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忧他之忧
秦风的心思一下子被带走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强留着她是不对，不过并不后悔。
只想着总有一天能感动凌南依，让她知道自己真的改变了很多。
眼下她人就在自己身边，秦风也不急于一时，将她送到公主殿，吩咐宫女熬了姜茶才走。
而凌南依一直在应付。
碍于是曾经的队友，又相识十几年，不好闹到决裂的地步。
就这样耗着。
凌南依挺头疼，大多时候是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过好在秦风对她没有其他恶意，逗留明圣国除了焦急，倒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姐姐，今日惠贵妃设宴，我听说那边闹出了动静，你没事吧？”
小蓝担忧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凌南依回来，却见她一直在沉默，只得自己问出口。
凌南依摇摇头。
过去的事已经结束，她没有将详细告诉小蓝的打算。
小蓝没有深问，只看看周围，见屋子里人都撤退了，才悄悄从怀里掏了一样东西出来。
“既然楚王要另娶了，姐姐也该另考虑才是，其实我觉得三皇子就不错，真不懂姐姐你为什么一直想着离开这里。”
凌南依转头，一张半旧的地图摊在自己面前。
“姐姐，你看的时候小心点，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力气从一个小太监手里买来的。”
要是搁在今夜之前，凌南依看到这东西肯定十分高兴。
可是现在她是真没心思了。
小蓝奇怪，“怎么了？姐姐你现在不惦记着离开这里吗？”
“不是”，不好扫了小蓝的兴，凌南依感激一笑，说出自己的烦恼，“我今天在宴席上听说了一件事，心里有点烦，没什么情绪想自己的事。”
“什么事？”
凌南依轻叹一声，“我听到几位嫔妃说大翰修书到明圣，意图联手攻打云州。”
逃出那家黑店之后，凌南依就将自己的事全部告诉了小蓝。
她知道的很多。
包括楚王的封地就在云州。
小蓝的心思一转。
难怪从宴席上回来后，姐姐就一直撑着脸在发呆。
原来在担心那位楚王的封地！
前几天还恨不得整宿的想主意离开这里，只听了那位楚王可能出事，姐姐现在竟然连自己的事都不关心了。
难道姐姐其实还想着那位楚王？
只是人都见不到，在这空操心有什么用。
那位楚王又不知道。
小蓝无奈一叹，“姐姐，打仗这种事我们关心也没用，我觉得你如果真的想念楚王，还是得先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凌南依的脸色一下子崩了，她拧眉看向小蓝，“你想多了吧，我哪里有想念他。”
小蓝轻笑，一脸的你在嘴硬的意思。
凌南依哭笑不得，“尽管我离开了他，可是我们曾经毕竟是夫妻一场，他只是与我追求不同，并没有伤害过我，现在他可能有难，我担心一下也很正常。”
小蓝岁数太小，不懂感情之事。
只是看了凌南依的表现，有些显而易见的想法。
真究起来，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被凌南依三言两语一糊弄，就当真了。
两人开始研究起明圣国的地图。
不同多平原之地的大翰国，明圣国山陵颇多，哪怕是都城东阳城外也是群山环绕。
“姐姐曾说如果真的有机会离开这里，三皇子肯定会派人追寻，大道是一定不能走的，可是我看明圣国这地势，小道都在山路中间，人迹太少，我们两个人没有方向，很容易迷路的。”
就因为迷了一次路，两人才莫名其妙到的明圣国。
小蓝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后怕。
凌南依点头，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确实如此，所以如果真的有可能，记路线的事就交给你了。”
