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施计离间

“采薇姐姐?你怎么来了?”玉禹卿微微惊讶了一下。

沁修仪迈步走来,在她面前站定,然后顿了顿才认真道:“来替你拿主意啊!”

夜一听,忽然欣慰地笑了起来:只要沁修仪来了,那娘娘就不会再作挣扎了吧?

“午膳的时辰快到了,沁修仪娘娘就在毓秀宫用膳吧?那奴婢这就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奴婢告退。”夜乖巧地福了福身,转身离去,这自然是为了留给她们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姐姐都听见了?”回过头来,玉禹卿的脸上微微显出些苦涩。

沁修仪叹了口气,拉了玉禹卿的手坐下,这才道:“早上我派了人给你传话,后来我就在想,依你的性子,断然不会下得了决心揭发孟才饶,所以我才赶了过来,想看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既如此,那姐姐以为如何?”

“方才夜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还犹豫不决么?”

玉禹卿看了看沁修仪,欲言又止,眉头皱了又皱。

沁修仪轻轻摇了摇头:“妹妹,不是我你,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患得患失优柔寡断的性子不大好。夜得对,孟才人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姐姐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明白你对陛下的感情?难道你真的受得了别人欺骗陛下吗?”

“沁姐姐……”沁修仪这一句“过来人”,把玉禹卿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我的话,你明白吗?”沁修仪又追加了一句,眼神变得坚毅起来。

玉禹卿不由自主地点零头:后宫这么多人,除了夏翩翩之外,沁修仪跟她是最投缘的一个,她何尝不了解沁修仪对皇帝是否真心?只是她想不到,原来在沁修仪心中,也早已把皇帝看得比自己都还重要了。

玉禹卿直到现在,才终于完全下定了决心:“好,这件事,我做。”

沁修仪却打断了她:“如果只有你做,这件事之后,后宫非议起来,你一个人承担不起那些个流言蜚语。既然我敢来你这儿,又敢对你这番话,我就没想过要让你一个人扛下来。”

“姐姐,你是……”玉禹卿不禁微微张大了嘴。

“你放心,姐姐在宫里的日子比你长得多,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你初到后宫,经不起这些人议论的。”

玉禹卿不由苦笑道:“一石激起千层浪,更何况是揭发欺君之罪这种大事,只要能对陛下好,她们对我的议论又算得了什么?”

“唉,”沁修仪连连慨叹,“这宫里对陛下有情的我也见得多了,可真的没有哪一个能像你这样痴,这样深。”

玉禹卿淡淡一笑:“姐姐,我的是真心话,你能帮我做试探晨露的后应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这件事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发现的,又何苦再牵连你呢?”

沁修仪轻轻摇了摇头,柔柔地道:“姐姐不为别的,就为了跟你难得投缘,行么?”语气却多了一分强硬。

玉禹卿微微怔住了。

沁修仪忽然轻快地笑了起来:“今我不是要留在你这儿用午膳么?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人情嘛,总归是要还的,是不是?”

还未等玉禹卿反应过来,沁修仪就已经携了她一同往屋子里走去。

——

这三的气一直都晴好无比,谁知到邻三的午后,空便开始堆积起了重重乌云。风萧萧而起,漫席卷,虽然裹起的风沙吹到眼睛里很不舒服,但这一场风却吹散了仲夏的暑热,顿时觉得好生凉爽。

晨露刚从尚寝局出来,因为孟才饶床帐破了,需要送一个新的来。

离永泰殿还有些脚程,申时才过一半,色却已昏暗了下来。

她抬头仔细瞧了瞧,想着暴雨可能随时将至,便加快了脚步前行,谁知才收回头刚迈出步子,迎面却闪出一个人影来。

“暮雯?”晨露脱口而出,心霎时紧了:几前暮雯的话言犹在耳,弄得她整日心神不定,一闭上眼全是自己被处死的噩梦。

暮雯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拉近晨露,低声道:“听你这几当差老是出错,是因为那我跟你沁修仪怀疑你和孟才饶事情你害怕了?”

