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对撕！
96 对撕！
总导演坐在总控室里, 戴着麦随时与现场导演沟通, 控场全局。
原本, 他是这个世界里最大的官儿, 但突然之间, 他就不是了。
他本以为, 袁大佬只是过来串个门儿就会回去忙他自己的，毕竟袁朗这样的大佬应该都是日理万机的。
可是……
袁朗怎么一坐下, 就不抬屁股了呢？
屁股底下有秤砣吗？这么沉！
刚安排了一下前面需要控制的节奏, 要热一下场了，之前的沟通有点平。
说完话他才要志得意满的感受一下自己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王者氛围，一扭头, 就对上了袁朗的眼睛。
然后, 总导演不得不收一下心中的狂妄，继续做一个乖巧的小导演，朝着真正的大佬低头。
微笑。
袁监工！袁扒皮！袁教导主任！
………
………
108位练习生的面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期间导师团休息了三四次，才最终将整个面试环节录制完成。
评级、分队环节结束后, 所有练习生也再次回到金字塔坐席处, 之后导师们退场, 赵寒喊了红队舞蹈导师时博和蓝队舞蹈导师简阳一起走到台前。
聚光灯下, 简阳和时博一起为大家跳了一曲舞蹈, 两位男导师将一首可爱热血风唱跳演绎的娇俏可爱, 妖娆无比。
整个金字塔坐席上全是少女们的惊叹和尖叫声, 大大满足了简阳和时博的虚荣心——现场撩的小妹子们不能自已。
很多孩子们一边看，一边站起身在座位边跟跳起来。
有的就是乱支胳膊踢腿；有的努力记忆动作，跟着摆手摆脚；有的根本跟不上，才做了下个动作就忘记上个动作，才做好这个动作，导师那边已经过了三四个动作……
也有的天赋很好，竟完全跟着导师把动作走了下来，虽然还没能跳好，但是看着导师展示一遍，竟然就记住大半动作和顺序了。
时晓枫属于天赋尚可，但是人很聪明的，虽然最终跳出来不一定是呈现最好的，但是学东西极快。
她基本上就是那类从头到尾跟着导师把动作顺下来，然后记住一多半的。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张亚萌立即发现，时晓枫应该是没有那种很专业的舞蹈学习的，很可能是自己兴趣爱好所以跟着学成这样样子。
因为很多专业动作，都是舞者经典动作，时晓枫跟跳的时候，做的都很不到位。
张亚萌一直因为之前时晓枫占了自己金字塔第一的座位而耿耿于怀，心里也有些担心时晓枫太强。
现在多少觉得自己看出了时晓枫的弱点，心里立马宽了不少：哼！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表面上看起来强，真要深入，考验基本功的时候，可就要露馅了。
舞蹈演示完毕，赵寒既宣布，接下来大家要用3天时间学会这支舞。
并在第四天进行这只舞蹈的独舞唱跳展示，然后进行重新分级——
重新分级时，仍留在d级的红蓝队各15人（共30人），将没有机会参与第二集的开场舞，也就是错失一次亮相展示的机会。
第一期的舞台表演部分基本上就全部拍摄完毕了。
……
后台其他导师基本上都卸妆的卸妆，离开的离开了。
郑珊珊和周倜还要去总控室监看剪辑，将今天的录制内容删减存留做好分类。
两个人离开后台，一起往总控室跑，不过郑珊珊见周倜跑的快，便冷着脸故意走的慢了点——她不高兴跟周倜坐同一个电梯。
周倜率先到了总控室时，正碰上袁朗往外走。
她险些撞他怀里去——他怎么在这儿？
袁朗伸手扶了一下因为急着往后退而有些趔趄的周倜，朝着周倜点了点头，便准备绕过周倜离开。
他一向利落规整的发型，被他抓的有点乱，就像遇到什么纠结的事情，而显得有些烦躁似的。
他似乎急着逃走，躲避什么般，步子迈的又大又快。
周倜本想开口跟他打招呼的，结果一回头，看到的已经是袁朗的背影了——他在总控室干了什么不成，这么急着逃？
他不会是在总控室里把总导演干掉了吧？然后杀人潜逃什么的。
正无厘头的胡乱瞎想，一边放弃打招呼的念头，周倜推着门准备进总控室，结果袁朗突然回头喊住了她。
周倜又收回了推门的手，站在门外扭头看向袁朗。
她脸上的妆还没有卸，在镜头里看，觉得恰到好处，在正常环境看，就多少觉得妆有点儿浓。
