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书空与茶
正懒洋洋躺在小院看《先知院往事录》的白水，猜想自己算不算实现了人生目标。
先知院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是当之无愧的贵族学院。
因异能者一般世代传承，底蕴丰厚。
整个学院实行独居制，换句话说，宿舍区是庞大的独栋别墅区。
昨日试炼结束，她被nine送入宿舍。
就是身后那座独栋的二层小房，还包括脚下不大不小的院子。
房子虽小，但非常神奇，进门后才能窥见玄机。
内部有独立的空间之力加持，比外部看起来大了四五倍。因为白水是水系，一楼大厅是水元素满满的元素池。
冰蓝色的墙壁和晶莹的地面，整个空间就像水的世界。
后方两个房间，是厨房和浴室，与大厅的奇幻景象不同，现代电子设施应有尽有。
二层是卧室与一片开阔的独立空间。
打开门，入眼有石头围成的温泉池，落在一处小码头上。
木制栈桥延伸而出，连通一望无际的巨大湖泊，四周环绕着雪山。山脚一大片枫树林，不时飞鸟掠过，湖里鱼儿游动，落叶随风又飘到湖上。
白水的独立空间很安宁。
院子也很精致，有她认不出来的花，不分花季时刻绽放着。地面草地铺着卵石小道，还有人为开垦的小菜圃，是上一位拽留下的“财产”。
矮矮的木栅栏围着小院一圈，既不阻碍外面的风景，又给了她一种属于自己领地的安全感。
她最希望的是什么？
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一处小院子？几丛花几块小菜地，大片树林和草坪？养些小动物？
好像，都可以在这实现了。
唯独少了哥哥。
打开手机，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和信息。预料中的失望。
nine说过，百雨现在已忘记她。
就算失落，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宁愿百雨记不起她而不带负担地生活，也不愿意哥哥找不到她时刻为她担心难过。
离开百雨的第二天，想和百雨一起喝酒，想吃他做的酸菜鱼。
带来的酒已经喝地所剩无几，nne应学院召唤连夜离开，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水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百无聊奈。
于是掏出协板，准备画画。
“小哥，你有空吗？”声音从右边传来，温柔又磁性，透露着亲切，使人如沐春风心生好感。
右边还有邻居？
白水在艺术上的天赋很高。
有种说法叫“通感”，一段文字描述，一段声音，她看时听时脑中就能清晰勾勒出画面。
所以，尽管过高的花丛挡住了白水的视线，她却能想象声音主人的样貌。
她应声前去，还在脑中思勾勒着温润儒雅，内敛又有气度，些许帅气的男子形象。
至于“小哥”这个称呼，总被误认成男生的白水已见怪不怪。
走到对方院前，一阵阵热浪闷热又狂躁，从房中袭来。
火属性？白水不免诧异。
《往事录》里介绍火属性异能者，性格张扬又热烈。
好像和她的想的不太一样。
走神间，差点撞到一个人。是出来迎接她的邻居。
第一眼，墨色头发乌黑顺滑，垂到腰际，气质古朴；第二眼，高大挺拔，身姿优雅，比例极好；第三眼，剑目眉星，温润儒雅，俊朗秀美。
白水第一时间想起了古时嵇康之天质自然，周瑜之玉树临风，宋玉之风流倜傥。
好一个俊美少年郎。
真的是火属性异能者吗？
“你能帮我松松土吗？”他的态度从容自然，神情诚恳，看起来不是开玩笑。
虽然心里稍有纳闷，白水并没有多问。
松土而已，举手之劳。
她经常在家照顾百雨种的花。
外人来家里做客，总夸百雨心思细腻居家必备，吸引了一众姑娘的心。
实际上，花坛是“没有女人味”的白水在精心打理。百雨虽然为她弄了个花圃，却实在没有天赋，总抱着工具书对着花坛一筹莫展。
邻居微不足道的小要求，让她想起面对花坛不知所措的百雨，不禁笑出声。
于是除了答应松土，还预备顺手帮他除草。
处理完毕，墨发学长正好操纵着火元素，送来一壶冒热气的茶，放在石桌上示意她休息。
白水模仿《往事录》关于水的操控方法，试图调动水给自己洗手，结果控制不好洒落一地。
她调侃自己，权当给花草浇水了。
“小哥，来喝茶。”学长不免面露笑意：“水属性要这么练习。”
