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白瑾瑜你真的是瘸子吗?
傍晚十分,玉尘宵仍旧沉沉的睡着,流年坐在床边守护着他,屋子内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流年忘不了玉尘宵发疯时的模样,那满身的血腥,那赤红的双眸,不该是他玉尘宵的模样,他是玉尘宵啊,他就应该是有着慵懒的神色,对什么都不屑的模样,偶尔也会有些暴戾,也会有些阴狠,但是他绝对不会去滥杀无辜,更不会让鲜血染红自己的衣襟,不会让他人性命脏了自己的双手,那样才是玉尘宵,才是她最爱的玉尘宵。
有泪顺着眼角滑落,流年吸了下鼻子,伸手去抚摸玉尘宵那精致的五官,一遍一遍,仿佛要将他的面孔刻在心底最深处,永世也不会忘记。
“玉尘宵,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就是死也无憾了。”她说着附身吻上他的眼眸,有泪滑落滴落到他的脸颊,玉尘宵,如果我的存在只会带给你无尽的伤害,那么我宁愿永远都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吟霜来看玉尘宵时已是夜幕初上,房间内寂静无声,玉尘宵依旧躺在床上,没有醒来的迹象。
流年躺在窗前的躺椅上看着窗外的风起叶落,一张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吟霜款款走到窗前,伸手关了窗子,柔声说道:“秋风吹的多了也会染了风寒的。”
流年抬眸看她,眼前的女子貌美无双,身上带着让人感到温暖亲切的气质,她忍不住微微弯了唇角:“吟霜,你真漂亮,这样的你足以和玉尘宵相配了。”
“你在乱说什么?”吟霜面上浮现一缕红晕,随后被失落所取代:“在风家堡的时候,大家都见到了,千尘他…心爱的人是你。”
流年起身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侧,微笑着说:“不是的,他爱的人是你,我迟早是要离开的,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
吟霜看着她,眸子中充满了不解:“你指你会死吗?我不明白,白天在风家堡,你为何不趁机要了解药?”
“要也是要不来的,而且很有可能要来的假的解药。”流年轻叹了口气:“既然迟早要走,这些事情也就不必如此执着了。”
这女子到底在想什么?吟霜微微蹙眉,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心只为求死的人。
流年不知道吟霜此时心中在想什么,抬眸对着她扬起一抹笑意:“吟霜,你会好好爱他的吧?”
是指爱千尘吗?这个她当然会,吟霜看着她,实在是不明白她今晚是怎么了。.
流年的心里又何曾好过?那明明是自己深爱的男子啊,此时却要拱手让出,让其他女子照顾。她的心在流血,只是,如若她一定会离去,而注定会有另外一名女子顶替她陪在玉尘宵身边的话,她宁愿这个女子是吟霜,与她相貌一模一样的吟霜。
“估计他也快醒了,你且先在这里照看他一下吧,他醒来后看到你会很开心的。”流年说着起身离去,甚至来不及等吟霜的回答,关上门的刹那,她贴着门滑落,将口中的鲜血吐到手帕之上,脸上有泪缓缓滑落,终究是会肠穿肚烂而死吧,也好,至少她完成了她的使命。
浩瀚的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皎月高挂,流年只身一人走在偌大的庭院内,偶尔有晚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
此时,白瑾瑜正在听雨轩的回廊前赏莲,远远的见流年走来,不免心中疑惑:“这个时辰,二哥也快醒了,你怎么还来了这里?”
“有吟霜陪着他便够了。”
流年说着看向湖里盛开的荷花,此时已是秋季,这满湖的荷花却依旧开的鲜艳无比。
“为何这个季节,这些荷花还会开花?”
