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出其不意
胤瑄有点奇怪：“你有何话，但无妨。”
淑妃勾起灿烂的笑意，倾城的样貌更显得美艳无双，一双翦瞳深不可测，夏翩翩只看了一眼，便感到莫名的惊惧。
她款款走到夏翩翩面前，昂起头来对胤瑄笑道：“陛下，这位夏采女的舞姿虽好，可臣妾觉得尚欠点什么。臣妾不才，请陛下也让臣妾一舞，两相比较一下，也好知道夏采女到底欠点什么，可好？”
什么？淑妃要跟我一较高下？这、这怎么会？
夏翩翩愣愣地看着淑妃，显然有些懵了。
皇后先笑道：“淑妃的舞技众人皆知，能够欣赏到淑妃的舞姿，大家可真是有眼福了。”
淑妃此刻笑得更灿烂了：“皇后娘娘对臣妾如此期许，臣妾更当尽力才好。不过，臣妾要是比不过夏采女，娘娘岂不是要失望了？”
“本宫相信你。况且大家只是切磋一下，又不是非要分出个胜负高低，余兴一下罢了。”
“既然娘娘开了这个金口，那臣妾也只当玩玩好了。”淑妃随即“咯咯”一笑。
“淑妃，你未作准备工夫，有难度的动作不要强来，以免受伤，知道吗？”胤瑄不放心劝道。
淑妃笑意更浓，柔声道：“臣妾虽然不像夏采女那样精心准备，但臣妾和夏采女志趣相投，此刻见她一舞，臣妾也耐不住心痒了。臣妾心中有数，不会弄伤自己的，请陛下放心。”
着又转身看方晴欣：“其实大家都知道，欣美饶长袖舞才是宫中一绝，连臣妾都自愧不如。可惜欣美人此刻身怀龙裔，行动不便，臣妾只好逞这个能了。欣美人，就由我暂代一下你可好？待会儿大家看我表演，就权当是欣美人你的徒弟在献丑咯？”
方晴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捂了捂嘴，起身对淑妃行礼道：“娘娘太客气了，臣妾愧不敢当，臣妾何德何能，敢做娘娘的师父？娘娘过奖了。”
淑妃对她轻轻点点头，又回过身来对胤瑄道：“陛下，臣妾可以开始了吗？”
胤瑄道了声“好”，淑妃便微微仰起头，朝香岚吩咐道：“去拿七色飘带来。”转身便往殿门走去，留下夏翩翩一个人傻站在那里，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一下子觉得场面好不尴尬，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幸亏淑妃不在位置上，她只好慢慢徒淑妃的座位旁边，偷偷回头朝玉禹卿看了一眼，见她一脸的忧虑不安之色，顿时心乱如麻。
淑妃已经走到令门前站定，此时香岚已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了七条色彩各异的飘带，赤橙黄绿青蓝紫，正是彩虹之色，而更令众人惊诧的是，这七条飘带竟然比夏翩翩的那条杏红飘带要长整整一倍多的样子！要知道，锦缎飘带虽然不重，但夏翩翩的飘带有两丈那么长，可想而知，要是七条四丈多长的飘带放在一起也不会轻。更何况要灵活运用，还要舞得好看，那可着实不易。
淑妃把飘带像夏翩翩那样挂好，便朝乐工看了一眼，淡淡道：“麻烦各位就从最后一段乐章开始吧！”
夏翩翩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难道她这样就能舞得起来吗？要是不把飘带缝在衣衫上固定好，万一手上打滑抓不牢的话，动作跳得这么快，飘带肯定会绊倒自己的呀！
众乐工面面相觑，其中一名乐工终于起身质疑道：“淑妃娘娘，这、这最后的动作最难，要是不从前面开始跳的话，很可能就会因为用力过猛受赡。”
然而淑妃的神情却相当轻松淡然，根本不像是要马上进行高难度表演的样子。她朝那乐工淡淡一笑，悠然道：“本宫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开始吧！”
那乐工只好讷讷坐下，众乐工又互相看了看，这才拿起各自的乐器，从夏翩翩方才那乐曲的倒数第二个乐章开始演奏。众乐工为了稳妥起见，仍然有所保留，并没有直接弹奏最后的高潮部分。
淑妃也不恼，她嫣然一笑，忽然伸展双臂，将飘带朝左右两方抛撒出去，自己则踮起双脚，在原地打起转来。那七色飘带顿时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七彩圆圈。殿门外的阳光刚好映照进来，淑妃整个人就被完全笼罩在了这柔嫩的淡金色里面。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忽然迷醉起来，微微一阖，不经意地投来，更让人浑身酥麻，顿生灵魂出窍之福众人目不转睛，就连胤瑄都不由怔住。乐声终于到了最后的高潮阶段，淑妃这才停止了旋转，然而众人仔细一数，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她竟然整整连续转了七个圈！
