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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我与你生死与共

青衣眼底含泪,目光绚烂:“你一直都很好啊,善良,慈悲,宽容,只是你不知道。”

“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也值得你这么夸赞一番?”

青鼓起腮帮子:“我不是你,好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荒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只做好鬼王就好了,善良还是慈悲,亦或是宽容,都是不重要的东西,甚至……是你可以舍弃掉的,因为鬼王不需要不是吗?”

“青衣啊,”流荒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可我是大荒的一把尺子,用来衡量;我也是大荒的一把利剑,用来除祸乱,保安宁。”

青衣看着她,笑了:“尺子,利剑……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

笑着笑着,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青衣的脸庞划过。

流荒伸手将那泪珠拭去,捧着他的脸,泪光闪闪道:“怎么又哭了?连夏夏都不如了。”

“这么多年,你过得是不是很辛苦?”

流荒泪崩:“说什么傻话?哪有什么苦不苦的?我是大荒鬼王,顺天而生,不老不死,感官发达,这些是多少生灵都羡慕不来的优势?我天生就拥有别人可能需要用尽一生的时间和精力也得不到的东西,自然就要担负别人想象不到的压力和责任,上天总是公平的不是么?”

“那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流荒喜笑颜开,“走到哪别人不是对我客客气气的,再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怎么遇见你啊。”

青衣笑:“你看看你,怎么永远都这么乐观?”

“实话实说呀。”

“我很高兴,你掌管着这世间的杀伐,却还能尊重每一个生命。”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愿意夸我啊。”

“不是,就是……觉得你很好,特别好,”青衣眼光落在腰间的白玉笛上,“当初我那般缠着你,你明明就该讨厌我,弃了我,不理我才对,可为什么要给我留下这么一支笛子,是因为对我前世的亏欠,还是因为,不忍心对我这么狠?”

“要我说实话吗?”

“嗯,实话。”

“你前世,这是一个很大的原因,毕竟我当初的目的,就是要还你一世的恩情,这点无法改变,再有一点便是,你是夏夏的哥哥,我不可能不见夏夏,我既然见他,就免不了要跟你接触,所以给了你白笛……”

青衣知道会是这么个原因,但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听到流荒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这两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他还能自己欺骗一下,后者,是直接叫他没有了出路。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面色正常一点,但忽然暗淡下去的双眸,忽然紧绷起来的肌肉,还是出卖了他。

虽然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他与流荒现在都相互喜欢,但还是莫名地有些想哭。

流荒看他那副可怜模样,便也不忍心再逗他:“以上说的……都是次要原因。”

“嗯?”青衣眼里忽然变得一片光明。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愿意辜负苏行,是苏行,与你的前世无关。”

“为什么?”他喃喃问道,既不确定,也不自信。

“你看我的那个眼神……让我不忍心,不忍心辜负,我活这么大,你真的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亲口说喜欢我的人。”

“因为这个,你就不忍心了吗?”

“也不算是吧,就是觉得,这世上人虽然那么多,但就是不愿辜负你。”

青衣弯起嘴角笑了:“为什么?”

“怎么那么多为什么?”

“就是想问。”青衣眼神带着点期待。

“我说我说,你那小眼神一扫过来,我就得立刻举手投降,可能……我那个时候有点喜欢你,不愿意承认吧。”

青衣笑得像个孩子,眼睛十分愉快的眯了起来,像极了一只傲娇的猫。

真是个孝,流荒心里想,给你点甜头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是不是就等我说这句话呢?”

青衣摇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自己有多好,你当初明明拒绝了我,却还会考虑到我会不会难过,这是你的善良,荒儿,与你鬼王的身份无关,与你喜不喜欢我也无关。”

“哎,青衣,你喜欢我吗?”她突然问道。

“喜欢,你想象不到的喜欢。”青衣眸光深情又专一。

“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喜欢你,便希望你好好的,越来越好,可我也喜欢大荒,喜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生灵,我希望大荒越来越好,我希望惊弭剑永远都尘封于剑鞘之中,我希望大荒永远宁静,没有战乱,没有鲜血……你能明白吗?”

