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肠不坏

那位洋人母亲也用杨三听不太懂的洋文说了好多，她说完后就轮到那位穿着奇异服装的洋男人说话了，因为这里面只有他既懂洋文又懂汉语，所以他就担任起了翻译。

洋男人翻译说：“你一定要带着她去找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就在jn城里的xx教堂等着我们，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我们出事了，肯定正带着人四处寻找我们的下落呢，你一定要把孩子带到他的身边，他一定会重谢你的，一定会给你数不清的金子，并且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匹枣红色的大马你可以放心的去骑，她绝对的听话，绝对的忠心耿耿”。

听完后杨三点点头，然后转身看了一眼那匹大洋马之后，杨三没有多做停留，抱着小女孩儿便走了，此时此刻他可不敢就这样骑着马走掉，再说了，他哪里会骑马呀，若是牵来一头牛让他骑倒是绰绰有余。然而杨三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后面的洋女人在喊他，紧接着就听到那个机灵的洋男人翻译道：“等等，小兄弟你先等一等，我们夫人还有话要说。”

杨三是过来人明白这种分离的痛苦，所以他又退了回来，面对着这位洋人母亲看她还要说些什么，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也不一定呢。

这位洋人母亲一边抽泣着一边说了很多，等她说完了，经那位机灵的洋男人一翻译他才明白，原来这位洋人母亲是想再抱一抱小女孩儿，今后的事情难以预料，她怕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她想给女儿来一个告别式的拥抱。

这是人之常情，按理说杨三是不应该拒绝的，但是在这种环境下，这个要求就有些过分了，也就是说杨三必须要给她松绑，之后她才能抱小女孩儿，杨三打算要救人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要给这些洋人松绑啊，他哪有这个胆量。

四下里无人，要给这位洋人母亲松绑，倒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她趁机逃跑的话，那杨三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对策，这些可是传说中的洋人，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相信他们呢，杨三甚至碰都不敢碰他们，所以杨三狠了狠心没有答应，转身走掉了，留下身后的三个洋人在这安静地夜里悲伤。

救洋人小女孩儿一时容易，但是杨三想抱着小女孩儿从这里走出去，是不太可能的，前面那十几个人可不是纸糊的，他们是不会因为杨三是一个毛孩子而轻饶他的，即使不杀了他也会毒打一番，这样不但救不了人，还有可能会搭进自己的性命，危及到自己性命的事，杨三可不敢大意，说实在话杨三是最惜命的了。

可是现在若躲起来不逃出去的话，迟早会被那些人发现的，到那时候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刚刚救人的时候，杨三还没考虑那么多，他只是一心想救下这个洋人小女孩儿，现在冷静下来了，杨三才想起了自身的安全问题。

现在把小女孩儿放回马厩，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自己找个地方继续睡自己的觉，有何不可，何况自己救的还是洋人，先不说那些土匪会怎样，就连一般的汉人都不会理解自己吧，不过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怎样保住小姑娘和自身的安全。杨三抬头看看繁星满天的夜空，心中有些犹豫。

而此时恰巧又有两颗流星划破夜空，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是杨三还是清楚地看到，一大一小两颗流星在北斗星的旁边划过，然后消失无痕，人生若是也像那流星就好了，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但是也是最耀眼的一瞬间，没有什么痛苦。

看到流星会是个好兆头，难道这是老天爷在做暗示么，杨三低头看看怀中熟睡的小女孩儿，多么的让人怜爱，杨三坚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了未必会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大不了就去jn城走一遭。

人是一定要救的，但是现在还是应该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在外面被小风这么吹着，还是很凉的，若是再把小姑娘给冻着，那可就麻烦了。杨三此时的想法是，能拖一些时间就拖一些时间，反正此时此刻他们是安全的。杨三抱着洋人小女孩儿来到客房，挑了一间带锁的没住人的房间，探明里面确实没人以后，杨三不费吹灰之力就开了锁，还别说杨三这开锁技术还真行。

进到屋子之后，杨三他赶忙把小姑娘放到床上，用被子给盖严实了，小姑娘在外面冻得可够呛，小手冰凉冰凉的让人摸着心疼，杨三见不得这样，所以他先把自己的手给搓热了，然后再握住小姑娘的手给小姑娘暖手，不知道实情的还真以为他们是两兄妹呢。

简单的做完这些之后，杨三从窗户跳出去锁了门，然后又从窗户翻进来，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了，不过这样做也抵挡不了多少时间，那些土匪肯定会找得到，所以还是尽快的想个可行的办法才行。

这人杨三是给救下了，但是总得看清楚长相吧，这点儿好奇心杨三还是有的，虽然在院子里，就着月光杨三也看了个大概，但是还是看清楚的好，不然自己连救的是谁都不清楚，那还救什么人呐。

杨三摸了怀里的火折子，点燃了烛台，这可是很危险的举动，在屋子里点燃烛台，很容易就会被外人给发现，不过现如今杨三也不管那样许多了，现如今自己已经够冒险的了，也不差再冒点儿险，他此时此刻就想看一看这洋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在昏黄的烛光下，杨三看着这位洋人小姑娘，又是奇怪又有些喜欢，那一头像金子一样的头发，是那样的特别，那小耳朵小鼻子是那样的精致，真是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美感，然而细看之下这洋人的长相，与汉人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没有多出什么，更没有少些什么，也许千年前也是同一祖先也不一定呢。

