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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寝居失火

由于东方飏与人切磋武艺被误伤,面目受损,不便出席,所以歌舞宴席消停了几日,就连本打算在谦王府举办的接风宴也一再推迟。

对于宋晓来说,揍了东方飏不过是出小插曲罢了,日子还是如水般平静无波,不管外界如何风云变幻,她的生活仍然一层不变。

心儿的身体还是不见起色,不管宇文谦玉送来多少珍贵药材,孩子体内的毒似乎都不见消退的迹象。

宇文谦玉曾经告诉她,他派了许多人去寻找玄机老人,她不知道谁是玄机老人,宇文谦玉说,玄机老人是当世高人,他不仅精通兵法谋略,星象占卜,而且医术超群,和南海玉林一脉素有渊源,只要他肯出山,心儿的病一定能治好。

只是玄机老人行踪飘忽不定,他上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也有十年之久了。

宋晓听到这里,心中刚升起的一丝希望也觉得渺茫了,十年了,玄机老人是否活着都不一定,何况就算找到他,以宇文谦玉对他的描述,玄机老人亦正亦邪,救人全看心情,这样古怪的人,也难保他会不会救治心儿。

宇文谦玉告诉他,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找到他,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要全力以赴。

然而快一年了,找寻的人马至今未传回丝毫消息,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宋晓心中的期待也渐渐破灭了。

清风拂过水面,明月泻下银辉,鳞鳞微浪闪动着光波,月夜恬静、皎洁、优美。

宋晓坐在大石上,看着湖面,心思不知道飘哪去了。

最近她独自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心儿病情越来越重,针灸已经控制不了病情了,拔出的银针上面的血迹都是黑色的,她看着女儿大哭,心如刀绞,她痛恨自己的没用,痛恨她生下心儿却不能给孩子一个健康的身体,她偶尔会想,这样拖着对孩子公平吗,看心儿受折磨,她多想所有痛苦都加诸在自己的身上。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她也不知道孩子还能活多久,她祈求上天仁慈,她跪在菩萨面前,磕得头破血流,她吃斋念佛,她做尽善事,就是想为孩子积福。

然而天地无情,万物为刍狗,老天爷并没有大发善心,满天神佛只是睁着无情冰冷的双眸,默默注视着苦难深重的人间,他们太忙,他们忙着享受香火供奉,他们忙着降下天灾,所以无暇倾听一个痛苦母亲的祷告。

疲惫地闭上双眼,感受着湿凉的清风吹拂在脸上,听着虫鸣蛙叫,闻着荷叶的清香,此刻的她什么都不去想,天地虽大,但却好像只剩她一人,恣意畅快。

然而很快,她就睁开了双眸,因为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一双湛蓝的眼眸,那么冰冷,像极渊冰川一般让她浑身发冷,又像烈火岩浆般炙热得似要灼烧掉她的灵魂。

不知为何,最近她梦见过去的事情越发频繁,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吓得骤然惊醒。

一想起那个男人,宋晓心脏瞬间抽紧,早已结疤的地方却好像忽然暴露在空气中,被夜风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她本打算带着孩子漂洋过海,但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竟会身中剧毒,如今只能续命,根本不能经历长途跋涉的辛苦。

她知道这毒是母体带来的,但她不知道这笔账该同谁算,怀上心儿他们之前,她就觉得身体不对劲,但她没想到自己余毒未清,若她早知现在,也许当初真会如帝轩所愿,喝下堕胎药。

而她所中的毒据太医说是寸骨散,在她体内已有三年之久,按理说,中毒之人应该活不过三个月,她活到现在,那只有一种解释,那便用一种毒来压制这种毒。

只是不知为何,压制寸骨散的那种毒被人化解了,所以她体内的毒素才会发作。

宋晓静静地听太医分析,冷静地说出她还中过一种毒,可能正是多种毒素在体内彼此抵消,那寸骨散才会再次抬头。

如此说来,她最该恨的便是帝辰,可他早已经死了,甚至连座坟墓都没有,她又该怎么找他报仇。

整件事情中,那派出漳毒双怪劫杀她的人,也是罪不可恕,若不是她中了那怪人的毒,寸骨散也不是失去制衡重新发作,今日她的心儿也不必受那么多苦。

若让她找到此人,必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但追其源头,那个人也难辞其咎,若不是他,她不会遍体鳞伤,若不是她,她不会被帝辰喂毒,若不是他,她不会前往东苍,更不会再次中毒,若不是他死死纠缠,若不是他强壤夺,她不会怀上让她心碎的一对孩子,更不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然而即便明知他是那样的人,明知他冷酷无情,她还是爱上了他,所以最大的错,其实在于她。

他们都是罪孽深重之人,所以上苍要惩罚他们,让他们的孩子来承担他们的过错。

想到这里,宋晓仰望着皎洁的明月,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有冷风灌进去。

他当初不要她的孩子,究竟是因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还是纯粹只是不想耽搁他的千秋大业?

