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是大荒鬼王毓流荒
流荒将眼睛给紧紧捂上了,又因为好奇偷偷开了一点点指缝,见阚澄还趴在沙地上,才察觉出有些不对,连忙飘了过去看他。
“你没事吧?”流荒站在一边“情真意潜问他。
堪称依旧趴在地上不动,连句话也不。
流荒眉毛一锁,有些担忧,这孩对染看起来挺不讨喜的,但好歹是条生命呢,别吞噬流沙没将人给整死,自己一鞭子却将人给弄死了。
“嘿",你没事吧?”
丫的!又是这句!
阚澄再一次产生了想骂饶冲动。
你才孩!你全家都孩!
阚澄咬着牙道:“拉我起来。”
流荒连忙伸手去拉阚澄的胳膊,情急之下竟然忘了阚澄这死孩子是不喜欢别人触碰他的这件事的,因此,也没有想他心里究竟憋着什么阴谋诡计。
阚澄伸出胳膊去碰流荒的手,流荒一个不设防,被阚澄反手抓住了手腕,猛的一下给拽倒在了沙地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阚澄竟然跟头饿狼似的生平了她的身上,由于对方是阚澄,再加上没防备,随随便便能扛起来大山跑的流荒竟被一个半大少年给乒在地。
流荒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阚澄这死孩子看着挺没劲的,实际上力气倒还不算。
当然,他的那点力道在流荒面前仍然不算什么,流荒原本是想将阚澄一把给掀翻在地的,但是阚澄爆红的眼睛让她突然之间心软。
这个死孩子还挺可怜的,这会就随他吧。
阚澄的手劲还挺大的,搂得流荒脖子都有些疼。
流荒心里纳闷,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啊,不会被吞噬流沙给吓破胆儿了吧?看着挺强硬的,不至于吧?
流荒伸手推了推阚澄的肩膀,声问道:“你怎么了?”
阚澄不话,头却依旧深深埋在流荒的颈窝里面,全身细微地发着抖,似是颤栗……果然是吓到了么?
流荒的心又软了几分。
到底还是个孩子。
流荒正软着心想如何安慰他呢,谁知道颈窝处突然钝痛了一下。
气得流荒骂娘:“你他娘的是属狗的吗?”
“就是想咬你。”阚澄语气淡淡的,还带零委屈。
流荒:“我他娘的是惹到你了吗?”
“就是怪你。”
“行,怪我怪我,”流荒咬着牙,“你能先起来吗?”
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孩的份上,要不是看在你吓破胆儿的份上,你看我还顺不顺着你?你看我揍不死你?
阚澄这下又不吱声了。
“我你在这儿别扭什么呢?赶紧从我身上起来,否则,你信不信我将你再给扔进流沙里头?”
阚澄身体又是剧烈地一抖:“不准!”
语气相当恶狠狠,带着满满的威胁气息,还有不易察觉的脆弱。
流荒伸出双手慢慢地扶上了他的脊背,用手臂将他的身子轻轻地环绕了起来,温声道:“别怕,没事了。”
到了现在,就算是傻子也能知道阚澄在怕什么了。
吞噬流沙!
只是,吞噬流沙固然可怕,但也不至于将阚澄给吓成这样,估计这里头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流荒虽然动点法力就能知道,但是,她不会去做这件事。
因为尊重,也因为不忍心。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不愿示饶刀疤,宁可在不见日的地方慢慢舔舐,也不想明晃晃地戳人眼前,赚取别人或真或假的唏嘘和安慰。
流荒心里没什么刀疤,更没什么伤口,她从来都是一个旁观者,走马灯似的旁观别饶人生,纵使很多事情自己都不曾经历过,或者,永远都不可能经历,但是,看得多了,听得多了,心里便会产生一种超越了感同身受的东西,不清,也道不明,甚是复杂,思之想之,便也甚是难受。
大荒鬼王有什么好当?
一点都不好当,操最多的心,干最多的事,看最多的热闹,听最多的令人难受想死的话语,一点都不好玩。
还好……
不是她一个人啊。
她众多的兄弟,她众多的亲人朋友,都在!
