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明显
“嘟……嘟……”
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分外明显,陈立背上有些冒汗,说不紧张是假,陈老太爷年岁放在那里。
越州城的四大家族,陈立是越来越看不清楚,能出张三和陈东升的家族,想来也简单不了。
尤其是以罗刹女潘迎凤,越是了解四大家族,对于潘迎凤这个女人越是忌惮。陈东升这么恨陈家,陈立大概知道是因为自己母亲李青纱。
在前世有太多影视剧讲述了世家里面纷纷绕绕的家庭关系,原以为只是夸张了。
直到现在自己设身处地的经历过以后,才发现世家中无奈而成的关系并不少。
狗血的情节他虽没有遇见,但要遇见陈立也不是再觉得奇怪。
“我的拐杖你放在哪里去了?给我拿出来。”
陈老太爷冲着陈立气急败坏的吼道。
“被我扔到南海去堵海眼了。”陈东升抢过了话头,慢慢向陈立走过来。
走到他的身后,隐隐是在为陈立撑腰。
而坐在高台上那些人也是眼角发抖,那把拐杖居然被扔到南海去堵海眼了。
若是现在要评越州城最大的败家子,那些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陈东升。
“你说什么!四十年前我都把那根拐杖留了下来,却没有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陈老太爷脸都被气红了,喘着陈东升也没有和他吹胡子瞪眼睛,只是悠悠然喝下一口酒,说道:“那把拐杖四十年前就应该在南海海眼里面,只是你这老顽固私心太重,非是把那破拐杖当宝一样收着。”
“你懂什么!那把拐杖对陈家代表着什么你知道吗?”陈老太爷说道。
“不就是那些死掉的人留下来的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留着又没什么用。”陈东升道。
“我曾经在祖宗牌前发过誓,不会让任何人动那把拐杖,既便是陈家倒了,那把拐杖都不能动。”陈老太爷把手中崭新的拐杖叩得咚咚响。
似乎在他拐杖下的东西都有罪,他着急的时候要叩,生气的时候要叩,闲得无聊了也要叩一叩。“我就讨厌你们这些老古董,为了自家的事情,情愿放弃天下大局,若是人间界都没了,陈家还能存在?”陈东升反问。
“若是有拐杖在,人间界就算覆灭了,我陈家也还存在。”两人都在据理力争,脸都涨得通红。
最尴尬的当属陈立,当事人原本是他,现在却变成了他们两人的嘴炮战争。
说的话也云山雾绕的,他坐在两人中间,两人的口水就像下雨一样落在他的脸上。
陈立偷偷在脸上抹了一把,搬上太师椅往张三那边移。
“那可真好,到时陈家就成了世上唯一的人族,那可是珍稀种族,以后人族可都是陈家的了,这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啊!”陈东升气得把背上的剑往地上一插,正好挡住了搬着太师椅准备逃走的陈立。
无奈,他只能往另一边移动。“你想和老头子打一架吗?你这逆子!”
陈老太爷拐杖往前一杵,又把往一边移动的陈立得,这下算是彻底移不开了,所幸两人现在开始打眼睛架,没有再吵,口水雨也不下了。
陈东升和陈老太爷就这样怒气冲冲的盯着对方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在广场上的平民和四大家族的人都保持着沉默,不发出一点声音,静静的关注着吵架的爷孙俩。
这样的姿势,对小心翼翼的坐在两人中间的陈立是一种煎熬。
他实在别扭得难受,伸起在两人眼前挥了一挥,小声道:“两位能让我出去再吵吗?”
