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瀚海微河
小九看着窜上羽舟的人，心有疑惑。
她牵住小七的手：
“小七哥哥，他不是被放走了吗？”
没错，此时突然出现的人，正和小七小九一样，是之前奥萝拉抓住的三位捡漏者俘虏之一。
那人被抓左存在感极低，也没有开口说话，本以为只是个普通捡漏者。
但他明明已经被放走，却依旧暗中跟上了羽舟。
说明他另有目的。
小七不爱说话，但是很会观察状况。
默默在心中判断现在的情形。
他将小九挡在身后。
两人缩在一旁，试图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位出现在羽舟上的不速之客，直接走到奥萝拉面前。
看起来，他的目标是她。
“所以，”奥萝拉微眯着眼：“你到底是谁？”
能够躲避众人极强的感应力，偷偷潜藏在羽舟上。
她知道，眼前的人一定掩藏了身份。
本以为随手抓了一位普通捡漏者。
也许从一开始。
这人被俘获就是故意而为之。
果不其然，他轻笑：“本是要去找你们。没想到主动送上门。”
眼前的不速之客，实力不明。
且来者不善。
“阿呆。”此人轻唤阿呆的名字。
随着这一声呼唤，阿呆飞到他肩膀边，亲昵得蹭蹭他脖颈。
一点都没有师父离世的悲伤。
它“咿呀”“咿呀”欢声而叫。
在这叫声中，所有的院魂动了。
无数院魂将羽舟团团围住，从中冲出几只体型极小的院魂。实力竟能和这几位先知院学员佼佼者比肩。
此时，希尔维亚等人刚解除被极度重力的压制，还处于虚弱状态。
特别是沐书空，他主动开启了外泄的异能，现在从脱力中恢复需要一些时间。
事发突然，在对他们如此不利的情况下。
这人爆发出另一种压迫与精神干扰，趁机攻击他们几人。
大家居然轻易就被拿下了。
小七小九被眼前的反转看傻了眼。
他们对望一眼，觉得不妙。试图从羽舟边缘离开。
“站住。”男人叫住他们：“你们两个，把他们绑住。”
他看着眼前的奥萝拉：“先知院的佼佼者就是这样的水平？”
奥萝拉不说话。
她瞪着眼前的人，确定自己在哪见过他。
可是想不起来。
“你不记得我吗。”他嘴角带着嘲弄，声音很低哑。
双手抚在脖颈处，取下一张透明的面具，再抬起头的瞬间，已经变了模样。
眉眼深邃，黑发黑瞳，看似平淡无奇的面庞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至右横贯。
这是他真正的样貌。
奥萝拉凝视他的脸庞，不免露出轻笑。
笑容中带着狠戾：
“你还敢出现？”
眼前的疤脸少年，杀害曙光的真凶。
他脸上伤疤由奥萝拉亲手留下，为了祭奠她死去的曙光。这么些年不见，奥萝拉依然可以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也用笑回应：“现在是你落在我手里。”
“那可未必。”就算被绑住，奥萝拉依然能够操控月光在手中凝聚。
就在此时，疤脸少年肩头的阿呆“咿呀”一声轻叫。
它眼中放射出奇怪的光芒。
奥萝拉陷入昏迷状态。
“不错。”他摸摸阿呆的头：“不愧是云归也教你的幻术。”
阿呆心满意足。
持续发出“咿呀”的欢叫声。
众人相继陷入昏迷中。
鬼爷爷消失后，流放之地寂静一片。
白水无声躺在祭台上，膝盖伤口涌出的血液，融入脚下祭台之中。
已经解除第一层法阵的祭台，被白水的鲜血点亮。祭台越来越贪婪，光芒将白水包围，意图从她的身上汲取更多血液。
白水却任由祭台吮吸自己的鲜血。
她静默不动。
因为脑袋有点混乱。
她眼前有鬼爷爷最后消散的模样。
也有幻觉中最后一道火焰落下，虚幻的影子被活活烧死。
画面交错，让她内心被悲伤深痛交织。
白水为鬼爷爷的逝去难过。
云归也神色冷然：“你要弄清楚，它刚刚想杀你。”
为一个刚刚想要杀死她的院魂难过，他希望白水不要太天真。
她语气淡淡的：“这不一样。”
白水明白。
鬼爷爷想杀她。
因为她帮助罪人逃离，是背叛者，是帮凶。
要阻止云归也逃离流放之地，鬼爷爷就必须要杀她。只有她死了，没有人开启法阵。
他就无法离开。
也不会去伤害更多的人。
云归也见白水的神色，就知她在想什么。
眼中利芒闪过，他心中涌起了寒意：“你是在怪我？”
“是。”白水轻点头。
“它要牺牲你一个，保全其他人。这也是对的？”云归也语气里透露着嘲讽。
他嘲讽白水的天真，也在嘲讽自己。往事如风，曾经的云归也比白水还要天真。
坚信着某种信念。
到头来，得来的是什么？
他变成了世人皆知的罪人。被关在这流放之地，整整千年。
云归也手上的确沾染过无数鲜血。
可他知道。
自己没有罪过。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与唾骂，以及强加在他身上的种种罪孽。
都因为他当年的愚蠢。
“你以为牺牲者很伟大。”
“以后，你会明白的。”
云归也知道，如果是百年后遇见白水，她一定能明白。
现在，她还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白水。
她还不懂。
“罢了，”云归也有些无力：“你开启法阵吧。”
白水不做行动，她依旧静静看着他：“你杀了它，我不能放你出去。”
他将星辰吊坠抓在手中：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水依旧不为所动。
“别逼我杀你。”无视白水的抗拒，操控幻刃，强迫她从祭台地面起身。
稍有动弹，剧痛从胸口传来，痛意上涌白水喷出一口鲜血。
她坐在原地喘息。
“好，很好。”云归也的眼里露出残忍的笑：“那你自己看吧。”
他手指微动，流光从白水面前闪过。
幻术解除。
整个结界外的景象出现在白水眼前。
四处祭台的外侧上，正静静躺着四个人影。
希尔维亚、沐书空、奥萝拉与金。陷入昏迷，身上带伤，躺在祭台上。
一位疤脸少年独坐羽舟边缘，他的肩头停留一只小院魂。
白水瞳孔收缩。
云归也很满意：“现在你的选择是？”
看着眼前的一幕，白水惊骇交加间，气血翻涌又喷出一口鲜血。
顾不得自己严重的伤势，她强撑着站起身来。
一步一步走到云归也身前。
他在空中。
她仰望他。
“云归也。”
白水目光灼灼，逼视眼前的银发男人。
鲜艳的血，染红肌肤，在嘴角血迹的映衬下，白水的神态气质与平时完全不同。
双目放出的寒芒与恨意，像要吃了他。
此情此景，看着这样的白水，云归也心中忽而升起感慨。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