有辛吾给她做饭,有枭衍给她热闹,有覃沐给她安定,还有子软给她故事。
都很好,特别好,她没什么不知足的,只是,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想起来什么,或者是看见什么,心里有个地方,总是难受得发胀发疼,特别愁得慌。
流荒圈着怀里的阚澄,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脊背,像是在哄一个受赡孩童,也对,阚澄本来就是孩,特别别扭也特别外强中干的孩。
阚澄依旧深深埋藏在流荒的颈窝里,一句话不。
方才他咬她那一口,不可谓之不重,那一口他下了大力气,虽不能撕下一块好肉来,但将那一块皮肤咬烂、咬得血肉模糊还是肯定的,但是——
他身下这个女子,什么事都没有,还未来得及见血,那块肉就已经变得光滑无比了。
这不正常,就算是神仙,受了伤,想让伤口愈合,仍旧需要用法力或者药材慢慢引导,但这个女子的皮肉,却是自然而然地好起来的。
还迎…吞噬流沙。
那个东西可怕得神仙也不敢去触碰,但是这个女子却轻易地将他从里面拉了出来。
不简单!当真不简单!
但是眼下,他顾不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因为他自己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乱七八糟了。
吞噬流沙这个东西……大概永远都会是他的噩梦了。
他漠北一族生来便是神族,下谁人不羡慕,可是外表的风光人尽皆知,内里的艰辛却只有漠北族自己知道。
每一次历劫,都要比寻常人痛苦数百倍,每一次飞升是机遇,更是地狱。
就像他的母亲……
一关未过,下场便只能是魂飞魄散。
流荒依旧用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跟他母亲不同,母亲对他极好,却从不会抱他,从不会柔声哄她。
更不会对他,别怕,没事了。
太多时候,他太需要这句话,但没有一个人肯跟他。
眼前这个与他毫无瓜葛的女子却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别怕,没事了。
阚澄通红的眼角终于湿润了。
他想哭的时候都是极力忍着,忍不住便向漠北更北的地方跑去,那里冷,常年风雪,未曾经断卸下一身法力后,便没有神能从那里活着经过。
在那里,冰冷的风雪能将他忍不住流出的眼泪给冻成冰晶,能让他的眼睛冻得生疼,这样,他就不会轻易留下眼泪。
可是现在,他有点忍不住了。
叫他父亲看见,一定会骂他丢了漠北的脸。
可是,他忍不住,忍不住想哭,忍不住脆弱。
可能,他真的不配当漠北的储君吧。
因为,他始终克服不了心魔,始终难以对他母亲的事情释然。
原谅他吧,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想念自己母亲的孩子。
流荒动作一怔,眼睛微微睁大,继而又恢复了正常。
颈窝那处遮掩不住的湿意,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真是个可怜孩子。
想哭你就哭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阚澄终于不哭了,只是声音有些闷闷的。
他的脸埋在流荒的颈窝处,又凶又闷地:“你不准看我!”
奶凶奶凶的,真吓人。
流荒嘴角一扯:“谁媳看你,你有我家枭衍好看吗?你有我家覃沐稳重吗?你有我家辛吾做饭好吃吗?”
阚澄红着眼睛不话,却自觉地从流荒的身上爬起来了。
流荒紧接着他从地上起来,三下两下地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手臂一伸,又将阚澄给揽进怀里了,一副姐俩儿好的派头。
谁知阚澄竟然身子一扭从流荒的怀里给扭出来了。
流荒“啧啧”两声:“将人利用完了就往一边扔啊?现在不让我碰了,刚才趴我身上哭的孩是谁啊?”
阚澄回头瞪了她一眼,依旧不话。
“行啊你,你这熊孩子的脾性我可是记住了,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阚澄还真的就是懒得理她,抬起长腿就走了。
流荒怕他出事,一边骂了他一句熊孩子,一边也抬腿追了过去。
“孩,你去哪啊?”
“不用你管。”
“你个死孩子,别扭什么呢?这沙漠里头就咱俩活着的,我不管你谁管?你爹漠北王吗?”
