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魏越寻机以刀背将他砸飞马下,戏谑道:“想什么呢!”

早有兵将十几人,以乱刀加于庞德身前,只要他再敢稍动,必死于乱刀之下。

魏越身为狼骑营组建之人,从不以单打独斗为荣,只要能够取胜,任何手段皆可使用,尤其是狼骑营所崇尚的狼群战术,群起而攻之,同进同退,团队协作才是他无往不利的取胜法宝。

也正因为狼骑营共同进退,一改此时盛行的斗将之风,这才让武力并不出众的魏越,在历次战斗当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甚至还有一个响彻并州的外号“独狼将军”!

说起魏越的外号,这其中还有一则故事,起初魏越的狼骑营组建之初,人们并不看好这支队伍的前景,他们一致认为,魏越是因为耿直执法杖责吕布,惹得丞相夫人严氏心怀不满,故意打压他去往遍地养马。

可没想到这支不被人看好的轻骑兵竟然有着出人意料的效果。此时的骑兵盛行枪骑,注重团队冲击,因此对于护甲武器以及兵员的身体素质都要求颇高,甚至还要求战马要有较大的负重能力,以承载身穿厚甲的骑兵。

而这支轻骑却与众人不同,以来去如风迅捷快速着称,骑兵配备短弓短刀,并不以冲刺为目的,常常是一击即退,敌退我追,就像粘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一旦被他缠上,跑又跑不掉,追又追不上,那感觉实在酸爽。

后来狼骑营名声鹊起,士兵们给魏越起了一个威风八面的名号“狼王”。但魏越严斥左右兵将,言道自君侯以下谁人胆敢称王!就算是狼,他自己也只能算是狼群中一只普通的独狼。因此,他独狼将军的称号便由此传开,甚至传遍了整个河北大地。

此时,狼骑营早已经易弦更张换了统帅,可狼骑营这种不记荣辱只记得失的作战手法,早就已经烙印进了魏越的骨髓血液之中,即便他新组建特攻营,还依旧是不改往日的风采。

此战大获全胜,唯一遗憾的是伤亡实在巨大,虽然斩敌上万人,可骑兵还是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战损率达到了一半还多,活着的人只剩下一千余人。

魏越有些无奈,多给他五千狼骑营,他能保证伤亡不会超过百人就能将这两万没有骑兵掩护的步兵全部吃下。这新组建的特攻营,一则并没有系统的训练,二来武器马匹都是零时缴获,因此在战法上有着很大的不足,全凭着精挑细选的军中精锐硬夯。

此战虽然取胜,但这样惨重的伤亡,还是让魏越难以接受,自然也就对庞德没有什么好脸色。

在活捉了庞德之后,又一个天大的麻烦摆在魏越的面前。特攻营五千将士只剩下不足两千人,却要押送看管上万西凉降兵,眼下有战胜余威压制,俘虏们还不敢造次,但等到他们缓过神来,一旦起了哗变,这一万赤手空拳的壮汉可不是好看管的。

而魏越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还要去支援退往洛阳的高顺大军,并袭击马超后军以解洛阳危局。

就在魏越左右为难之际,属下年轻将领秦朗献计道:“西凉贼兵众多,留在军中恐生变故,不如及早格杀,以除后患!”

此言一出,满营将校皆惊,其中便有人反驳道:“自古杀俘不祥,更被世人唾弃,你这是要险将军于不义吗?”

秦朗却如此这般说了一番,众人大喜,纷纷赞赏秦朗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这般计谋更胜其父秦宜禄许多。魏越亦觉甚好,便从了秦朗之计。

午饭之时,魏越以粮草不足为由,只许西凉降兵一碗清粥,这对于俘虏来说已经算十分苛刻了,众人都是青壮之年,一碗清粥如何能够果腹,只是碍于骑兵威势,俘虏们只好忍气吞声。

到晚饭时,魏越变本加厉,放言俘虏毫无贡献每日一餐饭就足够了,晚饭没有西凉降兵的份。

这下西凉降兵可就炸窝了,午饭的一碗清水粥早就消化干净,这时正饥肠辘辘,眼巴巴等着晚饭到来,临了竟然没他们的份。

是可忍孰不可忍!