只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他们本该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却因为老天的捉弄,他们一次次被命运捆绑,相互折磨,相互伤害,她失身失心,最终换来了这种结果。

听说在她离开的第二天,他就纳了四妃,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忽然好想笑,嘲笑自己的愚蠢,嘲笑自己的不死心。

他薄情,她知道,他后宫佳丽三千,她也知道,他说他为她守身三年,她信了,虽然她并不指望她走后,他还能做到守身如玉,只是才第二天,他就纳妃封嫔,她真的好心寒。

从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这个人她不会再爱了,因为他不配。

只是最近反常的梦境,让她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在梦里,她不仅梦到帝轩,她还梦到好人寨的一干弟兄,她梦到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她梦到流离失所,枯骨成堆。

她拜托宇文谦玉打听外界的消息,她怕帝轩真的对付好人寨,然而他每次都宽慰她,说大溯铁蹄并未跨越三水河,如今西面仍然是安全的。

她相信他,所以也就不再过问,她当初其实打算带着好人寨的父老乡亲一起离开的,如今天下大乱,她不放心将他们留下。

但人算不如天算,她倒在血泊中,被宇文谦玉的人找到,来到南离,再也没离开过,隔着千山万水,她根本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

萧衍他们的毒解了吗?梁叔的风湿还是经常发作吗?还有没她的监督,二牛那群兔崽子肯定不会好好念书。

不知不觉思绪渐渐飘远了,飘过温暖的南疆,飘过繁华的中京,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座开满山花的大山。

在那里,她度过了最快乐的时光,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流血牺牲,没有刺杀暗算,她活了两世,却只在那里当了一次普通人。

她多想带着心儿回到那里,她知道,就算他们看到心儿的眼睛,知道她的父亲是谁,也会接纳她们,会保护她们。只有在那里,心儿才能快乐成长。

明月渐渐升高,不知不觉她已在这里独坐了一个时辰,夜风有些冷了,她搓了搓手,摧了捶发麻的腿,正打算回去时,墙角处竟然传来一声异响。

宋晓警惕地靠近围墙,只听“砰”地一声,一道黑影顿时从墙上落下,跌进了茂密的灌木丛中。

“是谁!”听见来人哎哟哎哟地叫唤,宋晓皱着眉头,沉声发问。

这个时候,心乐居已经落锁,王府的人都知道这个规矩,翻墙而入的人绝对不是王府的人,只是听动静,来人身手并不敏捷,若真意图不轨,倒也不大像。

“是本太子。”东方飏从地上爬起来,被灌木的枝丫扎到,又是一阵哀嚎。

该死的小德子,竟然选了这么个地,等会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你来干什么?”宋晓冷声问道,竟然是这个怪异太子,他大半夜翻墙而入,究竟想干什么。

东方飏小心翼翼地从灌木丛中走出来,拍了拍衣裳上的灰尘,仍然是绣满了牡丹的袍子,纯金的腰扣,这一次脖子上还挂了一块大金坠,连头上的发簪都是金子打造的。

宋晓看得恶寒,她不明白这世上竟然有人可以把雍容华贵穿得如此俗不可耐,还有他身上挂那么多金子不嫌累吗?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啊哈,宇文谦玉不告诉我,本殿下还是找到你了。”东方飏一看到宋晓,笑得喜庆,一口白牙看得宋晓窝火。

他大半夜翻墙进来就是为了找她?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一直打听她,有什么目的?

思及此,宋晓看他的眼神更加警惕,这个疯癫太子,虽然看似不会武功,但难保不是故意隐藏实力。

“出去。”简洁地下逐客令,宋晓懒得和他打哈哈,更懒得跟他客气。

“哎呀,小美人,本太子这么辛苦来见你,你不该给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么。”脸皮厚得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东方飏浑然不觉宋晓充满寒意的目光,张开双臂,就朝宋晓扑去。

利落地闪身,东方飏扑了个空,脚步踉踉跄跄差点摔倒,然而他很快就稳住身子,转过身,一脸幽怨地看着宋晓,嗔怪地开口:“一点都不热情,真不可爱。”

拳头紧了又松,宋晓努力压制住想揍他的冲动,警告开口:“你还想再挨揍?”

“别。”夸张地摇头,两只手使劲在身前摆动,东方飏一副害怕的样子:“本太子不抱你就是了。”

宋晓瞬间无语,这个男人的长相极其妖艳,狭长的凤眸,鲜艳的嘴唇,高挺的鼻梁,肌肤吹弹可破,睫毛浓密纤长,若不是平坦的胸部和高大的体型,说他是男人估计没人会信。

只是这人的性格怎么如此疯癫,对于这种失心疯的人,宋晓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想打又怕给宇文谦玉惹麻烦,不想理他,他又像块狗皮膏药黏着你。

“你到底走不走。”再次下逐客令,宋晓的忍耐已经到了边缘了。

“你不要这么无情嘛,本太子就是想来看看你。”热络地开口,东方飏表现得两人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

宋晓明显不买账,“你究竟有何目的。”