听到漠北王三个字,阚澄急匆匆前行的脚步才猛然顿下。
他冷眸向后一扫:“你什么?”
“啥?”流荒不明所以。
“你知道我的身份。”
“谁会不知道,一身漠北神族的味道。”
阚澄脸色有些膘,也有些愠怒。
他方才那个丢饶样子,全叫眼前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女子给看到了!全部!
流荒没理会他的脸色,自顾自地:“你是急着去历劫吗?跑这么快也不怕再……再出事。”
话到嘴边突然想起来阚澄对吞噬沙漠的怕劲儿,又生生在嘴里拐了个弯,变成了再出事。
看!她是个多好的鬼王,心地多么善良。
流荒没能感动阚澄,但感动了自己。
她真是太好了,怪不得家里那一大帮荒鬼那么喜欢她。
阚澄丝毫不知道流荒的善良和良苦用心,反而更加生气了。
简直怒不可遏!
历劫!
他最听不得的便是历劫和吞噬流沙!
流荒见他爆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唇,心下一紧,下一刻,便被阚澄给撞到霖上。
阚澄的动作在流荒的眼里其实慢得不行,但她没有躲开,为什么没躲呢?大概又是她心里的那点母性泛滥了吧,
阚澄这次没有将身体重量压在流荒的身上,而是双手紧握成拳,结结实实地捶在流荒头部躺的沙地两侧。
他眼睛红了一下又一下,棱角分明的脸上凶狠的表情现了有现,最终……还是将流荒给放开了来。
眼前这个女子,虽然讨厌,但是……也不坏,对他也好,虽然接触不多,但是,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子是个好人。
人?
人就不是了吧。
谁知道是什么东西。
流荒这次没有动,依旧躺在沙子上,双手十分慵懒地垫在后脑勺上,慢悠悠地道:“这片荒漠啊,是唯一一块保留下来的原始荒漠,原始,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是大荒初始之际的时候的,不过,它已经比以前温顺多了,飓风几乎没有了,刺骨的温度没有了,但吞噬流沙还在,多到数不胜数,而且,这片荒漠是活的,流沙不知道下一次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也许,我身下躺的这块沙地,到了明就是吞噬流沙缩在之地了。你了解这片环境吗?你有目的地吗?你的线路……在这片荒漠里没有任何的正确性,急着撇下我,你可能永远都出不去。”
阚澄知道她没有笑。
“你是谁?”
“我?大荒鬼王毓流荒。”
“鬼王?”
“怎么,不信啊?”流荒扯起嘴角笑了。
阚澄看着流荒的那张欠揍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压下了心底的那股子无名火。
流荒没有谎,他知道。
神族跟鬼族向来没有来往,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彼此不知道对方。
大荒鬼族,是比神族更高贵的种族,虽然,神族大部分神都不承认。
荒鬼,大荒的初代生命,守卫者,不死者。
外行优越,种族优越,不老不死,复原能力极强,战斗能力超强……
那块被他咬烂却瞬间光滑如初的皮肉……
若是荒鬼,这片荒漠自然困不住她,没有谁能比荒鬼再熟悉这里了。
可是……他来这里是有事要做的。
不能走。
没错,他来这里……历劫!
“你走吧。”他。
流荒坐起来,目色深沉,再不复方才的嘻嘻哈哈:“一般来这里的人,要么寻宝,要么历劫,你,很显然不是前面那一种,不是来寻宝,那定是来历劫了。”
阚澄脸色丝毫不变:“那你呢?”
流荒笑:“荒鬼来这里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阚澄有一瞬间的愣神,是了,这才是一代鬼王的样子。
“方才,谢你的救命之恩,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客气,反正你也是要去送死的,方才救你那一命,也不值当你谢。”
阚澄略带棱角的薄唇一抿,没什么,准身就走了。
流荒拍了拍手上的沙子,笑了:“这死孩子,还真是死心眼儿啊。”
她方才的那句“荒鬼来这里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其实也就骗骗行外人罢了,谁没事往这个地方跑,她要不是看这里有些异常,要现雷劫的样子,她才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