这时两人愤怒的目光齐齐的甩到陈立的身上,把他看得浑身一颤。
陈老太爷最先说话了,“都是你这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学人喝酒,看今天不教训一下你!”说着,他扬起拐杖就要打下来,那一棒带着呼呼的风声。陈老太爷虽然瘦得只剩下一张人皮和一幅骨架,这一棒却有力得多。
虽然这一棒没有带有真气,但若是打实了,即便他《圣人训》已经领悟了第一重,肉体强大了许多,仍然能让他在床上躺上几天。
这棒快要打在陈立身上的时候,呛啷一声,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抵住了拐杖。长剑往上一挑,陈老太爷立即往后急退而去。
重新站稳之后,陈老太爷气得身体直发抖,怒声道:“好啊!去蜀山学了几年,长本事了,都敢顶撞我了。”
帮陈立接下这一剑的正是陈东升,那把乌黑的长剑就是他的佩剑。
“他是青纱的孩子,谁都不能动他。”陈东升手执长剑,将陈立挡在身后。
这话一说,陈立脸色突然大变,站起来冲自已前面大吼道:“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我的母亲!”说完,他就往广场外走去,留给剩下的人一个后脑勺,除了场中对峙的两人,其他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张三摸着下巴,看着陈立的背影,又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横刀立马的陈东升,玩味的笑了起来。往太师椅里一躺,淡淡的说道:“这下好玩了,还是回越州有意思。”
……
陈立怒气冲冲的回到陈家,直奔小院。路上遇到的下人们都恭敬的退到一边,看到陈立满脸的怒气,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到了小院门口,周财老远就看见了,立马迎上去,点头哈腰道:“立少爷,你回来了,那个女人……”
“滚一边去!”陈立冲他一吼,径直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那个女人已经安排人给干净送到你床上了……”周才呆愣在原地,将后半截话缓缓说了回来。想起中午送来的那个女人,周才以为是陈立看中的女人。
所以安排人把她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出来以后,把周财的眼睛都看掉出来,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那女人真是漂亮,一等一的脸蛋和身材,虽然生过孩子,但这让她的气质更上一层楼。
在陈家有一定地位的他,见过太多极品女人,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到。“立少爷居然这么急,不过若是换做自己,只怕早就忍不住了,啧啧啧……”
周财低着头离开了,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唐丽娘的影子。
等陈立走到自己房间前,突然听房里有动静。想到自己瞬间领悟《圣人训》可能引起了潘迎凤“先生,你回来了。”
在他房间里的原来是唐丽娘,她见陈立回来,忙从床上走下来,纤纤细腰一扭,对陈立施了一礼。为什么会从床下走下来?
陈立不知道,反正他不敢在唐丽娘身上细细打量。
急忙背过身去,慌张的说道:“夫人还请自重,有什么事情,穿上衣服再说。”
屋中春光正好,只是陈立却享受不得,只是他身后没有长眼睛,不然一定看到。
他说出这番话以后,唐丽娘浑身一抖,神色黯淡了不少。“是。”她开始穿上自己的衣服,难免会发出一点声音,每有声响传出,她都看到陈立的背影颤抖一下。
唐丽娘看到这一幕,嫣然偷笑,有意放慢了速度,还故意弄出些动静,似乎极愿意看到陈立的窘态。
原本陈家的下人对她做的安排,她还是了解一点的,都是世家出生的人,里面的门道都是清楚的。
从进门开始,那些下人对她的待遇都是紧着暗妾的规格来办,不走漏风声,却又将她服侍得体贴。
找了身漂亮衣服,置办了些金银首饰,洗了白白,还用上了上好的香料。
陈立也能闻到香料的味道,那是海昏花的味道,臭名昭着的助情香料。伴着海昏花的味道,陈立不敢再在房间里呆下不过心里最后的底限告诉,这是不道德,他们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没有感情……
此时陈立的心绪很乱,都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只好抱头逃出房间。
到了房间前的廊道上,陈立大喘了一口气,突然感觉鼻下有些痒,伸手去抓,摸到了像液体一样的东西。
拿下来一看,原来是血。陈立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宅男就是宅男,只那么看了一眼就淌鼻血了。