袁朗看了看她，眨了下眼睛才道：“晚饭过来我房间吃吧，我点些外卖，以便感谢你的早饭。正好……你不是把我书架撞翻了嘛，晚饭的时候正好过来帮我摆一下。”
周倜一挑眉，需要她来帮忙摆好啊，她还以为他会自己处理呢。
“嗯……也行。不过，要不我过来简单做一些吧？晚上我还要进剪辑室，也没有太多吃东西的时间。而且……也不必这么客气了，晚上简单吃点，我帮你把书架摆摆好就行。然后正好把双黄蛋领回家。”周倜这一会儿工夫，脑袋里闪过无数晚饭怎么解决的方案，脑子有些混乱。
“别做了，今天太累了，我到时候叫些外卖，过来吃就好。你这边快忙完了的时候，电话跟我说一声。”袁朗说罢，转身迈着大步又匆匆离开了。
周倜盯着袁朗的背影嗖呼一下就不见了，眼睛转了转，她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
总控室非常大，里面也有摄像师在拍摄，这档节目就是要做真实、开放，每一个环节都向全民出品人们（观众）展示，包括总控室里的工作，也会剪辑截取一部分，给观众们看到。
所以周倜进了总控室，仍暴露在摄像师的镜头下。
她先跟总控室里的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转向剪辑师们的座位，她拉了个椅子，便坐在一位剪辑师身边。
这时候正巧郑珊珊也进来了，她同样跟总导演等人打了个声招呼，然后在周倜选择的剪辑师另一边，也拉了把椅子坐下了。
总导演朝着周倜和郑珊珊望了一眼，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道：一会儿只怕这俩人又要打起来。
他忙朝着摄像师点了点头，两位摄像师立即明白过来，走到周倜和郑珊珊身边，开始了他们的拍摄。
总导演这才跟总制片、编导等人离开了总控室，吃饭的去吃饭，休息的去休息。
总控室里立即只剩下几个剪辑师和周倜、郑珊珊。
其他几个没有被周倜和郑珊珊围住的剪辑师，都忍不住一边工作，一边竖起一只耳朵朝着周、郑二人，随时准备着看热闹。
而被周、郑二人围住的剪辑师，他觉得自己左右两边都凉飕飕的，心里更加紧张万分。
他有一种被自己关系不好的老娘和媳妇包围的感觉，又害怕，又焦虑，又有种被争抢的、莫名的优越感……
心情无比复杂，几乎无心工作。
这位李姓剪辑师正在剪的，是每位练习生面试评级分队之后，离开舞台后的内容。
每一位练习生离开舞台，都会被工作人员引导到一个录播间里录制采访。
照明灯和摄像机会对着一个白布布景中的座椅，练习生要坐在座以上回答问题、进行录制。
工作人员在镜头外，作为采访话外音。
剪辑师会根据每个练习生回答问题的趣味性等情况，进行删减。
周倜和郑珊珊会不时的提出点建议，或者做一些剪辑项的标注，诸如——
“这个部分，剪辑插播到前面表演之前吧，做一个表情前的铺垫。”周倜。
“这部分剪掉吧，说的话太不合适了。“郑珊珊。
剪辑师基本上都会尊重两位班主任的建议，当两位班导坐下十分钟，仍很和谐的指导剪辑，且互不侵犯时，这位剪辑师终于放下心来——之前她们俩在前台吵架，肯定是为了节目效果。
你看!在台下，她们还是很和谐的嘛。
井水不犯河水，坐在他左右，谁也不跟谁说话的样子，既乖巧又可爱。
——然而，几分钟后发生的事，立即打醒了这位剪辑师。
他放心的，太早了！！
当镜头里出现时晓枫带着疑惑表情坐到那张采访椅上时，郑珊珊原本平和的表情，暗了几分。
一看到时晓枫，她就想到之前因为这个妹子，跟周倜起的争执。
恨屋及乌，她对时晓枫这个孩子，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
镜头里，时晓枫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帅气的坐在椅子上，因为是个圆形的酒吧转椅，时晓枫微微劈着腿坐在上面，双肘压在腿上，率先开口问道：
“是要问很犀利的问题吗？”
“是的，这是张测谎椅，如果你撒谎了，它就会电你。”工作人员一本正经道。
“啊！真的吗？”时晓枫立即坐直了身体，双腿也从放松的微微叉开，变成了紧张的并在一起。
“当然是真的，我要提问了啊。”工作人员笑着道。
“好。”时晓枫似乎相信了电椅一说，身姿笔挺的坐着，表情也很严肃紧张。
“你多大年纪？以前学过这方面的专业吗？”工作人员。