“这湖底有一温泉泉眼,所以这湖水四季温热,这荷花便一直盛开如夏了。”
“原来是这样。”流年轻轻叹息。
看着她黯淡的神色,白瑾瑜轻叹一口气,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面前这个女子,他亦不知道要如何来救这个女子的性命,那千毒百草的药明明早已经配好,却唯独找不到药引,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无能,真是枉称神医。
流年看着满池的荷花,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这个时候玉尘宵应该醒了吧,他醒来看不到自己会不会失望?还是会毫不在意的和吟霜聊天?她觉得自己得了自虐症,明明是自己要出来,此时却想这些无用的事情来折磨自己。
“想哭便哭吧。哭出来,心里便会舒服一些。”白瑾瑜的声音云淡风轻,流年听着却红了眼眶,她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嘟着嘴巴说道:“那你把你的双腿借我。”
白瑾瑜点点头,流年便伏在他的双腿上大哭起来,她的心中太过压抑,从在落云镇中毒,到目睹玉尘宵发疯,在到此时此刻不得不退出那场来之不易的爱情,她的心情一直没有得到纾解,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能在给玉尘宵带来任何伤害,不能给白瑾瑜增添无谓的压力,她必须忍下去,直至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她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轻轻抚着她的背,这个善良的女子,他不知道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待哭够了,流年停止了抽噎,看着被自己泪水沾湿的衣衫,衣衫下是那双不凉于行的双腿,她只看着心中便泛起隐隐的疼,他是这般完美的男子,倾国倾城的相貌,淡然自若的性格,无人能敌的医术,却偏偏不能正常行走。
她扬起哭肿的双眸看向白瑾瑜,幽幽开口:“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直坐轮椅吗?”
白瑾瑜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说起这个,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随后扬起嘴角说道:“因为我是个瘸子啊。”
流年看到了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忧伤,之前在听雨轩的门外,她听到了玉尘宵质问他的话语,她也隐约知道了,白瑾瑜并不是真的不凉于行,他之所以会一直坐在轮椅之上应该是无法面对曾经那沉痛的记忆,他宁愿用这样的方式,封闭自己的内心。
流年垂下了眼眸,喃喃开口,似询问似叹息:“你真的是个瘸子吗?”
白瑾瑜身子一僵,心口仿佛闷着一口气上不来,他深吸一口气来缓解心中的疼痛,点点头,不在言语。
流年低着头,没有看到他点头的动作,只当他是沉默着不回答,她抬眸看他,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怜惜与心疼,轻声开口:“真的无法面对那段过去吗?”
流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说去做才合适,她想在自己还有命可以去做的时候,能够为这个男子做些什么,要怎样做,才能够解除他的心结?才能够让他活的快乐一点?
看到他沉默不语的样子,流年有些内疚,去提人家的伤心事,终究是不太好的吧,她有些尴尬的牵动了下嘴角:“对不起,我……”
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白瑾瑜知道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伸手抚摸了下她的发顶,扬起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没关系,我只是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回答你。”
“谈起这些真的没有关系吗?”流年心疼的看着他:“心里会不会很难过?”
白瑾瑜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往昔那一幕情景自动的浮现在眼前,回忆中他坐在案前为人搭脉瞧病,抬眸便可见院子内的大树下,祖父和父亲坐在那里下棋,母亲从里间出来,手里端着一杯茶放到他的案前,并为他擦去额间细密的汗珠,常年不回家的姐姐突然归来,手里拎着一袋名贵药材,还未进门就会听到那清脆的声音:“喂,我说你们俩个老头,就知道偷懒,也就瑾瑜听话任你们摆布。”
然后,他看到了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白瑾瑜脸上浮现一丝忧伤,缓缓说道:“会难过,但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去回忆。”他微微一笑:“其实想想那回忆也并不全是痛苦的呢,只是…不去想后面的事情便好。”
看着他唇角泛着忧伤的笑容,流年不禁红了眼眶,勾起嘴角说道:“那咱们就不去想后面的事情,就当那是一场梦忘记好了。”
“傻丫头。”白瑾瑜看着她,微微叹息:“那么清晰的发生在眼前,又如何当做没有发生过?”
流年嘟起了嘴巴:“那要怎么办?”
白瑾瑜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才会一直坐在轮椅上,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才会将仇恨放在心上,不知道要怎么办,所以无法面对自己的祖父,他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看着他迷茫的神色,流年思忖着说道:“你难道从未想过和你的祖父聊一聊吗?”
祖父?白瑾瑜想起了那一日自己的祖父拎着包裹对他们说:“为了虎符不被恶人所夺,我必须离开医药堂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祖父坚决离开的背影以及站在高墙之上的那抹黑影发出的恶魔一样的声音。
“白千化,这便是你誓死不交出虎符的下场,哈哈…我要让你后悔,你的亲人都会因你的固执而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