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失礼
在上位多年，又是个温柔的性子，皇帝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虽说内里已经怒不可遏，但还是尽量遏制住了咆哮的欲望。
“皇上！她是臣最爱的人，还请皇上开恩。”
练轻舞哪里想到自己偷溜出去没一会儿，再次成了众人的焦点。
不知为何，练轻舞带着些忐忑，瞄了一眼云楚，云楚似有所感，笑了笑。
“果然是个狐媚子！楚儿，你若是再与她走近，休怪母妃不认你这个儿子！”
明王妃岳平舟已经快气疯了。
云楚对此毫不在意，他看向父王。
云明礼懂自家儿子的意思，点了头。
练轻舞正在慌张之间，听到了云楚的声音。
“你不要怕有我在呢，你若是没把五彩流星珠带着，就表明自己的立场，绝对不会嫁给甄永，此事就了了。”
练轻舞听了他的话，这才放心，没错，自己与其他贵女很是不同的。
“她是你最爱的人，你就要娶她是吗？”
是皇后发话，皇帝总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是男子，自当求娶心仪的女子为妻。”
甄永不敢看皇后的脸，头垂得极低。
“你忘了，你求娶之人身负圣旨，岂是你想娶就可以娶得的？”
“臣求娘娘恩典！”
虽然加上这句话，但甄永已经知道，自己这回努力，只能付之东流。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圣旨的威力。
“求我？练家军助手边关三载，功不可没，你这一句求，就要置陛下于何等境地？金口玉言岂是说废就废！”
练轻舞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这时候站起来走到皇帝皇后面前，盈盈一拜：“臣女给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请安。”
甄永见到练轻舞，已经心生寒意。
他哪里不清楚练轻舞对他并无此意，就是趁着她走开，这才胆敢去皇帝面前求。
如今落到如此境地，怕只能得一个颜面扫地的下场。
“免礼，不知有何事？”皇帝咳嗽一声，感觉像是来了救星一般。
“臣女绝不会嫁给甄永，”练轻舞也不废话，毕竟那么好吃的菜在等着她呢，“皇上早就有过圣旨，赐臣女自行选择夫婿的权利，还请皇上为臣女做主。”
帝后互望一眼，忽然有了点小心思。
“没错，你是功臣之女，若要出嫁，定要嫁在我皇家，这样才显得皇恩浩荡。”
练轻舞有些懵，一定要嫁进皇家？
不知怎么的，练轻舞下意识地扭头，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直到看见云楚，忽然一笑。
“不要害怕，有我在。”
云楚知道，在场者多为武艺高强之人，更别提皇帝面前，怕是自己露的这一首，已经被人截胡了。
练轻舞抱之一笑，轻轻点头。
帝后也不打扰两个小辈之间的互动，看样子，练轻舞和云楚这是成了。
练轻舞再次面对帝后，又是一拜：“臣女告退。”
康王世子看着，心中一阵无名火起，他早就看上练轻舞，要她与自己做妾，怎么就能便宜了云楚？
一时之间，也不管，如今如何情况，闷了一口酒。
“世子爷，你慢点儿喝。”林柔本就害怕自己这个夫君，原先想着劝，却不敢开口。
本想遮掩一些，没曾想到，自己丈夫这一举动，已经进了公公婆婆眼里。
勒令自己劝阻。
林柔格外委屈，只得赔了小心，声如蚊呐。
“你说什么？”
林柔实在搞不清楚，自家丈夫有哪根筋不对，若说和练轻舞有关，练轻舞在皇后皇帝眼中，已经注定了是皇家的媳妇。
若是与她无关，自己着实想不到什么了。
练轻舞对着油炸鸡翅下了口，只觉得芬芳扑鼻，入口柔滑，别提有多好吃了。
就连之前觉得不怎么是滋味的那道菜，似乎也变得好吃不少。
云飞胥心中很是烦闷，皇帝皇后这一句话，给练轻舞挡去了多少桃花？
自己若是冒冒失失的闯上去，或许并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样，很容易使自己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模样坍塌。
