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难过是白色的(23)

眨眼,便到了期末考试。

很神奇的,郑韬居然和何千龄分在同一个考场,而且还是前后桌。郑韬在前,何千龄在后。

最后排有个废弃的课桌,监考老师就手握试卷背在身后,踩在课桌上淡定的观望,站得高看得远,视觉面也更广。翻试卷的声音屡屡传来,只要哪儿稍一有响动,他的眼睛就盯向何处。

突然,“咚”的一下他就从桌上跳下来,一个箭步飞向某一个位置,快速从某同学怀里搜刮出一个小本本来。

“作弊!你当我是瞎子啊!”说着就没收了这位男同学的试卷,又快步走到最后排,再一次站上废弃课桌,高举试卷道,“大家都自己做自己的,作弊的,我发现一个收一个,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监考老师是其中一个尖子班的班主任,听说人特别严厉,郑韬算是体会到了。

就在前几分钟的时候,他一直故意将试卷拿的老高,好让何千龄抄到,当监考老师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不管是抓到他还是何千龄,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监考老师居然跑到他的前排,从前排男生的怀里硬生生拽出一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摘抄的诗句。

倒霉催的前排,倒是让他舒了口气,不过他下次可要小心了,尽量将卷子放低,抄不抄的到全凭何千龄眼力。

其实,何千龄并没有抄他的,开场考试一半的时间还没到,她就提前交卷走人了,接下来,每科都一样,考半场,中途交卷离场。就这么连续了两天,考完回家。

放假,何千龄去了老家,是和佟子一起去的。一开始,何光辉死活不同意她回去,老家,她爷爷早就不在了,今年奶奶也去世,回去也没人照顾,倒是佟子叔不知怎么的居然劝动了何光辉,这才同意何千龄去。

佟子,是真的叫佟子,他的爸妈不识字,一看,出来的是个儿子,就给他取作“子”,只是刚好姓了佟,这才像极了童子尿的“童子”。

在老家期间,何千龄就住在佟子家,佟子的爸妈一看是何千龄就失望极了,因为他们在村口老远就瞧见儿子领了个母的回来,老两口还以为儿子带了个媳妇回来呢,结果近了一看才知道是何千龄。

何千龄也不白吃白住,将自己上学期间存的零花钱全给了佟子的爸妈,老两口又不好意思的收下了,何千龄想帮着洗碗扫地,他们又抢过抹布和扫帚。

“你奶可惯着你咧,你还能做这事?”说着将她赶到一边,“去,让佟子领你上山摘莓去!”

坐在桌前喝茶的佟子放了茶杯,剜了一眼佟妈,“妈,你怎么老爱忘事儿,下次可别提这事儿了啊!”

这时候,佟妈提着扫帚想了老半天,才终于知道儿子指的是什么。她差点就忘了,何千龄的奶奶都死了快半年了。

何千龄跟着佟子去了山上,漫山遍野一片绿,其中夹杂着些红黄蓝各种野花,风一吹,白色的蒲公英就乘风飞起,自由自在飘荡着,然后落到某处,落户安家。

远处大片大片的林子,往里去,细找,能寻到不少的野莓,青的,那是生的;鲜红的,那是熟的;乌红的,那是熟透的。轻轻摘下一颗放进嘴里,软软的,香香的,甜甜的,这种自然熟透,纯天然的野生植物的果实,吃起来简直让人回味无穷,比市面上的草莓和樱桃好吃一万倍,它完全满足了味蕾对水果的各种欲望。

“佟子叔,你不是一直在外打工吗,怎么知道我奶奶的事?”

“嗨,还不是我妈在电话里说的,她呀,现在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自己说过的事儿都忘了!”说着,佟子就丢了颗野莓到嘴里,“嗯,还是家乡好哇,有山有水有野味,哪像大城市,到处是钢筋混泥土,硬,冷……真的冷……”

佟子越嚼越慢,仰着脑袋盯着蓝蓝的天空半晌没再说话。何千龄没能明白他最后说的那句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佟子叔有心事。

“佟子叔,你看那里是不是有朵花?”何千龄拉了拉佟子的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悬崖问道。

佟子眺望前方,果然,一朵紫色的花在悬崖边上盛开的分外妖娆,风一吹,它就随之摇曳着曼妙的身姿,似乎在对佟子笑,将佟子莫名的吸引了去。

“佟子叔,我不要它了,你快过来吧!”眼看着佟子的步子离悬崖越来越近了,何千龄在后面着急起来。花固然好看,可它偏偏长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这万一要是佟子叔摔下悬崖,她可不就真成了克星了吗。

何千龄的话佟子显然是听到了,但他还是执意走向悬崖边,半个身子悬在那儿,伸着长长瘦瘦的胳膊一点点去够那朵花。那是一朵紫色的桔梗花,不,还不止一朵,是一株上面连生了好几朵,蓝紫蓝紫的,非常漂亮。

“啊——”

一声尖叫,吓了何千龄一大跳,何千龄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却始终不敢走过去,不停的用脚蹬着地,急的满头大汗。

“佟子叔,你快过来,我不要那花了,我不要!”

这时候,风将佟子叔的声音缓缓吹来,带着欢快的调调。

“没事儿,我已经拿到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就手执鲜花朝何千龄走了过来。阳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他咧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得灿烂,如那阳光一样,热烈而真挚。

“小姑娘大了怎么能哭鼻子呢,羞羞脸。”说着他将花递给何千龄,何千龄接过花的同时,瞧见他的手背红肿红肿的,上面正安安静静趴着一只花花绿绿的虫子。

这种虫子山上到处都是,它身上密密麻麻软刺一样的“盔甲”是有毒的,一旦触及皮肤,就会刺辣辣、火烧一样的疼,不过,也就是疼,过后啥事也没有,仅仅是那种虫子的一种自我保护功能罢了。

“那个,”佟子突然看着何千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能帮叔叔把它赶走吗,我……我挺怕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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