如是这般，给白水讲了很多基本的操作方法。白水有了指导，不一会就掌握了。
“你的天赋不错。”学长夸赞道。
见火属性的他也十分了解水属性，白水有些好奇：“学长，大家都要学习其他属性的知识吗？”
他将火聚成细线，托起茶送到嘴边轻抿一口，神秘笑说：“你得好好学。”
一时间安静下来，两人安宁喝茶，偶尔闲聊，没有冷惩初识的尴尬，自然得像认识了许久。白水只觉得口齿留香，清香袭来。
她没喝过这样好喝的茶。
又见学长在看云。
正是五月，下午两点，阳光温暖，云层轻柔像棉花。
白水喝着茶，惬意又舒爽，一直向往着和人一起喝茶看云晒太阳，忽然就实现了。
放松惬意到一定程度，又深觉学长很亲切像哥哥，像经久未见的老熟人。
白水痛快地将茶当酒，一饮而尽：“学长。我叫白水。”
这个人对她胃口。
“怎么称呼你？学长？”转头去问他，见他也笑眯眯看着自己。
没来由心情就很好。
“沐书空。”温润，干脆，澄净。
当他说出这三个字时，氤氲的水雾正从杯中弥漫开来，在他脸畔回旋又散开。身后树叶微动，有风拂过，吹散了火属性的热气，茶香顺着风经过白水，这一刻，清茶的气息便与“沐书空”三字一起烙印进了白水的记忆中。
这名字好适合他。
“真好听。”白水想到自己，拥有与白开水仅一字之差的名字，清清淡淡，不好听，更不容易让人记住。
所以她和有好听名字的人，生来就不一样吧。
不过，白水也好，淡淡地生活，就很快乐。
一坐就快一小时。
茶冷了，白水本想自告奋勇去热茶，就看到沐书空将茶壶置于手掌上——在这之前，他都很注意手掌不和任何物体接触。
那茶壶，立刻开始躁动，透明玻璃下能看见水瞬间沸腾，蒸气从壶口冒出，几秒的时间，茶已经热好了。
沐书空将壶放回石桌，手又回归不与任何事物接触的状态下。
他静静地说：“喝吧。”
白水便明白他为什么自己不能松土。
《往事录》记载，极少部分异能者无法完全控制能力，会在产生不可控制的能量外泄。
看起来，沐书空就是这样的存在，他的手掌无法控制火能，随时会烧灼一切事物。
她从小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会下意识照顾别人。
所以不问沐书空为什么让他松土，也不问关于手掌异常的任何事。
只是难免惋惜，学长这样的性子，实在不像火属性。
异能者的属性究竟是因为什么产生呢？
“书空学长，这片住的都是特尔莱特院的人吗，院系是怎么分的？”白水正有疑惑。
沐书空放下茶盏：“你来到先知院，坐了谁的小船？”
白水说起昨天，坐着竹筏与那位西方老者一同饮酒泛舟，沐书空颇有兴趣。
“与哪个学院有缘，就会坐上哪艘船。从踏入雾湖的第一刻起，学院分配就定好了。”
“坐那位的船很难得。你和他是有缘人。”书空学长说得很玄妙。
他又为白水细致介绍了特尔莱特分院。
特尔莱特院是先知院五大分院之一，也是最古老的分院。
初代院长来自古老的东方。古老的东方大陆曾是异能者最盛极一时的地方。那时，异能学习被统称为“修仙”，东方异能者称为仙人。特尔莱特古色古香，东方气质十足。
初代院长很有传奇色彩。他异能是“剑气”，天赋极好，以剑而闻名。却在一次对战中失去了右臂。他苦练钻研，化“剑气”为实体，无需动手而剑气自出。来到先知院开创特尔莱特，云游四方不知所踪。
所以，特尔莱特院一大规则：只收在某一方面很特殊很出色，在另一方面有缺陷或短板的学员。
而历代的院长，都对东方文化非常崇尚与向往。这是一种传承。
“虽然学院的中国菜实在不好吃。”书空学长补充道。
他额间浮现一抹清白烙印，属于他的《先知院往事录》出现在手心。代表学院的幽绿色巨树隐隐流动光泽，当沐书空轻轻触碰巨树时，发生了变化。
以沐书空和白水为中心，形成了小型领域。四周迅速黯淡下来，在这片环境中，只有《往事录》发散着耀眼光芒。
书页上的巨树下，出现了一座小桥流水竹林环绕的学院，白墙黛瓦，古朴而具有东方特色的大门上，遒劲有力的书法悬挂。
上有“黎明暮色”四字。
特尔莱特，黎明院，暮色院。
她将此记在心中。
“白水师弟，今天谢谢你，我惹帮我打理花园的人生气了，正想办法得到她的原谅呢。”
“……”白水已经放弃解释性别了。
她准备离开：“希望你们早些和好……学长还需要帮助的话，记得叫我。”
还附上了一个“学弟”特有的帅气微笑。
“以后要多来找我喝茶。我教你操控水属性。”离开时，沐书空站在院前朝她挥手。
白水第一次遇见百雨以外对她胃口的家伙。
下次来，给沐书空带些好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