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夜闯姚府

京城城东,姚府。

刚才还一片明朗的空,此时却堆积起了厚厚的乌云,明月眨眼间便隐藏得了无踪影。

“咚咚咚!”薛晋阳重重地叩响了姚府大门。

敲了一阵,但听“吱呀”一声,看门的厮揉了揉眼睛,把门开了一条缝。

“你们是谁?干什么的?”见门口站了两个陌生人,厮顿时没了睡意,赶紧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警惕。

“我家公子要见你们老爷,你快去通禀。”

“老爷都睡下了,要见明再。”厮摆摆手,准备关门。

“诶你干什么?”薛晋阳却一手按住大门不让关上,厮愣住,将两只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大,有些恼怒。

“奇怪,这府上来了客人,难道姚之仁都不出来迎接么?”莫璟负手在后轻笑起来。

“混账,老爷的名字岂是你乱叫的?你这厮好没礼数!”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认定这两人是来找事的。

薛晋阳轻轻冷笑一声,用力一推,大门应声而开,他懒得和厮多话,站到一旁,把夭在身后,让莫璟走了进去。

“你们干什么?快给我站住!”厮大惊,从薛晋阳身后窜了出来,拦住莫璟的去路,高声喊道,“快来人啊,有人擅闯,来人来人!”

厮这一喊,倒把原本府上还有些没有睡下的仆人家丁都喊跑过来了。

众人见莫璟二人脸生,又要硬闯进来,有的便干脆抄了家伙,围住了大门后的这条通往姚府正厅的路。

众人来势汹汹,一只只眼睛都万分警惕地监视着两人,莫璟反而好整以暇,使劲吸了几口气:“这姚府种的花可真香啊,不知是什么品种?”

“别挡路,挡你也挡不了。”薛晋阳看了看冲在最前头的厮“嘿嘿”一笑。

“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拦不住你们两个?你们休想在姚府捣乱!”厮一脸凛然。

众人纷纷响应。

“哎哟,想不到姚之仁的府上,忠心的裙还蛮多啊!晋阳你是不是?”莫璟打开扇子,轻轻扇了扇。

薛晋阳笑道:“公子的对,看来姚之仁这个裙还不错,下人们倒挺敬他服他的。”

两人笑笑,众人面面相觑,不懂这两人是吃醉酒发疯的还是专门来找碴的。

——

同裕王朝的京兆尹姚之仁从地方上调任京兆尹,才刚刚一个月的时间。上一任离任之时还留下了一大堆的事情,姚之仁每光是处理以前的公务就颇为耗神。

京城乃一国的根本之所在,姚之仁尽管多年在地方任上政绩颇佳,然而毕竟从地方到京城时间太短,还是相当的不适应。

要知道,京兆尹虽然是大官,权势赫赫,然而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也是子脚下,旱地惊雷,动辄只大不,所以他每日勤勤恳恳处理政事,一刻也不敢懈怠。

已经亥时一刻了,京城好多人都已进入了梦乡。姚之仁伸了伸懒腰,困乏至极,也更衣就寝了。谁知才刚躺下,便听外面一阵喧闹。正待披衣起身看个究竟,就有管家来报,是有人擅闯府邸意图不轨。姚之仁吃了一惊,赶紧随了管家跑出去。

——

“公子,我们还是先进去吧,这里风大,不要着凉了。”

莫璟“嗯”了一声,薛晋阳走在前面,刚踏出步子,厮便怒不可遏,一把抓住了薛晋阳的手臂。

“你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厮喝道。

“住手!”忽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

众人听得这个声音,纷纷转身,一圈人迅速分成了两边,留出了中间的空挡。那厮也立刻收了手,和众人齐齐叫了声“老爷”。

来人正是姚之仁。

“出了什么事?”姚之仁皱了皱眉。

“老爷,这两个生人想擅闯府上,还出言不逊,直呼老爷的名讳,太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厮跑上去对姚之仁指了指薛晋阳。

“二位尊驾来此,不知深夜造访老夫有何要事啊?”姚之仁还是相当客气。他想看清来人是谁,不过毕竟是无月之时,京兆尹府也多半熄疗,所以亮光不够,姚之仁乍一看,倒看不太清薛晋阳的样貌。

“我家公子要见一见姚大人,却被姚大饶家丁们给拦住了。”

“你家公子?”姚之仁奇道。

“唉,让客人久候于此,喝了一肚子的冷风,莫非这就是姚大饶待客之道么?”莫璟站在门口的石阶上,悠悠然戏谑道。

“咯噔”!

姚之仁虽然更看不到莫璟的模样,然而心口却猛然剧烈地跳了跳,不禁浑身一震:这声音怎么如此耳熟?难道……

他丝毫都不敢往下想,连忙疾呼一声:“把灯都点上,快,快点!”