青衣抓着她的手,神色郑重:“我都明白!”

“不,”流荒笑,“你只是明白我现在陈述的这件事情和期冀,但你不会真正明白与大荒共生是什么感觉,我由它孕育而出,看着它裂开河道,拔出高山,看着它由金黄色的沙海变成一片苍翠的草原,看着它孕育出更多更有趣更鲜活的生命,那是一件极其美妙的事情!但生灵多了,便会引起战乱,引起祸患,引起厮杀,引起鲜血,我见过它千疮百孔的样子,见过它被天雷劈成一片焦黑的样子,见过它被鲜血染红的样子……除了保护它,扞卫它,为它而战,我想不出更好的爱它的方式,我与它生死与共!”

青衣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一字一句道:“我与你生死与共!”

啊!多么美妙的声音!

我与你生死与共!

还有什么情话,什么承诺,能比这一句更动听呢?

我不只是爱你,不只是陪在你身边,而是……我要与你生死与共,我誓死扞卫你,保护你,为你而战!

相爱,不需要说很多话,一句足矣!

有什么比让我为你而战更能表达我对你的爱呢?

流荒与青衣紧紧相拥在一起,两颗跳动着的心脏靠在一起,一下一下,你不需要表达什么,因为我都懂,我靠在离你心脏最近的地方!

西海龙宫——比岳堂。

宋白泽他们三个,跟在子阮和天九的后面,隐了身形掩了声息,依旧做贼心虚得紧。

找了块大石头悄咪咪地躲在后面才算是放下了点心。

他仨猫着腰使劲挤着往石头缝里钻,宋白泽在最前头,君怀和覃沐分站在他两边,于是乎……

为了那么点石头缝,他三个开始疯抢了起来。

宋白泽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让君怀和覃沐十分不爽,于是一边一个,差点将宋白泽给挤成石头馅儿的馅饼,真是格外的惨……

“覃沐,你踩到我的脚了!”宋白泽不满地抱怨。

“你一块石头怕啥疼?”覃沐毫不留情地嘲讽。

君怀在一旁默默看戏,趁着他俩不留神,跻身前去,暂时占领了那块得天独厚的最佳偷窥位置。

嗯,只是暂时。

外敌当前,岂能窝里反乎?

于是,这对夜鬼兄弟顿时就同仇敌忾起来!

一边一个,架着君怀的胳膊就给扔到了一边去。

可怜君怀生怕自己落地声音太大,赶紧拿手撑地,才躲过了那一遭。

宋白泽与覃沐笑得一脸奸诈和幸灾乐祸!

君怀朝他俩做了个你给我等着的手势,又配合口型:“算你狠!”

宋白泽和覃沐捂着肚子强忍笑意,憋得脸色都红润了。

真是闲的!

这哪里有半点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家伙的样子!

君怀突然反应过来,他已经掩了声息,隐了身形,还怕个鸟的被发现!

真是跟宋白泽这家伙待久了,不仅智商低了,连行为都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了!

只见他朝他俩挑衅一下,大大咧咧地找了一块绝佳场地,往那一坐,光明正大地“偷窥”了起来。

宋白泽一拍脑门,真是傻了,躲这么严实干啥?跟谁还能看见他似的。

这么一想,便觉得君怀那家伙实在是不顺眼极了!

他伸手一拉,拽住了覃沐的袍绣。

口型示意道:“走啊!”

覃沐一脸傲娇:“不走。”

“去那边看,就这么一点缝儿,能看得见啥?”

覃沐一把将宋白泽的手给拍掉:“你自己去,我要在这看。”

“你,”宋白泽伸手指他,“不去拉倒!”

说罢,一甩袖子跑一边跟君怀坐着去了。

君怀笑:“怎么?又窝里斗了?”

“斗什么斗,覃沐将军这是偷窥上瘾了,在那找刺激呢。”

君怀做了个哈哈大笑的唇形,被覃沐那猫着腰做贼的模样给逗得直乐!