俗话说人活一张嘴,当兵的吃兵粮天经地义,即便是当了降兵,起码也应该给口饭吃吧,像这样欺负人,还不如一刀杀了来的痛快。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一个小解回来的士兵惊恐地说道:“我看见并州军在挖坑,好大好大,足够埋下上万人,你说他们是不是…”

士兵没有说下去,可他的言外之意这些人谁听不懂?古来战争杀俘者时常有之,远有白起、项羽,近有董卓、曹操,这种事一旦传开,众人无不深信不疑。

众人先前的愤愤之情顿时消散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到来命运的担忧。

“他娘的,不如反了,凭咱们上万人马,踩也踩死他们不到两千人!”有人声色俱厉的喊道,但他颤抖的声音中,明显满含恐惧。

“说的轻巧,难道忘了我们两万人是怎么败给人家不到三千人的?若当真来过,就咱们赤手空拳的,能是两千铁骑的对手?怕不是待宰的羔羊吧!”有人讥笑反驳。

“难道我们在这里就不是等死了?”那人明显不服。

“都别吵了,就这样争吵能解决什么问题!”说话之人名叫庞柔,是庞德的堂兄弟,为人素来老成持重,负责军中后勤事务,算是庞德的左膀右臂了。

庞德战败被俘,庞柔化为士兵藏匿于降兵之中。只因降兵实在太多,魏越的两千人根本就看管不过来,连登名造册都做不到,又哪里能够做到验明正身,查清每一个士兵的底细。

“我们听二将军的。”

“对,二将军一定有办法。”

庞柔主管后勤,也算是这些西凉兵的衣食父母了,在军中威信颇深。

“我看并州军未必就是有意为难咱们,我们先前粮草紧缺之时,不也是每日一餐吗?还不是照样挨过来了,还有他们挖坑最大的可能是要掩埋日间战死的上万尸体,若不掩埋处理,一定会引起瘟疫蔓延,我看我们也许是想多了。”

庞柔一件件分析下来,让众人紧迫的心情稍稍平缓了些,才发现事情还有诸多可能,未必便如想象的一样糟,他们也是先入为主,把降兵的处境想的过分凄惨了。

“可万一并州军真的要针对我们,那可该如何是好。”

这是众人唯一担心的问题,一旦并州军的骑兵突然发起进攻,就这赤手空拳的俘虏,虽号称上万人,却只不过是移动的靶子罢了。

庞柔皱紧眉头,沉思半晌道:“这样,我看并州军今日营中一片欢腾,似乎在庆功,既为庆功必欢庆到很晚,守卫必然松懈。今晚天色阴沉,我等可在入夜时趁着夜色,救回兄长然后潜出军营,再前往洛阳与大司马汇合。”

众兵将闻之大喜,若能逃出球笼,至少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至于今后的事,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夜幕降临,并州军大营中灯火鼎盛,数千人相聚在一片空地之上,无数篝火密布各处,其中多数都烤着烤肉,这让九死一生的特攻营将士们无不欢欣鼓舞,如今肉食珍贵,即便在安邑时也没有这么多肉食供大军食用,要不是抄了马超在池绳留下的粮草队,他们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要知道他们的干粮在渡河之时就已经遗失了大半。这一路虽紧赶慢赶而来,却还是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若只靠仅剩的干粮,众人只怕早就饿死在路上了。

