗?记住,姑奶奶就是九!贤!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