“不然呢？交给姐姐，我也不放心啊”，小蓝无奈摊手。
凌南依笑笑，继续看了会儿地图。
因还没找到离开明圣皇宫的办法，她并没有太上心。
倒是小蓝看的起劲。
“我听说东阳城外的山来源已久，里面有很多溶洞，如同天井，隐藏在山林草丛中，人一旦失足，基本都摔死在里头了，我们如果离开了东阳城，那一定要选择山脚的道路走才行。”
凌南依嗯了一声，有些敷衍。
她心里真正想的事，又回到大翰联手明圣攻打云州上。
小蓝认真在地图做了一些标记，差不多摸透整个明圣到歌城的路线，才回去休息。
第二日，秦风没有来。
据说老皇帝已经交代下拜月的事，他投入礼部，帮着处理事情去了。
他不来，殿里的人不会死命盯着凌南依，寻了借口，她带着小蓝出去转了一圈。
原本是打算熟悉一下这宫里的环境，好方便逃离，不想行到半路，竟然遇到了另一个闲人。
说她闲，是因为不得召见，不用应付老皇帝。
可她也不是真的没事做了。
拜月一事，牵扯甚多，整个朝廷都很忙碌，大皇子也不例外。
今日早早也进了宫。
只是以他急色的性子，见完老皇帝，自然少不得要偷偷来寻觅媚夫人一趟。
将手放在唇边，凌南依示意小蓝不要出声。
两人躲在岔路的墙后，凌南依伸出头悄悄观察，这里还是昨夜的废殿。
深黄色的衣角消失在远处的花丛中，大皇子刚刚离开。
媚夫人身边的几个宫女都在五十步外等着，大皇子走远了，她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走了几步，招了人奉了茶水，独自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八角亭内。
目光正迎着亭外的几株茶花，开的艳丽。
可是凌南依却发现媚夫人嘴角抿的死死，脸上看不出一丝观赏的模样。
眼底深处甚至隐约透漏着不易察觉的不愉。
凌南依有些狐疑，她刚刚和大皇子温存完，不应该是心满意足才对吗？
“呀！”
正想着，后头飞来一只蜜蜂，小蓝撞个满怀，下意识就惊呼了一声。
凌南依知道瞒不住了，索性不再掩藏自己。
与小蓝一起假意挥舞两下手臂，边往外跑边道，“这里花草是好，就是蜜蜂太多了，你看我们跑都跑不过它们。”
听上去两人是刚刚才到这里的。
媚夫人转过眉，默默盯着看了一会儿。
“这么多蜜蜂，吓死人了，下次我再也不要出来赏什么花了”，小蓝也气鼓鼓的说。
两人配合的很好，媚夫人是真看不出什么。
尤其小蓝一个半大的孩子，媚夫人不知道她是出自凤仙楼那种地方，更想不到她应对的这么镇定。
等赶走了蜜蜂，凌南依一抬眼，好似无意扫见媚夫人。
她拉住小蓝，抱歉一笑，“方才没注意，原来夫人也在这里，失礼了。”
“没什么，这里离园子近，蜜蜂是多，便是我们也被追过几次”。
待的时间越长，暴露就越多。
凌南依正要离开，却听媚夫人再道，“果然是同来自一个地方的，我见姑娘倒真是有几分熟悉感，看宫中记录，只知姑娘姓凌，还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凌南依出现的突然，秦风将她带进宫中更是仓促。
除了让荣府给她安排一个假的身世，入宫时倒没想太多，留了真实的姓氏。
大翰国子民千万，同姓的人很多，一般人想不到一个具体的人身上。
可是同姓又同名的人就不同了。
凌南依不想因楚王妃的身份惹出什么麻烦，临时想了个假名。
“回夫人，我名单一个语字。”
“凌语……”媚夫人念了一遍，有些意外，“昨夜在宴席上，我似乎听见三皇子唤姑娘南南？”
心中一突，秦风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媚夫人竟特意记下了。
凌南依淡笑，“夫人好记性，那是乳名。”
“原来是乳名啊”，媚夫人也轻笑起来，眸光在凌南依身上滚过，有些意味不明。
目光平静的对视，凌南依强装镇定。
过了一会儿，媚夫人指着身旁的石凳，“三皇子请你入宫，是有意让咱们叙叙同乡之情，奈何前些日子太忙碌没去看望姑娘，相请不如偶遇，如果凌…语姑娘不嫌弃，请与我同坐吧。”
凌南依本想拒绝，转念想到了昨夜的事，脚步一顿，便往亭内走了去。
“夫人客气了，我该去拜访夫人才对。”
她选在媚夫人对面落座，小蓝在亭子外等候。