“19岁，没有进行过专业培训，但是我一直爱好，从小就跟着视频自己学。”时晓枫的回答很简单，说完了她还正了正坐姿，补充道：“我不会被电的，这都是实话。”
“是的，看样子就是自己有很认真的在练习。但是很多动作其实样子学会了，可是卡细节动作的话，其实是很不到位的。你知道吗？”工作人员。
“嗯，我知道的，会好好学习改进。”时晓枫。
“你既然爱好，为什么不去做专业的学习呢？有专业的老师教，会容易一些。”工作人员。
“我家里人很反对我唱歌跳舞，他们不希望我进娱乐圈。”时晓枫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她说话的时候，有股率真的自在劲儿。
从她身上散发的气质看，是能看出她从小生活就好。
有一种来自富家女的自信和自在。
“你家里人知道你来参加这个比赛吗？”工作人员。
“不知道，不过电视一播，他们肯定就知道了。我是跟学校请了假过来的。”时晓枫抿了抿唇，“我现在跟做特务似的，我爹给我打电话，我还得给他讲故事。就是……其实是撒谎嘛，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希望能出成绩吧，到时候他们看到我能唱好跳好，说不定会支持我。”
“啊！这么说，你是为了梦想来的了。”工作人员。
“这是当然，我从小就想当明星，长大后比较明确，想做唱跳歌手。”时晓枫表情一下变得认真。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周老师来的，哈哈，因为你第一天就说，自己是周老师的粉丝嘛。”工作人员。
“是啊，也是为了周老师，我是周老师忠粉。所有跟她相关的新闻，我都知道。”时晓枫说起自己的偶像，一下来了精神。
“那能说一下，你是怎么知道周老师的吗？她毕竟是个编剧，也不是明星，对吧。”工作人员问。
“哈哈……保密啊。”时晓枫笑着眯了眯眼睛，神态里满满的小得意和小幸福。
接下来，工作人员还问了好几个问题，有的问题涉及到其他练习生的表演，有的问题是关于时晓枫自己的表演。
也简单聊了下时晓枫对几位导师的印象。
时晓枫的回答都比较稳妥，基本上算很轻松有趣的回答，自在，又突显她的率真潇洒个性。
周倜看完这一段后，想了想道：“她说家里不同意的这一段保留吧，很多孩子追梦，都得不到家长的支持，我觉得这里会引发不少年轻人，或者有这方面经历的人的共鸣。后期还可以做一些家长的采访，去造一个家长因为看到孩子追梦，终于放下历往芥蒂，从阻止变支持的内容。”
“好。”剪辑师李大哥立即应声，准备做一个剪辑标号，回头做二次剪辑的时候，插入到合适的地方。
结果他才应声，郑珊珊就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还是删了吧，我觉得周老师说的这段剧情，可以找一个其他练习生来落地，没必要用时晓枫的。“
周倜眉头一皱，“为什么？”
她探头越过剪辑师，问向另一边的郑珊珊老师。
剪辑师李大哥立即向后一靠，以便避开两个人的眼刀，让周、郑二人可以顺畅的对视。
“时晓枫身上男性标签太重了，短发，裤子，偏向清朗的声音，她不是天然的那种低音女孩儿，而给我一种故意走男人风的感觉。这样的女孩子在女团里，不会受欢迎的。你看一下少女时代这些当今市场上成功的女团，哪一个团员是男性化形象的？”郑珊珊老师说着，指了指电脑屏幕，有些霸道的道：
“删掉了，我觉得拿时晓枫这样的争议性人物，做一次话题就够了，刚才我们已经做过讨论了。现在没有必要再继续给她加戏了，浪费节目篇幅。”
“我不这样认为。”周倜压着心头火，还得好好跟郑珊珊沟通：“韩国比我大华夏国审核松，男权也更胜一些，他们的很多女团，甚至是刻意卖感的。但是我们不行，我们审核严格，尺度不过关。”
郑珊珊想开口打断，周倜抬手压了一下，一口气继续道：“而且韩国对外国娱乐内容引进是有政策的，在韩的日本的a嗯片没有我华夏国那么多。我国男性看那种片、看b站等都满足了自己的需求了，不需要去看女团卖吸引卖点的需求，你做个女团综艺，完全跟风韩国女团的亮点，给华夏国的男用户看，这个是行不通的。”
郑珊珊被周倜一通否定，才要开口反驳，周倜一下站起身，靠着李剪辑师的桌子，完全不给郑珊珊插话的机会，居高临下朝着对方继续道：