“好吧。”像下了决心,东方飏夸张地耸耸肩,对着宋晓笑得好不热情:“那本殿下就说实话,本宫看上你了,要带你回东苍国做我的妃子。”

忽然觉得头顶乌云密布,宋晓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非正常人说话,她上下打量他,见他虽然嬉皮笑脸,但目光似乎没有掺假,她冷冷地做了结论:“你脑袋有毛病。”

“本太子是有病,不过那是相思病,自从那天见到你之后,我就茶不思饭不想,天天都想见到你,现在老天终于被本太子感动,才让我来到了这里。”肉麻地说着情话,东方飏做出一副捧心的模样,只是他太好的气色将他的谎话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不是老天爷让你来的,是你自己翻墙进来的。”头已经开始疼了,宋晓不想和他纠缠,然而他挡住路,不让她走。

“不管怎么样,本太子就是看上你了,做本太子的妃子吧。”东方飏显然不懂何谓适可而止,他一把抓住宋晓的手,一脸深情地看着她。

“放手!你再不出去我就把你扔出去!”猛地抽回手,宋晓脸若寒霜,最后一次警告。

“好好,我走,明日再来看你。”见宋晓一身戾气,东方飏终于识趣了,摊开双手妥协说道。

懒得理他,宋晓绕开他,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考虑明日锁紧大门,顺便在院子里养几条恶犬,他若还敢来,定让他吃尽苦头。

“哎呦!”这时,后面又传来东方飏的痛呼声。

宋晓眉梢跳动,本不想搭理他,但他越叫越大声,宋晓怕他把院子里其他人吵醒了,只得回身看着他,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气:“你又怎么了。”

“本太子把脚崴了,好痛好痛。”一个大男人没出息地捧着脚,在地面上蹦蹦跳跳,大声喊痛。

“你到底有完没完?你再叫我就一拳揍昏你。”冲到他的面前,宋晓恐吓道。

“那你扶我。”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东方飏顺势就揽住宋晓的肩膀,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的身上。

宋晓一怒,想推开他,然而东方飏率先开口:“本太子细皮嫩肉,你若推到了我,对本太子造成什么损伤,我就去宇文谦玉那讨说法。”

“你威胁我?”抬头仰视着他,宋晓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男人,也从没见过这么欠揍的。

“怎么会,本太子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舍得威胁你。”暧昧地在她耳旁吐气,东方飏笑得似一只狐狸。

宋晓真的很想揍他,但他说得对,打伤了他,遭殃的只会是谦玉。

警告地瞪了他一样,宋晓寒声说道:“我把你扶到门外,然后去叫你那群奴才。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能打伤你又不留下痕迹的方法,我知道不少,你不会想尝试的。”

被她话语中的冷意惊得一愣,然而很快东方飏就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小美人好凶啊,真是伤了本太子一片痴心。不过假以时日,本太子相信一定能打动你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晓斜睨了他一眼,不再说话,认命地扶着他向门口走去。

东方飏故意将体重都压在宋晓身上,还一直称扯到了伤腿,走几步又要歇息一下,短短一段距离,竟是漫长无比。

好不容易将这个瘟神送走了,宋晓速度极快地插上门闩,将那张笑得灿烂的脸挡在门外。

终于清净了,宋晓朝房间走去,然而半路上,一道冲天的火光骤然在漆黑的半空出现,将整个院子都映红了。

宋晓脸色惊变,因为那里正是心儿的房间。

她急速奔去,然而等她赶到时,房间已经被大火吞没,浓浓的桐油味道刺鼻,火势急速蹿大。

“心儿!”宋晓目赤欲裂,她想冲进火场,然而很快便被逃出来的丫鬟死死抓住。

她甩开她们,想往里冲,一根巨大的辕木忽然砸下,挡住了她的脚步。

“夫人,别进去啊。”杜婶这时也出来了,但她从另一边逃出来的。

看见杜婶,宋晓眉眼一亮,因为今晚是杜婶看孩子,她急忙问道:“心儿呢,心儿在不在里面?”

“我不知道,我刚才看到有人在门外,我跟出去看了看,结果回来就看到失火了。”杜婶一脸惊慌。

宋晓一听,心中恐惧排山倒海而来,她想往里面冲,然而杜婶死死拉住了她,其余的丫鬟也过来将她扯住,不让她干傻事。

“放开我,我要去救心儿。”宋晓怒喝道,然而她就算力气再大,也挣脱不了四五个人的压制。

“夫人,火势这么大,如果小姐在里面,恐怕已经。”杜婶哭着说道,她将宋晓死死往外推。

“胡说,心儿一定不会有事的,放开我!”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宋晓不信,她不信她的心儿会出事,她知道,心儿在里面等着她,等着她来救她,这些人为什么不放开她,为什么要阻止她救心儿!

“夫人,你冷静点,就算你进去了,也只是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也救不出小姐的。”一名丫鬟哭着扯住宋晓的腿,她们都明白她的心情,可是火势这么大,孩子恐怕早已葬身火海,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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