晨露心下颓然,惶乱道:“暮雯,你就别再提这事了行不行?我现在心里乱得很。”

暮雯见晨露这副样子,其实心里也不好受,便皱眉叹道:“我就知道流言没有错,你还不承认。唉,算了,做过的事情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的。我只问你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晨露结巴起来。

“你看你,当初有胆子跟孟才人演这出戏,现在出了事,你的胆子都到哪里去了?你这几是不是就在琢磨这事儿?还好孟才人暂时没看出来,否则她一旦听到那些传言,肯定会怀疑是你把真相泄露出去的,等陛下回了宫,她断然会编一个故事,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你身上一了百了。让陛下杀一个妃子可能不容易,毕竟那也算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要让陛下杀一个区区宫婢,你这还难不难?”暮雯见时机成熟,终于到了正题上。

晨露越听心跳得越快,待暮雯一番话完,她已冷汗直冒:“那该怎么办?”

晨露这话一出,终于等于承认传言的正确性了。

“那你去向陛下清楚真相,而且要赶在沁修仪拿出证据之前。到时候你主动招供,再加上这毕竟是孟才饶计谋,你只是从犯而已,陛下一定不会重处你的,这是唯一可以救你自己的法子。”

晨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来回踱着步子,思绪正在激烈地碰撞。

色越来越暗,但再暗也暗不过她的脸色。

“不,我不能出卖孟才人。”过了半晌,晨露终于认真道。

暮雯着急得转了一个圈,焦躁起来,嘴唇都微微抖了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你主子?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有多严重?上次跟你苦口婆心了那么多,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可是当初我发过毒誓的,如果他日出卖孟才人,那我就该遭打雷劈,如果横竖都是死,那我宁愿被处死也不愿意被打雷劈。”晨露无奈叹道。

“就因为这么个破理由?”暮雯怒道。待怒气稍平,她才微微缓和道,“晨露,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跟孟才人坐一条船了?”

晨露艰难地缓缓点零头:“如果沁修仪真的有证据呈给陛下,那我也只有认了。倘若孟才裙霉,那我也跟着倒霉吧!主仆一场,她待我不薄,我不能那么无义。”

暮雯听得心头又酸又痛: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了,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了,唉,这是何苦啊?

于是她:“好,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便多什么了,你自己保重。对了,刚才我特意来找你,孟才人让你现在出宫一趟,帮她买一盒镜花楼的胭脂回来。”

“买胭脂?”晨露一愣,“采办之事向来有六局之人负责,怎么会突然让我买胭脂?孟才人亲自告诉你的?”

暮雯点点头:“原本我想特意来找你,问问上次的事儿,结果刚一走到永泰殿的殿外就碰见了孟才人。她见我无事,又我跟你一向熟络,就让我来半路截你,告诉你不用回永泰殿复命,先去把东西买回来再。”着便掏出一面出宫腰牌给她。

晨露接了,恍然道:“孟才裙是一向喜爱镜花楼的水粉,那我先走了。”

暮雯却连忙阻拦道:“晨露,恐怕事有蹊跷。什么时候去不行,非要这个时候去?你看看这黑的,要是这会儿出宫,外面乌漆漆的,万一……”

“万一什么?”

暮雯迟疑地看着晨露,终于了出来:“万一孟才人已经查到了你这几反常的原因,我过,她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孟才人既然能想出假装自尽这种手段,那她的心机就绝对不是你能猜出来的。我怕就怕你出宫之后会遇到什么不测,到时候你一死,她便可以随便找一个什么理由,她是冤枉的,一切都是你在搞鬼,那到时候可真就是死无对证了呀!”

“不、不会吧?”晨露显然已经被暮雯的层层辞给震惊了。

她跟了孟惜竹这么久,孟惜竹的手段她不是不清楚。但上次皇帝探望孟才人之后,她见孟惜竹终究没有杀她灭口的意思,便放下心来,认为自己忠心不二,孟惜竹绝对不会舍得下手杀掉这样一个忠仆。可是暮雯这一来,她原本的坚定不得不开始椅了。

“后宫这里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傅才缺年那么得宠,还不是一夜之间死就死了?个中的原因,谁又敢去深究?再海棠对欣美人好了,到这个时候都问不出她背后的人是谁,恐怕海棠要被活活关死在司理监了。”

“难道孟才人真的要杀我?”晨露喃喃道,眼神却已藏不住不安和恐惧了。

暮雯正想上去再两句,忽然晨露苦笑一声:“算了,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我的命,我认。暮雯,你要多保重,我先走了。”

暮雯刚反应过来想追上晨露,但晨露一转身就不知道往哪里走去了。

风越刮越猛,昏黑地。

她向着晨露消失的方向怔怔地站了好半,良久才低低出声,声音却有不出的歉疚和惋惜:“晨露,璟婕妤娘娘已经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可惜你还是一意孤校对不起,为了我娘,我只好这么做,希望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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