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只隔一城
凌南依从前在组织里，待遇丰厚，吃喝不愁。
到这里后，直接嫁到了楚王府，萧瑾从未在用度上短过她，日子过的更是滋润。
离开前她想过需要银子安居，也早早在筹备。
路上已经尽可能的多提取了银两，但是买过宅子真的稳定下来，眼见没有收入只有支出，身上的银两一点点减少，才知道过日子的艰难。
无双和花雨早经过苦日子，知道一顿饭的不容易，两人到歌城的半个月就开始找活。
没日没夜的刺绣，任凌南依怎么劝说都不行。
这样下去是要熬坏眼睛的。
凌南依想了想，自己不会刺绣又不能出去做活，更没田地种。
何况就算给她田地，凭她和无双花雨三个人恐怕也没法子种出东西来。
唯一的技能就是制毒了。
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个来钱的路子。
凌南依趁着不出门的这段日子，一个人在屋里捣腾了四五种毒粉。
她打听过了，一张帕子才几文钱，她的毒药若能找到销路，光是最简单的迷药就能卖半两银子。
其他高级点的，像使人身体麻木，神智不清，致哑，剧毒等等药物，最少也能卖个几两银子。
这些毒药她同时配了解药，解药价格可以再要高点。
一批药卖下去，少则能有几十两银子，顶上无双和花雨两个人刺绣一年的收入。
“主子，这样差不多了吧？”
花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哭笑不得的问凌南依。
“不行，我再给你弄弄。”
毒药是凌南依最显眼的特征，加上市面上的毒药本就是稀少之物，若是她们三个女子大咧咧出门找买主，有心人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她们在这里。
凌南依只是想赚银子，可没打算暴漏自己的行踪。
她的模样妩媚，不好妆扮。
无双性子又稳重，说话做事透着女子的端庄，扮起来也不行。
花雨年岁小，模样还没完全张开，脸面透着稚嫩，性子中也还有没完全褪去的朝气。
凌南依将她梳个男子的发髻，换身青灰色的伙计服，让她走路随意点，看上去倒极像个清秀的小子。
可毕竟是姑娘家，爱美之心还是有的。
“还弄啊，我觉得这脸够黑了。”
看着主子手中再次倾过来的木炭，花雨苦着脸，一下子就要起身逃开。
凌南依大笑按住她，“放心吧，老实坐着，这回我不弄你那张小脸蛋了，你眉毛太浅，男人味不足，我就给你眉毛加黑点。”
花雨的眉毛只是颜色淡，好在不算少。
凌南依在上面轻轻描两笔，炭黑自然的染在眉毛上，瞬间将花雨的小脸衬的棱角分明了许多。
无双也笑，“嗯，这回更像了，若是在外面偶然遇着你，我还真认不出来呢，太像个小子了。”
“胡说，我可是真正的小姑娘！”花雨羞赧的瞪过去，抬手要去拧无双。
无双吓的跑开了。
凌南依拉着她，笑道，“好好，是小姑娘”。
花雨的脸色还没缓和回来。
只见她挑挑眉，又说，“英俊的小姑娘……”
激的花雨直跳脚。
三人嬉闹了一阵子，花雨虽不情不愿，但是为了银子，到底还是背起了小包袱。
里面是凌南依准备的毒药，她要上街去寻找药铺子。
凌南依和无双则悄悄跟在后头。
“主子，这家说只收一点迷药，其他的要了也卖不出去。”
三个人沿着街道，一家家寻问，先遇见一间小药铺子，里面的掌柜对花雨的东西并不感兴趣。
还是花雨求了许久才同意收一点迷药。
她不敢善做主张，只得先出来找到树后的主子和姐姐，将事情从头说一遍。
凌南依摇摇头，“算了，你不要回去了，那个掌柜说的有理，毒药毕竟需求小，尤其像我调制的这种厉害的，不是有钱人不会买，你往前走走，找间大的药铺看看吧。”
转悠了半上午，花雨的脚步最后停在一座气派的药铺面前。
回春堂。
听旁边的路人说这是歌城最大的药铺，为了沾光，在同一条街上还开了三四家药铺。
规模很小，都不及花雨面前的回春堂一半大。
“等等。”
扮作小厮的花雨正要走进回春堂，凌南依突然喊住她。
花雨三两步转回来，“主子，怎么了？”
看着身边来往的行人，再看了看花雨身后的小包袱，凌南依突然犹豫了。
“没事吗？没事我进去了。”花雨奇怪的看着凌南依，转身又要回去。
