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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诡林

天刚蒙蒙亮,河对岸的一片杨木林还在迷迷蒙蒙的一片里,陆寻之目光指道:“叙苗,我们去那。”

河堤下长满了猫眼草,陆寻之将裤脚扎好在鞋子里,以免猫眼草的汁溅在皮肤上奇痒难耐。到了河边,叙苗将她“咻”的瞬移了过去。进了林子,渐渐的便没了背影。

叙苗在她怀里说话,“阿寻,你为什么要生他的气?他让你跟他走不好么,我感觉得到他的修为,已列元婴。他也不像坏人,从今往后有这样的人依靠不好么?”

“生气?我干嘛要跟个不认识的人生气。”陆寻之有些不承认,“跟他走也许不错,可我更希望自己永远都在自己看得见自己的地方。我也不要什么依靠,我怕自会因此弱懦,有退路的人,不会有足够的勇气去一往无前。”

叙苗费劲的绕着她的话,“阿寻,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不打紧,我明白就行。”

“那我们现在去哪啊?”

说话间,一只圆滚滚的野兔从陆寻之眼前一溜烟的蹿过。陆寻之摸出插在腰上的一把弹弓,一路走,捡了一把苦楝子塞到腰上挂的一个小布袋里。

“我们一直往树林子深处走,我知道里面有一块‘风水宝地’,我们去找宝藏如何?”陆寻之想道:“对了,叙苗,灵气你应该不陌生吧?”

“嗯嗯,不陌生,我们器灵都能感应灵气。灵气浓郁的地方,我的镜子还会发光。”叙苗乖宝宝般的回答。

直走到肚子饿,天光也早已大亮,陆寻之再也没遇着肥兔子。倒是有一条穿林而过的溪水。不过溪水清浅,也别指望会有鱼。所幸,野果还是有的。

陆寻之吃了些野果继续赶路,“风水宝地”比陆寻之想象的要远得多。第一天在林子里过夜的时候,陆寻之守着一堆火,一晚上没敢睡。天大亮了,才靠着树干眯一会儿。醒来后又继续上路。

第二晚陆寻之也是这么过来的,到第三晚,好一点了,陆寻之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叙苗会跑出来“飘”岗。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树林远比河堤上看下去的深远得多,四周的林木也一直在变化,早已经不是一开始最外面的普通胡杨木林。

陆寻之用一把小尖刀挑起一块泥在手指上捻,湿度很高。之前的一直是硬土地,到了这里,像越过了明显的分界线,地上到处是藤蔓,牵牵绊绊,将附近的树木一株株的缠满。

且,这里的树木巨大得多,树冠亭亭如盖,连成一片,遮天避日,只有稀疏几丝阳光穿透而下。树林下更显得幽暗,像是进入了一片无人踏足的隐地。

或者说是禁地!

连陆寻之都能感受到这里的气息危险。

叙苗作为器灵,早就怕起来。“……阿寻,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陆寻之用刀子割断挡住去路的藤蔓,小心翼翼的往里进。

“我六岁那年,整个清竹县降过一场大暴雨,水淹到屋里齐膝。清竹县衙也淹了,因此许多文书县志都泡了水。没等雨歇,县老爷便让整个县里的教书先生都去誊抄被泡了水的文件。那回,我也去了。随镇上的姚先生一道去的。姚先生年轻时曾潦倒,受过我祖父家几年接济之恩。直到我出生,没了母亲。祖父祖母也不健在。我父亲又一心一意带着我,没想过续弦。姚先生便还恩于我父亲,在我刚会走路的时候,便将我带在镇上的学堂里一同看顾。所以我识字很早……”

陆寻之说着停住,她注意到刚才挥手割断的藤条,一经落地立刻便扎进了土里马上又发了出新枝。她蓦地回头,身后进来的路早已经“重生”成了另一片样子。

“阿寻……我感觉到这里有很重的怨气……”叙苗瑟瑟抖抖的说着。

陆寻之淡定的回头,把话接下去,“那次姚先生正好负责誊写的是县志,我在旁磨墨,一并整理姚先生誊写好的县志。县志里记载了这么一件事。”

说……

“百年前,太逢山地变,山倾,地泉涌喷。驻峰上仙派大吕宗遭覆灭之灾。俄而,山中闻悲兽鸣嚎,宛如龙吟,神音达天,如雷灌耳。直至消弭,既此,太逢山山死地哀。”

“山死地哀也就是草木不生,鸟兽不栖。我问过姚先生,县志上这段是不是真的。姚先生答我,信则有,不信则无。他也只小时候听老一辈提及,不知确切。”

陆寻之忆及当年事,视线穿过树与树间藤条交织遮挡的缝隙,看到地上有一口泥沼,正咕嘟咕嘟冒泡。泥沼上飞着密密麻麻的蚊虫,边上一只蟾蜍像忍耐多时,“呱”的跳起来,做了个饱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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