可若是就这么放过练轻舞，他是不甘心的。
要娶这个女人，难不成，得要了她的身子不成。
都说酒酣壮人胆，一个念头在云飞胥的脑海中盘旋着，挥之不去。
练轻舞吃得正欢，忽然感觉后背像被人盯着了一样，机灵一下，打了个冷战。
练轻舞抬头搜寻，整座宫殿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可能任由冷风进来，她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也不在意。
皇帝坐得高，看得远，练轻舞和云楚一同进殿，还一人拿着一盘菜，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今日这事让他十分疲乏，就想早点休息，可暖冬宴不比其他，若是皇帝离席，臣下必须退出宫去。
他正襟危坐，又用了些菜肴，只等到练轻舞吃完了放下筷子，就宣布暖冬宴结束。
练轻舞送走了皇帝，只觉今日运气很好，只把自己想吃的都吃干净了。
那边，臣下总是让皇室成员都走光了，这才出发回府。
云飞胥不知怎么的就喝多了，心里一直挂着练轻舞，不出宫殿门，倒是向她这里边走来。
“你真漂亮。”
练轻舞听到这声音，嗅到这酒气，浑身一个机灵。
“臣女参见世子殿下！”
练轻舞一时情急，大声喝道。
云飞胥伸手揉揉耳朵，似乎是被她的喊声吓到了。
那些欲走还没走的大臣，闻声都向那边看过来。
云飞胥醉眼朦胧，除了离他最近的练轻舞，竟然只能看见隐隐重重的人影。
“别这么大的声音。”
练轻舞后退两步，早就转到大哥身后，云飞胥似无所觉，竟然将两只手按在了练成兵的身上。
似乎觉得这地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柔软，云飞胥还想有所动作，已经被一声惊叫拉回了一些神智。
“父王！世子爷这是喝多了，求您做主，将他带回府吧！”林柔难免硬气了一回。
康王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边生不成器的儿子的气，又恼怒自家媳妇不知道维护丈夫，差点被两个小辈气得背过气去。
一通忙碌，人终于走干净了。
在帝后的寝宫，皇帝揉了揉眉心：“他们这是走了？”
“回皇上的话，是走了。”小林子尖着嗓子，回道。
“朕乏了，你去吧。”
“是，陛下。”
“皇上，臣妾服侍你睡下吧？”
皇后难得服软，就因为这几个月来，皇帝虽然日日踏足她的宫殿，却从来不在这里歇宿。
皇后只得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少做动作。
“好。”
不过轻轻一个字就让皇后兴奋非常，似乎是久别胜新婚一样。
“皇上，臣妾亲自服侍你。”
“不用了，不过合衣躺一躺，皇后无需如此麻烦，就躺在朕的身边吧。”
皇后的脸色随着皇帝的话变幻，听到最后一句，这才展开笑颜。
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家的丈夫身边，皇后忍不住露出一个绝美的微笑来。
这几个月，就算自家的夫君没有和自己一同安睡，但也从没见过他从月宫里出来。
换言之，皇帝已经许久不到后宫了。
皇后心中很是满意。
既然如此，就无需破坏练轻舞和云楚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自己也这么大年纪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重中之重。
练轻舞觉得自己很是委屈，出宫以后本是要骑马的，他大哥硬是要二哥在她的身边陪着，自己去叫了辆轿子来。
练轻舞这时候坐在小轿里被人抬着，一路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回到了家里。
不知是因为骄子太过晃悠，还是觉得在宴会上受了委屈，练轻舞红了眼眶。