“算了吧！”
凌南依看了一眼不远处妇人手中拉着的孝子，到底轻叹一声，“我们不卖了，这些毒药留着给我们自己防身用吧。”
“为什么？”花雨急了，立刻问，“刚才那家小点的药铺虽说不收，可是他光给迷药定的价钱就不少，像这样的大药铺若是见到主子这样奇特的毒药，肯定会高价收下的。”
凌南依也很舍不得快要到手的银子。
可是想到包袱里的东西都是害人的，良心上终究过意不去。
她现在是个普通人，不是前世组织的杀手。
如今没有人会逼迫压榨她制毒，她的毒药除了防身，无需再用来害人了。
随说道，“赚银子的办法不止这一条，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头我再想想其他的路子。”
无双一看主子的模样，心中大约也猜出来了。
主子这是怕自己制作的毒药会被什么人拿来害了好人。
“说的对，我们只是三个女子，平日又不需要花多少银子，没必要用卖毒药的银子过日子。”
见主子和姐姐都这样说了，花雨自然不会多嘴。
三人正欲回去，不想旁边较小的药铺子里竟然主动走出来一个男子。
那人身量很大，穿着药铺掌柜的服饰，面上带着微笑，可是眼眸中的光芒却很锋利。
他看了看花雨身上的包袱，“三位，你们方才似乎要去隔壁的回春堂？在下看你们模样倒不像是患疾的，莫不是来卖什么的？若是有，在下的铺子里什么都收，不如你们跟在下去我的要药铺走一趟，价钱我们都好商量。”
凌南依心里一突。
这个人虽说的冠冕堂皇，可是他殷勤的眼神和笃定的口气让她十分怀疑。
今天上午她们就进去过一个药铺，而且还是离这很远的地方。
他是如何一眼就判断她们是出来卖东西的？
看他的模样，不像是瞧上她们包袱里的东西，更像是奔着她们来的。
凌南依微微低头，再看了眼他的鞋，上面粘着点点青苔。
这条街是歌城最繁华的地方，铺地的青石早被磨的光亮，就算是再大雨水也不会长出青苔。
倒是她们来的地方，巷子窄小。
有些路段长年不见阳光，临边的人家洒些脏水也会存着难干，倒是很容易生出青苔。
骨子里的机敏让凌南依立刻嗅出不对劲的味道。
她将花雨拉到身后，立刻站上前，冷漠出声，“多谢这位掌柜好意，我们手中并没有什么东西要卖的。”
说罢也不等那人回话，同无双和花雨便往回走。
“诶，三位等等，在下是诚心的……”
街上人来人往，那人追了两步不好勉强，才寥寥回了去。
一路上，凌南依的步伐很急，面色很难看，整个人心事重重的模样。
直回到海棠宅，无双捧了一杯茶后，才敢开口问，“主子，是药铺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凌南依还在寻思着，并没有什么头绪。
听到无双的声音，便问了一句，“这些日子你们外出可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无双大吃一惊。
她心知主子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赶紧回道，“有！这两日我外出采买总感觉有人盯着咱们宅子。”
花雨有点被吓着了，顾不得洗脸，担忧出声，“真的有人想害咱们？”
凌南依没有着急给她回话，而是起身围着海棠宅转了一圈。
想不到还真给她找到了一点东西。
“主子，你发现了什么吗？”看王妃停在后门处，无双和花雨都围上来。
凌南依摸了摸门框，似乎有雕刻的痕迹，只是很浅，不易察觉。
可是她们搬进来不久，她记得后门原先很破旧，她们买下后特地找人修理了一下，并且重新刷的新漆，不该有什么划痕刻印才对。
“无双你去端碗水来。”
厨房就在后门边上，无双很快捧了满满一碗水过来。
凌南依将水泼上去，门框上的刻油周围的漆色区分开，渐渐凸现出来。
“这个图案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无双轻轻叮咛一身。
水迹慢慢滑落，门框上的刻印也越发清晰，凌南依紧紧盯着，当彻底看清那道刻印时，背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她喃喃出声，“是香囊。”