“他这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个样子,平时看起来挺靠谱,玩起来谁都没他能玩,还记得以前吗,你最讨厌跟覃沐搭档做游戏了,因为他总是容易入戏太深,无法自拔。”

宋白泽朝他茫然地摇了摇头,这是件挺尴尬还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他宋白泽,前世的枭衍将军,因为一次战乱而英勇就义,转了世后,再也想不起往日的分毫!

这事,他一直不愿意提,其他人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便也不在他跟前儿说这么一嘴,冷不防地被人这么提一下,心里还真的挺不得劲儿。

君怀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心里一阵歉疚。

他勾起宋白泽的脖子,将他往自己肩膀这里一带,说道;“泽儿,不管你是枭衍还是宋白泽,你永远都是我兄弟!”

这下……可真是不得了了!

向来都不爱说话的君怀将军跟人这么的勾肩搭背,可是真是铁树开花头一回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和他抱了他家辛吾陛下心爱的宝贝疙瘩宋白泽比起来,真的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白泽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向来喜欢跟别人称兄道弟的。

说实话吧,由于少了一份记忆,他对辛吾多多少少都缺了那么点儿的那个意思。

辛吾碰他,他不反对,也不讨厌,就是心里跟缺了一大块似的,回回儿都觉得有点不是那个味。

其实,他跟辛吾待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

辛吾君,年少有为,刚一出世,就是大荒昼王,现在,又是统管三界六道的天帝陛下,妥妥的有钱还有权!

再者,辛吾君长得那叫一个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白衣飘逸,朝服霸气。

当然,宋白泽才不会是那么浅薄的家伙。

辛吾对他是真好!

关怀入微,体贴备至,每日都柔情满满地看着他,纵然他是个男人,纵然他以为自己喜欢女的,纵然他想不起来关于以前的点点滴滴,他还是忍不住要溺死在那温柔海里了。

长这么好一人,怎么就想不开看上了他!

呸呸呸!

他这模样也是风华绝代绝无仅有的好不好?

跟辛吾靠得越近,就越离不开他,他独有的柔情蜜意,独属于他。

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值得!

但宋白泽经常心里不安,甚至……他还有点嫉妒那个叫枭衍的家伙,尽管知道那是他自己,却还是摆脱不掉那点嫉妒。

辛吾的柔情,辛吾的爱,辛吾的好……都是给枭衍的,如果他跟枭衍没有半点关系,只怕是,不管他有多优秀,他都不会向他看一眼的吧。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气,要是自己不是靠枭衍残留世间的那点意念才修成正果的,要是自己单纯就是太墟山下的那块灵石修成的,辛吾绝对不会施舍他哪怕一个眼神。

都是因为枭衍!

他得到的这些,都是因为枭衍!

辛吾、流荒、覃沐、子阮、君怀……

他们对他好都是因为枭衍!

若他只是一块灵石,哪里能得到这么多的关心和爱。

潇洒如他,恣肆如他,快意如他……如今竟也要像一个深闺怨妇怨天怨地了吗?

宋白泽心里很羞愧,比羞愧更多的是恼怒!

不,不不……

他只是在嫉妒!

嫉妒枭衍,嫉妒他的幸福!

都说人在脆弱的时候,往往会想到那个最关心自己的人,这厢郁闷着,突然想起了他那个便宜师父。

这个世上,只有那个看似疯疯癫癫的老头,才真正地拿他当宋白泽看!

便宜师父对他也很好啊,就是有点烦。

可只有他,会说他只是宋白泽。

他要的不多,不过是想让人承认他是宋白泽罢了!

不过是……想要辛吾那份独有的爱而已!

从前他是孑然一身,不觉得有多难受,可有些东西,一旦拥有,就再也割舍不下了。

对辛吾……到底是爱,还是,单纯喜欢他对他的那份好呢?

想他堂堂如愿堂堂主,亏得天天给人排忧解难,竟连自己的心都摸不清楚!

荒唐可笑至极!

这不是自己砸自己招牌么?

办的可都是些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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