“我国即便是女团，也还是要更考虑女性用户！当然也不能排斥男性用户。
“而时晓枫，正是女性用户多半会喜欢的类型，外型个性都很讨喜，且唱跳性i风格舞蹈时，您也看到了，是可以驾驭的。这样的孩子，我觉得会非常有观众缘儿。”
郑珊珊皱了皱眉，周倜是不是把话说的太决了？
观众一定会喜欢时晓枫？
周倜很了解观众吗？她以为自己是谁？观众的心是很难测的！
只有周倜这种写了部《君心》就以为自己抓住了所有观众的心的新人，才会这么愚蠢的说出这样会被打脸的话。
真是脑子不好使。
郑珊珊嘴角微微抽了抽，作为编剧圈儿的老前辈，大概最受不了的就是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在她面前摆‘专家’的谱。
她露出一个讪讪的笑，眼神里满满都是不认同和嘲讽。
周倜被郑珊珊的表情刺痛了一下，但压住情绪，没有跟郑珊珊挑衅或者吵架，而是真诚的道：“所以，姗姗老师，我觉得时晓枫的采访片段不能删，甚至可以更多的保留，然后做一些插播和趣点剪辑。”
“嗯，市场上是有过这样的男性化的女偶像。但是纵观市场，几十年间，有几个呢？一个？两个？”郑珊珊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年轻，有一点点成绩，就骄傲了，不听前辈的劝阻，是要吃大亏的。”
她这话说的好像是语重心长的叮嘱，可用词及语气，却满满都是诅咒人般的意味。
周倜磨了磨牙，没有说话。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带了情绪。
郑珊珊瞟了周倜一眼，见她没有开口，更加摆起长辈架子。
圈子里她这样老资格又比较成功的老编剧，多半都是这样的调调，笃定，自负，敏感，不允许别人冒出任何一丁点不够尊重的态度，更何况是周倜这样的直接质疑和反驳。
郑珊珊以为周倜被自己训蔫儿，语气便立即严厉了起来，“现在的孩子光会讲段子、耍帅是不行的，这里毕竟不是相声比赛，更不是装男人在妹子堆儿里沾花惹草的节目。”
“……”周倜有些傻眼，她完全没想到郑珊珊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对一个年轻女孩子，做出这样恶意、这么狠的点评。
她站直了身体，盯着郑珊珊，面上谦和礼貌的表情渐渐消失，眼睛里满满的凶光。
郑珊珊对上周倜的眼睛，心里忍不住有些爽——她这是什么表情？！
你既然能夸，我也能贬，这是导师们的自由。
“我们是一个偶像养成的节目，这也是我们的标题。亚洲女团该有的样子，一定是唱跳精英，而非耍帅天团，时晓枫要是想靠着装男生耍酷，走捷径撩粉丝，那就太不知轻重，自以为是了。”
郑珊珊说着忍不住微微笑了，似乎很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趣。
周倜眼睛越来越冷，她想了想，扭头看了看有些无措的、渴望能原地消失的剪辑师李大哥。
“……”李剪辑师满脸紧绷，简直不知道在老娘和媳妇，哦不，是两位班主任吵架时，自己该如何是好。
周倜突然看他，他更加紧张的眼神躲闪。
妈呀，千万别拉他进战场。
他还没谈过恋爱，连与女人相处的eazy模式都没尝试过，别一下拉他到两个女人中间，直接体验hard模式三角关系吧！
“我不认同姗姗老师的观点，也觉得姗姗老师这样说有点太严厉了。”周倜也没心情再继续礼貌说服了，她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绝对的不认同。。
“是吗？”郑珊珊不自觉的将双臂搭在了一起，微微一抬下巴，下意识的摆出了剽悍老阿姨要开战的姿态。
周倜也并不露怯，郑珊珊就算再厉害，也不会在这里打她吧？
她语调仍旧和缓，一字一顿的、甚至是略微优雅的，用清润的声音道：
“首先，时晓枫唱跳尚可。其次，作为偶像，那就不仅仅要唱跳皆佳，也要有迷住大家的魅力才行。我觉得时晓枫很有这种魅力。我们两个都不是专业的唱跳专家，没有必要在后台进行这方面的争执。不如这样吧……”
周倜突然开口，她心里想到了一个点，一边说着，一边却又犹豫起来……
她要如何表达呢？
这样说，会不会将自己陷入一个很被动的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