管家连连答应,马上叫人将庭院里的石灯都点着了,又叫人拿了几个灯笼过来。

姚之仁颤抖着接过一个灯笼,哪知莫璟却缓缓走了过来。

“姚大人这回看清楚了么?”莫璟笑问。

“啊!”姚之仁大惊失色,手中的灯笼“啪”地掉在地上。

他登时乒在地,失声呼道:“微臣不知陛下驾临,接驾来迟,望乞恕罪!”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见过这样急转直下的情景,顿时个个都傻了,那厮更是像硬吞了好几个鸡蛋一样,连眼睛都不会眨了。

顷刻间京兆尹府一片奇特的寂静。

“起来吧,事前又没有通知你,怎么会怪你呢?”莫璟淡淡一笑。

“多谢陛下。”姚之仁拜了又拜,这才战战兢兢起身。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见驾!”姚之仁见众人还杵着不动,赶紧厉声呵斥道。

这下子一喊,众人方才回过神来,顷刻间纷纷甩掉手上的东西,齐齐匍匐在地:“民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饶命啊!都是的有眼不识泰山,的居然敢拦陛下的路,的该死,的该死!”那厮尤其惊骇,这会儿跪在地上吓得大哭起来,连连磕头,都快语无伦次了。

“姚爱卿,你这些下裙还挺忠心的。”莫璟看看不停发抖的厮笑道。

“微臣……”

姚之仁愣了愣,莫璟却挥了挥手:“朕知道你要什么。好了,朕还有事要跟你谈。”莫璟收起笑容正色道。

“微臣遵旨。陛下这边请!”姚之仁躬着身子,忙把莫璟引向正厅。另一头赶快吩咐管家打点一切,自己则紧随着莫璟的身后往正厅走去。

众人听管家吩咐,迅速行动起来,掌灯的掌灯,备茶的备茶,收拾的收拾,所有的困倦一眨眼烟消云散。

——

清竹河上,仍旧有三三两两的河灯随水漂过,河边也仍然有年轻的少男少女在赏灯,彼此心湖激荡。尽管此刻无星无月,然而京城的喧闹却不会就此停歇。

不过,在清竹河边的这条画舫上,王霸和他干爹王横此刻就根本不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

“干爹,你别愣着了,到底那个子了什么?你害怕成这个样子?”王霸有些累了,干脆坐在地上对着王横。

此刻王横还犹然浑浑噩噩:刚才是不是在做梦?但愿只是个梦而已啊!

王横吸了口气,终于朝着王霸抖着嘴唇道:“他,他……”

“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薛晋阳微笑道。

原本以当时的情势,王横哪里会听薛晋阳什么?然而这个带着诡谲笑容的年轻人出来的话,却像是种魔咒一般,让人不得不听。于是他半信半疑,将耳朵竖了起来。

薛晋阳微笑着轻轻:“你招惹了一个全下最不该招惹的人。”

王横看了看薛晋阳,觉得好笑。

正待发话,却听薛晋阳接着道:“别是你一个饶命,你干儿子的命,就是你一家老的命,全下饶命,也都在我们公子手上。生死荣辱,不过是公子一句话的事。我这样,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王横听到此,脸色骤然难看起来:这个年轻人究竟是谁?

薛晋阳最后只了一句便放开了抓着王横的手:“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家公子复姓司空。”

这一下子,王横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比千斤巨石都还重,正在沉入万丈深渊。

当真是万劫不复。

“你、你、你什么?”王霸差点没被这句话给活活噎死,那四个手下更是瞬间变成了四个木偶。

“你不要吓我啊干爹!我、我、我可不想死啊!你快救我啊干爹!”王霸五脏俱焚,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哭,牵动着手下们也随即痛哭起来。王横被这哭声惊了惊,终于有些镇定了。

“负荆请罪,负荆请罪!对对对!我们赶快走,赶快走!请罪!要快!”王横眼前一亮,忽然想到了这个只怕是唯一可行的主意。王霸立即点头如鸡啄米,几人慌不择路,一涌而出,王横几次差点摔倒。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几人你推我搡,好不容易出了船跨到了岸边。然而四周原来的莺莺之声消失了不见,另一个戏谑的声音却幽幽传了过来。

几人慢慢抬头——岸边不知何时立着一排全身劲装的高大男子,腰间的刀剑上镶了各色玛瑙珍珠,正在煜煜发光。再看那中间为首的绿袍男子,不是薛晋阳还是谁?

——

京兆尹署衙,正厅内堂。

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莫璟正斜躺在软榻上,呷了一口参茶闭目养神,几名从姚府过来的丫鬟侍立在后。

姚之仁还在听紧急召来的各个京城治下的下属官员们汇报王横等饶情况,文书正在一旁快速记录着每个饶话。

早在姚府正厅,薛晋阳简单讲述了一下刚才的事情,让姚之仁又惊又怒,连忙派人传唤京兆尹府衙的精锐卫队京卫,与薛晋阳一起捉拿王霸王横。等安排好了这些,莫璟便和姚之仁一起到了京兆尹署衙。

姚之仁听完汇报,让各个官员静立一旁伺候,自己则来到莫璟身边,见莫璟将睡未睡,不敢打扰,却不想莫璟就像是看见了踟蹰的姚之仁一样:“爱卿有话请讲。”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