同样都是人，会有同样的祖先也没有什么错，一般来说母猪下的猪仔儿也会有白色、黑色和花色之分呢，所以对于人来说，长的有些不同也是可以理解的，何必要分的那么清楚呢，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有谁能改变得了呢。

看着、看着杨三就浮想联翩起来，他甚至想象着，自己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小妹妹该有多好啊，起码今后的生活就不会那样寂寞，也不用自己一个人孤独的上路了，虽然一路走来，杨三很喜欢这份儿安静，但是时间久了，他也会感到特别的空虚，也很希望能找个人好好的聊一聊，聊一聊将来到底该怎样。

想着、想着杨三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因为看的时间久了，杨三越看小姑娘的脸色越觉得不对，像是有一种病态浮在小姑娘的脸上，杨三赶紧用手摸摸小姑娘的额头，果然小姑娘的额头很烫，看样子像是受了风寒。得了风寒，说严重也不严重，只要对症下药，很快就会好的，杨三当家多年，遇到这种事情倒一点也不慌张，并且他的包袱里面有些草药，那是他从杨家堡带出来的，对于治疗风寒这种小病有很好的效果，可是当时一时情急，包袱现在还丢在马厩里，所以杨三不得不再回马厩，去拿包袱取草药，然后再溜进厨房，偷偷地煎一碗草药，当然这并不是像说的这样简单。

安排好小姑娘之后，杨三就悄悄地出了房间，他要先回到马厩拿了草药，然后再偷偷地去厨房熬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那么简单，熬药可是一件费时的工作，这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被店掌柜的或店伙计发现还好说，大不了给他们些钱，若是被那些土匪发现了那可就糟了，虽然好解释，但是自己也就暴露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杨三说谎的本事可不怎么高明，被人一算计，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当那些土匪一旦发现不见了洋人小女孩儿之后，肯定会想到曾熬过药的杨三，那时候可就惨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杨三跑去衙门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让那些官差来管这件事情，那些官差肯定乐意来，这可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然而这个小镇不知道有没有衙门，即便是有，人数也多不到哪儿去，不然这些土匪也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没，所以杨三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去小镇上的衙门，到时候那些当差的不敢出手还是次要的，假若他们再与这些土匪串通一气的话，那可就糟糕了。

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那些当大官儿的，听说他们是最怕洋人的了，自诩为洋人的奴才，然而走出这片荒原去报官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即使那些土匪一时不会走掉，但是小女孩儿的病情能拖那么长时间么，若是小女孩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如果那样，即使衙门的人来了还有什么意义啊。杨三决心要救洋人小女孩儿，所以他不会先去报官，即使要去报官，也要带着洋人小女孩儿一起去，那三个洋人的生死，杨三倒也没放在心上。

当杨三小心翼翼的刚要走到后院时，就听到酒里酒气地说话的声音，杨三停下来细细一听，就听出是冲着马厩方向来的，杨三猜到是刚才的那些个土匪，所以马上躲了起来，不过时间紧迫，杨三也没有躲仔细了。

杨三果然没有猜错，他躲起来后，不一会儿，喝的醉醺醺的三个土匪大汉，互相搀扶着晃晃悠悠的来到了马厩前，杨三起初还认为这些人是来看马的，给这些马添添料加加水什么的，然而杨三算是想错了。这些人看都没看那些马一眼，而是径直地走向了那三个洋人，不问青红皂白，没有任何缘由，对着那三个洋人就是一顿臭骂，期间还不时地夹带着脚踹和拳头，看起来这三个土匪，像是与这三个洋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这下手也太重了些。

三个土匪边打边骂到：“你们这些臭洋鬼子，害人精，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今天我就替老天爷收了你们，收了你们，我踹死你，踹死你”。

杨三本来就藏的不太隐蔽，所以对三人施暴的过程看的清清楚楚，虽然不是打在杨三的身上，但是他不由得也被吓的缩了缩身子。

三个土匪对那两个洋女人还手下留情，基本上算是没有打，看来他们也懂得怜香惜玉，但是那个洋男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被踹了不知道有多少脚，被打了多少拳，并且这喝了酒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当场竟把那个洋男人活活给打死了，杨三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洋男人被坐绑在木柱上，大口的吐着鲜血，真是有够惨的。

杨三以前杀过狗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动物，并且在杨家堡的时候，他也常常给屠夫当下手，也算是见过血拿过屠刀的人，并且为了生存，这一路上他猎杀动物的手段也很残忍，因为他养成了喝血的习惯，每次猎杀到动物时，他都要尝一尝血的味道。

但是，即便是他有这样的经历，他却从没有对人怎么样过，甚至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与人打过架，然而当下杨三他竟看到有一个人，就这样在他面前被活活的打死，这心里不免有些伤心难过，同样都是人，怎么能下得起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