无双恍然想起来，“对，是主子从凌府二房大小姐尸体上带回来的那个香囊上的图案。”
细细的枝干，垂着一颗红豆大小的果子。
虽然不似凌柳玉香囊绣案上那样多的垂枝，可是凌南依可以断定，门框上刻着的东西与凌柳玉香囊上的是同一种植物。
“看痕迹正是近几日刻上去的”，花雨摸了摸，轻道。
凌南依又是一惊。
马场那次虽然揪出了凌府二房的姐妹两，可是背后还潜藏着一个主谋。
使用引蝶露的人。
那时候她猜测是玉兰公主。
因为那人是在燕九月身上下的手，只有她有机会这么做，只是后来因香囊上的图案并非出自碧水国又否认了这一猜测。
凌南依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
和这个红色果子图案有关的人是想害死她，如今这个图案竟然又出现在她住的这所宅子上。
组织里的人出任务时，为了区分相同建筑的位置，会用特别的图案标记。
显然，这门框的图案也是有人留下的标记。
标记什么呢？
无疑是她住在这里！
凌南依不知道在门框上留下标记的人和使用引蝶露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现在她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谁。
她只是很恐惧。
有人已经找到她了。
楚王府的人没必要使用这种手段，只能是其他人。
可她在这里才两个月啊。
一路上她销毁了大部分的痕迹，没有人能顺着她的步伐找到这里。
天地之大，人海茫茫，就算有再多人力，她也不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自己。
何况这段时间并没有听到歌城内出现什么大的动静。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找到她的？
“主子，我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花雨拧着眉头。
她们好不容安定下来，当真是舍不得。
凌南依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些气馁的出声，“不用了，再换也是没有用的。”
那些人一定还能找到她们。
无双道，“既然盯上了咱们，我们若是不搬，岂不是要着了他们的道？”
搬离又没用，留下来只能等着中他们的手段。
难道她们这是一条死路？
不！
凌南依沉沉的面色变的坚定下来。
当初她刚到楚王府时，对周围一无所知，面对不怀好意的萧瑾都能活下来，这一次她又岂能轻易服输。
清澈的眸子泛起意味不明的光芒，凌南依冷笑了笑，“若是如此，试一试也无妨”。
不出意外，方才那个药铺掌柜的肯定是故意假扮的。
他们想抓她，却怕引起街上人的注意，故而是想将她们引入药铺再下手。
不对，应该不止是因为街上的人。
无双发现被人盯着已经有两日了，他们真正忌惮的应该还是她。
这些人应该对她有点了解，知晓她不太好对付，所以才一直在犹豫。
既然如此，他们一定不会轻易动手，总还要等待时机。
不过耐心总是会用尽的，该来的也不会太久了。
那么，她也要做点准备才行。
当天夜里，用过晚饭后，凌南依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无双花雨在院子侍弄花草。
她独自回了屋子，将门关的紧紧，在里面砰砰砸了半宿。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的情况。
无双和花雨知道王妃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打扰她，每日只做好饭菜送进去。
而萧瑾在与李格碰头后，立刻分拨了人马，潜入剩下的城池继续搜寻凌南依一行。
往日李格搜寻一座城最少三日。
王爷来了后，人手够多，三座城池同时搜索，每座城池两日搜寻结束。
不过四日时间，他们便搜寻了六座城池。
剩下只有一个最西南边的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