若说没有就地正法,同样是正直的宅男之魂告诉他,唐夫人是个苦命女人,这是原始的依附强者的生存法则。
但他立志在报仇之余,要做一个三好青年,帮助弱小是他的职责,怎能接受……接受……哎哟,好羞哦,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反观房中的唐丽娘,衣冠整齐后,看着留在地上的盘蛇枪,脸上有些凄凄凉。
“常劝莫使泪沾襟,晨露总是湿了心。有心有郎恋桃花,无情无女随流水。天下要乱了,我一个弱女子该怎么活下来。”
……
《圣人训》以儒道为引,讲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阅尽天下完本,领悟透彻,可得些法之五。
圣人曾有言:天将降大任于厮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体肤,空伐其身。
这行万里路便是磨炼自身,若尽得受益,又可获另五。
陈立按照《圣人训》上的交待,比以往更疯狂的读起书来,以前细细观看只为了休养心身,偶尔无聊也会打个盹,现在读书是为了修为,也就更加专心起来。
而行万里路的要求介绍得很隐晦,陈立以为会是什么高深的要求,特地去请教了张原以为张三会长篇大论,不想他的解释粗暴得普通人一下就能明白。
玩了命的折磨自己,最好的办法还可以自残,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的方法,使劲往自己身上招呼。
所以,在上午小院里在陈立的要求下,安静异常。
吃过午饭以后,小院里就会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凡陈府路过得人,半夜莫不得被梦吓醒。
唐丽娘每日都会在旁观看陈立修炼,上午陈立读书,她就在一旁奉茶,下午陈立用盘蛇枪使劲的敲打自己的身体,唐丽娘就满脸不落忍的在角落里看着。盘蛇枪每一下敲打在身上,陈立都使了全力,几乎身上每一寸地方他都敲打到位,整套打下来,他几乎已经站不稳。
这时,唐丽娘就会服侍他沐浴香汤,扶到床上休息。
唐丽娘的儿子在陈家静养得很好,已经能下地行走。
孝子很懂事,知道陈立是好人,是他救了自己,孝就很粘他。
每次陈立不忍疼痛,强行睡去,他都会在一旁守着。
渐渐的,陈立对这个名叫李中人的孝子亲近起来。
三个人在小院是生活得就像一家人,很和谐,很快乐。
陈立无论前世今生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只是常听别人说这是人世间最快乐的事。
说来也奇怪,虽然陈立每天都把自己打得不可人形,可第二天一醒来,总会变得生龙活虎,身上的伤痕也总会痊愈。
不愧是人间界最难修成的四大神功之一,入门困难无比,就是修习过程也是万般煎熬。
看来四大神功有此威名,在这样的修习下,也变得理所应当了。
陈立不知道的是,寻常儒生修习《圣人训》,一个月只需熬炼自身三日,被称做受戒,其他日子都是在读万卷那里会像陈立这样,每天都疯狂的折磨自己,这点要怪张三,他事先不告诉陈立,只说要玩了命折磨自己。
距离复试还有几天时间,陈立打算在这几天时间里,多提升一些实力。在越州城里,他觉得自己的实力越来越不够看,这让他充满了紧迫感。
疯狂了六七天,但收效甚微,让陈立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下手还不够狠。
不过今天他却没有再修炼,因为小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陈东升一早就来到陈立住的小院,站在小院外,也不吱声,就这么站着,酒也没喝。
听到他来了,陈立丢下书,急勿勿的赶到小院门前,看到真是陈东升,他立刻把脸抹了下来,声音阴沉的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的地方现在,包括今后,都不会欢迎你。”
“我想要给你母亲上一柱香。”陈东升抬起头真诚的说道。
他今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刮了胡子,头发梳得整齐,三十来岁的他眼中极尽沧桑,长相也是极为阳刚的帅气。
“你有什么资格来上香,给我滚!”陈立怒喝道。本来赶出来看下,发生了什么事的唐丽娘母子,见到陈立发火,只能远远的看着,不再上前。
陈东升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离开,这次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
他突然跪了下来。周围看着事态发展的陈家下人们惊呼出声,这一幕太诡异了。他就这样跪着,目视前方,用膝盖,往前一点一点的挪动,誓要进入陈立的小院。
陈立被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