石桌上有泡好的热茶，媚夫人伸手就为凌南依斟了一盏，亲手送了过去。
她做的自然，动作之间倒是没有任何刻意。
“多谢夫人”。
凌南依接了一把，放在石桌上后，就没再动过。
媚夫人也不纠缠，只疑惑的问，“大翰离明圣甚远，出入也不便，凌姑娘孤身一人，为什么会想到来东阳城探亲？”
草草打个腹稿，凌南依回答，“前不久，父亲母亲皆离了世，我在大翰国没有其他亲人，打算换个地方落脚，正好行到两国交界之地，顺便到明圣国来看看荣老夫人。”
“原来如此，我让你想起伤心事了”，媚夫人有些愧疚。
凌南依摇摇头，“生死有命，伤心也没用，何况都过去了，夫人不必介怀。”
不知是她的应答太完美，还是媚夫人觉得失言，倒真没继续问什么。
两人面对面干坐着。
一时间，亭子里有些尴尬。
凌南依趁机挑起另一个话题，“对了，夫人，昨夜我听说明圣这边又要攻打云州，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想不到凌姑娘也挺关心国家大事”，媚夫人盯着她。
凌南依轻叹，“不敢，只是我一个女子到东阳城探亲，出门诸多不易，也不可能一直待着不走，要不了多久总要回大翰的，云州又正好在大翰和明圣中间，我这是怕自己会遇上，就想探听下夫人的口风，若是真有战乱，也好在明圣这边避一避。”
媚夫人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此事要看皇上的意思，这战能不能打起来还不一定。”
凌南依皱起眉头，故意问，“上次不是才打输了吗？怎么又打，不怕再输了啊？”
媚夫人轻笑，“这回不同，大翰国换皇帝了，这事你知道吗？”
就算再怎么刻意回避萧瑾的消息，这种天下皆知的事，自然也听说了。
凌南依微微颔首。
“是那位新皇帝的意思，他想和明圣这边联手，再次攻打云州。”
凌南依赶紧接过话，“那大翰国的楚王呢？他不是和碧水国玉兰公主联姻了吗？就算明圣打云州，他可以从碧水国借兵防守啊？这样一来，就算大翰和明圣联手也不好对付，而且他也可以牺牲云州，先进攻盛京才对，我离开盛京早，一路似乎没听到什么风声。”
媚夫人懵了一会儿。
“你说什么？什么楚王与碧水国联姻？”
凌南依张着嘴巴，也顿了片刻，“大翰国的楚王啊，他不是要娶碧水国的玉兰公主吗？”
娶了玉兰公主，可不就相当与碧水国联姻。
媚夫人摇头，“你这消息从哪里得来的？若真有，这样大的事，就算我在明圣，也该知道的，可是我并没有听说。”
胸口一跳一跳的，凌南依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媚夫人再道，“哦，我想起来了，之情传过一点风声，说楚王先前打算在盛京城迎娶碧水国的玉兰公主，不过后来证实并非如此，半个月前，楚王就撇下玉兰公主独自离开了盛京。”
“萧瑾离开了盛京？”凌南依的声音陡然提高。
将她的失态看在眼里，媚夫人也是满脸不解，“是啊，这你都不知道吗？上回明圣攻打云州，就是楚王亲自领的兵反击。”
难怪云州赢的那么轻松，原来是萧瑾赶了回去。
主帅亲自领兵，士气大增，自然不一样。
凌南依彻底陷入呆滞中。
有些茫然，心下反复琢磨媚夫人的话。
萧瑾没有娶白梁苣，他离开盛京去了云州！
为什么？
“楚王是什么时候到的云州？”凌南依已经顾不得暴露自己，抬起头急切询问媚夫人。
她这样过于关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异样。
可是媚夫人似乎并不意外，只回答凌南依的话，“具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半个月前离开的盛京城，大约在那八天后，明圣和云州打起来了，第二天早上楚王就突然出现在了青州。”
青州，云州，歌城。
立刻将大翰的地图套进脑子里，凌南依默默推算。
萧瑾到青州时，她大概在歌城。
不对，是肯定。
而且歌城离青州和云州都不远。
按说萧瑾离开盛京，要么去碧水国，要么立刻赶回云州，在路上无论如何也耽误不了七八天的。
那段时间他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