众人交杯换盏,呼喝喧闹之情响彻夜空。

一众西凉降兵待在毗邻的俘虏营之中,闻着夜空中传来的阵阵肉香,饥肠辘辘的降兵们无不在胃里拉起了二胡。

看守俘虏营的守卫并没有多少,日间还有百余人,这时想来多都去参加聚会了,仅仅留下二三十名守卫,守在营帐大门之外。

俘虏营灯火远不比军营明亮,甚至于有些昏暗,在加上夜色阴沉,天空没有半点光亮照下来,大营中除了三两处火炬照亮的方圆之地,其余各处尽都被黑影笼罩。

在黑暗中,庞柔亲自领了几名精干的西凉勇士,沿着黑夜的阴影,偷偷潜入并州军的营帐,想要把独立关押的兄长庞德救出来。可是找遍了整个并州军大营,庞柔都没有找到兄长的身影。

最后还是一个眼尖的西凉兵发现,庞德兄长竟然紧挨坐在敌将魏越的身边,远远虽看不清容貌,但只凭身形衣甲,庞柔便已经基本断定,那人就是自己的兄长庞德无疑。

此刻庞德竟然就紧挨坐在魏越的身旁,两人交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兄长竟然已经降了!

庞柔难以接受,自己一向敬重,常怀忠义之心的兄长,竟然做了这种为虎作伥的事,要知道他可是大司马的心腹之人啊。

虽然难以接受,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此刻形势已经由不得庞柔再去证实,问明其中缘由,上万兄弟还在俘虏营中等候消息,他不能因此而耽误了上万人的生计。

当即含恨离去。

魏越看着眼前的秦朗,浓眉大眼,十足的并州汉子,穿上庞德身上扒拉下来的甲胄,还挺合身,身形看上去与那庞德足足有八九分像,只是这脸上的气势,实在差着庞德太多,与庞德国字脸,一脸正义的气质毫不相符。

“行了,庞柔已经走了,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今晚咱们的水也喝太多了,也该活动活动,他娘的,这大冷天的在外面喝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听到魏越之言,众兵将无不浮现苦笑,他们以水代酒,在这里冻了半天,也实在不容易,还好吃了许多肉食,否则真是亏得慌。

一阵长哨响起,这是并州军中通用的警示哨,意味着有重大警情发生。

一名卫兵仓皇奔来,惊慌叫到:“将军不好了,俘虏逃了。”

“逃了几个?”魏越不以为然的问道。

“成千上万,都跑了!”卫兵一脸的惊惧,唯恐收到责罚。

“哈哈,跑的好,速与我点将,追这帮兔崽子!”

众将早就不堪寒冷,准备大显身手一番,闻言一起轰然应诺,急走到各处调遣兵将,只让前来报信的卫兵一时摸不着头脑。

“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卫兵呆呆的想,但能够不受责罚还是他意料之外的,欢喜之余也就没有仔细深想,跑步回去与自己的部队汇合了。

特攻营都是精锐,调集兵马只消片刻,大军一千多人持火把策马追击逃跑的俘虏。俘虏没有马匹,又有持有火光为特攻营标记目标,很快便被追上了行踪。

上万俘虏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在身后饿狼的追赶下,舍命发足狂奔,只恨爹娘生养时没给他多长出一双腿来。

或许是天色太黑的缘故,也或许是骑兵不善于夜行的缘故,当然这都是扯淡,都知道马有夜眼,能与黑暗中视物,但骑兵就是始终无法追上只凭双足奔跑的西凉俘虏。

即便几次看上去差点追上,可还是发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让俘虏终于还是逃出生天。要么就是将领突然闹肚子,要么就是骑兵忽然撞树上了,一些愚蠢至极的错误频频发生,只让在前奔逃的上万西凉逃兵大发感慨:“我们就是败给了这样一支猪一样的队伍!”

一追一逃十几里,终于有斥候回报道:“前方五里外发现大片火光,经过我等暗查,是马超设下的临时兵营。”

魏越终于来了精神,等的就是这一刻!

“全军都有,全速追杀西凉逃脱战俘,谁要是手下留情,别怪我军法不认人!”

大军一时气势大盛,与之前当是云泥之别!

战马长嘶,弓箭如雨,上万西凉兵终于感到杀神的来临,身后寒芒点点,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剩余之人无不闻之变色,一时如惶惶丧家之犬亡命奔逃,再顾不上前后左右,南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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