她忙不迭的擦拭，眼泪却越涌越多，直到湿了袖子。
“小妹，你可还好？”
练轻舞几乎拼命，一般克制住呜咽的声响，可还是被练成兵听了去。
心里不知将那人骂了多少次，练成兵这才开口。
“我没事，只是觉得委屈了些，大哥切莫放在心上。”
练轻舞依旧小心谨慎，奉行着惹不起还躲不起的处事之道。
“小妹，你这般让大哥我怎么能放心？”
“大哥，俺们胳膊拧不过大腿，您可千万别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以后妹妹能自己保护好自己。”
“嗯。”
虽然是答应了，练成兵哪里能放任自家妹妹就这么胡来，这是遇到了自己没有受伤害，若是没有人护着呢？
后果又将如何？他不敢想，也不能想。
因为一想，就忍不住，要把那个人渣撕成碎片的冲动。
“你放心，自然会有人保护你一辈子。”
看来是时候要找云楚聊一聊了。
宴会结束，云楚走得早，许是不知道这件事吧。
既然不知道，就想个法子让他晓得这件事情。
云楚一家刚回到府中没多久，就迎来了一个小太监。
这人是皇帝身边的人，虽然不如大太监小林子那般受宠，那也算个徐人了。
“和公公，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云明礼笑得爽朗，命人给他倒茶。
和公公也跟着一笑，这个王爷是他得罪不起的：“王爷，小的按着皇上的意思，给您传个消息。”
和公公来时穿着便服，自有门房将他引到王爷的书房，以至于这时除了奉茶的小厮，别无他人。
“和公公请讲。”
为了掩饰身份，和公公来时，连常在手中的拂尘也没带出来，不知想要做什么，微妙的表情一闪而过。
云明礼只当没见着，静静的等待着。
“不知世子爷可在家中？”
云明礼眉头一挑：“在的，去把世子也叫过来。”
那小厮应声而去。
“不知公公找犬子有何贵干呢？”
“王爷不必担忧和紧张，不过这传话啊，要你们父子两个都在罢了。”
云楚回府还未换衣，听得说又有太监过来，连忙向自己父亲书房走去。
心中暗自奇怪，不过用了一次御膳房，皇叔何必派个太监过来传话，兴师动众的。
“和公公。”
这人云楚也是认识的，自然是见了礼以后，坐下说话。
“皇上说了，这事可大可小，说是要大，明日请二位进宫，若是要小，就当咱家今日没来过。”
父子两个云里雾里的，听不太真切。
“是，公公请讲。”
“宴会结束之后，有世子意欲轻薄，被人拦下。”
和公公这话一出，云明礼立刻皱起了眉头。
自家儿子一直和自己在一处，自然不是自家儿子做了些个让人反感的事儿。
可这些事情，又该向谁报案？若是直接通过慎刑司，怕是重了。
“被人拦下了，那姑娘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是与不是？”
云明礼脸色忽然就变了。
当真身上没有公主，上一任皇帝又退位，宫中自然是一位公主也没有的。
就算是有，也已经出嫁有了驸马，年龄都不小了。
难道说，是些个郡主？
王爷的女儿是郡主，可……
云明礼面色铁青。
难道是说，有哪一个世子，轻薄了自己的堂妹？
“王爷精明睿智，这姑娘没受什么伤害，可这姑娘与王府息息相关，这是陛下的原话，皇上的意思，想必王爷已经懂了。”
“公公所说的女子，莫不是练轻舞？”
云楚眉头一皱，顾不得自己老爹在这儿，强行插话。
“世子爷果然敏锐，你们二位若是要管，明天未时入宫，若是此事放任不管，咱家没来过。”
“父王！”云楚皱起了眉头。
“你且放心，五彩流星珠都是父王给的，还能不管她？”
“谢父王！”
“如此，咱家也该复命了。”
“公公慢走。”
云楚一时之间气不过，一拳砸在他爹的书桌上，那书桌一下出现了一个凹坑。
“多大年纪了，这么毛手毛脚的，日后父王怎么放心你娶媳妇？”
云明礼撇了一眼儿子的杰作，似笑非笑道。
“父王，儿子是娶定了媳妇的，不知道母妃那边该如何是好。”
“她？她若是喜欢，父王也跟着喜欢，她若是不喜欢，由她闹去。”
对自己结发的爱妃，云明礼已经无话可说了。
“儿子知道了，多谢父王提点。”
“你这孩子，对你亲爹这么客气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