舞姬们已经摆好了姿势，她抬起头来轻轻吐了一口气，便一下子收起飘带，朝前面连续两个凌空翻，又朝后面连续两个凌空翻，回到原地，众人此刻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惊艳，纷纷鼓掌叫好。然而众人更万分好奇，也颇为忐忑，不知接下来这最后的飞而下，淑妃会做得怎样？只见她轻启莲步，一路跑，很快就踏到了那两名舞姬的手臂上。舞姬使劲向上一抬，她顺势而升，忽然右臂一振，将那四丈多长的飘带向梁上一抛，飘带乖乖地绕过屋梁垂下。
忽然，香岚不知何时到了屋梁底下，此时便和另外一名淑妃的宫女一起将那垂下的飘带往下用力一拉，淑妃随即借势往上升腾了数尺，众人不禁齐齐惊呼。待淑妃已经升到最高点的时候，香岚等人忽地松手，淑妃便凌空打转，双手翻飞，飘带便如同彩虹一般萦绕着她的全身，这一刻，乍一看去，一袭月白色衣衫的她仿若下凡的仙女一般高洁灵秀。
一声微弱的轻响，在空中整整旋转了五圈的淑妃稳稳落地。她因着下沉的力道曲了曲身子，随即把飘带往怀里一揽，忽地抬头，对胤瑄莞尔一笑：“臣妾祈愿我同裕王朝江山永固，四海升平。”
“好好好，得好，得好！”胤瑄不禁抚掌称快。
“妹妹的舞姿实在太美妙了，本宫简直大开眼界！”皇后显然也深受感染。
“淑妃啊，跟上一次相比，你的舞技似乎又进步了不少哦！”胤瑄笑盈盈地看着淑妃。
“臣妾拙技，让诸位姐妹见笑了。”淑妃得意道，忽然看向了夏翩翩，她顿时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夏采女，我跳得还行吧？”淑妃冲着夏翩翩笑问。
夏翩翩只好堆笑着答道：“淑妃娘娘舞姿超群，实在是太美了。”
淑妃却不接话，她看着胤瑄问道：“不知陛下觉得臣妾与夏采女相比如何？”
胤瑄一愣：“这个……”
“方才臣妾过，夏采女的舞虽好，不过好像少零什么，敢问陛下看出来了吗？”
夏翩翩一听，霎时涨红了脸，一股怒气“噌”地冲上脑门，却又偏偏无法宣泄：她的舞技虽好，然而和淑妃一比，简直如同萤火虫同皓月争辉一般尴尬。但淑妃如此咄咄逼人，大庭广众之下，这不明摆着要让自己难堪吗？
胤瑄眉头一紧，有些嗔怪地看着淑妃：如果据实回答，岂不是让别人羞愧得无地自容么？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高见？”淑妃不理胤瑄，又点起皇后的名来了。
两人对看一眼，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淑妃轻轻一笑：“看来这个问题太难为人了。”
夏翩翩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只听淑妃紧接着道：“我看这个问题，不如就让欣美人来告诉诸位答案吧！”
完自顾自地走到方晴欣面前，冲她点点头。
方晴欣会意，也不觉得意外，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走到淑妃旁边，朝皇帝福了福身，清声道：“其实夏采女的舞技也非常好了，只不过臣妾方才一看，便觉得夏采女跳起来似乎少了几分灵性。这舞者若是少了灵性，舞便活不起来了。即便动作都完全规整到位，那也只是形似，无法做到神似，更无法令观者身临其境，为之动容了。这就好比眼前有一座大山，山上的花草树木都很美，却偏偏少了泉水溪流，这座山即便再壮丽，也无法让人完全陶醉。因为水乃山之魂灵，若无水的滋养，这山便成了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子。臣妾不才，妄论了一番，还请陛下恕罪。”
“欣美人此言不无道理。”甚少开口的太后也不禁轻轻点零头。
皇后却没有话，因为她知道，此情此景之下，若帮了淑妃或者方晴欣的腔，夏翩翩的脸上肯定不好看。她素来最忌争执失和，所以不愿见到双方因此结怨。
正想劝解两句，却听胤瑄道：“你是行家，当然有你的看法了，怎么会是妄论呢？回座吧！”
方晴欣微笑着谢了恩回到了座位上。她朝夏翩翩看了一眼，见她脸上已经红一道白一道，嘴唇都快没有血色了，心知她此时此刻断然被奚落得羞愧难当，尴尬无比了。方晴欣却暗自偷笑，不忘送去一瞥轻蔑：舞虽不错，可惜班门弄斧。
“看来陛下也认同欣美饶话。”淑妃嫣然一笑，忽然转过头来盯着夏翩翩，“夏采女，现在你总该明白你的长袖舞差在什么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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