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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夜难眠

“你何必较这种真,因为不那么公平,大荒的秩序才得以安宁啊,若是考量到所有生灵的公平,那世界岂不是要乱套。”

“倒也并非如此”,流荒说道,“我始终以为,我多做一点,被公平眷顾的生灵便会多一点。”

辛吾叹了口气,说道:“我知你本性如此,不该劝你,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却不得不劝你一句,若是以后的路太难走,不若就此罢手,有什么事,我能替你担着。”

流荒笑了:“我还能同你讲什么客气么?”

接着,她又道:“我之前同那汶私说,要将巨连带回来给你处置,眼下我要带走它,你可帮我兜着点,别露馅了。”

“放心便是”,辛吾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未同你说。”

“何事?”

“青丘国主肃宁是阿衍的救命恩人。”

流荒脸色一变,追问道:“怎么说?”

“青丘一国向来修炼意念,国主肃宁曾耗尽六成修为,于八千年前的混战之后寻得枭衍残存世间的执念,将执念炼化成意,寄存于太墟灵石,阿衍破山而出之时,便是大成了。”

流荒眉毛微拧,疑惑道:“青丘国主为何要出手相助?”

“你且听我说完嘛。”

“还怪我急?咱们荒鬼里面就属你性子最慢,一句话恨不能掰成几句说。”

辛吾哈哈笑了一声,言道:“你这个脾气啊,遇到阿衍的事就急,若不是了解你们,我怕是又要狂吃飞醋了。”

“你看看你吧,说正事呢,总能七拐八拐到其他上面去。”

“其实这事吧,也挺赶巧,数万年前,我与阿衍曾杀过一只作恶的虎妖,机缘巧合下从虎口里救下了一只悬狸,那悬狸,便是如今的青丘国主肃宁。”

“你怎么不早说,上次我去青丘,压根不知道此事,与肃宁说话,可是没有客气半分。”

“你我还不知道吗,除非气急,何时说话都是有分寸的,什么人在你这里都能讨来半分面子。再说,你嘴上不客气又能怎样,他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你的后辈,整个大荒,你想横着走,谁又能说你半句不是。”

“这般说话,仿佛我真是不讲理的了。”

辛吾笑得一脸狡黠:“你看,我就说你是个讲理的吧。”

自打枭衍回来,辛吾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多了,流荒看在眼里,更是看在心里。

枭衍不记得他们了又怎样,只要回来了,便是最好的结果。

“罢了,人间已过数月,我得回去看看。”

辛吾朝她摆了摆手,笑道:“自知留你不住,去吧去吧。”

云州城--青衣家中。

流荒到时,已是晚上。

走时是仲夏,来时已是入秋,天气转凉了。

夏夏已是个九岁的娃儿了,身量开始向小少年的方向抽长,再不是那个胖墩墩圆乎乎的孝了。

青衣正在夏夏房里守着,担心他夜里蹬了被子着凉。

流荒悄无声息地站在青衣身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心道:“小六倒也会是投胎,找了青衣做哥哥,若是换了旁人,只怕是不会照看得这样仔细。”

青衣又替夏夏掖了掖被角,便要转身离开,一眼便瞧见了流荒站在他身后。

竟没将他给吓一跳,流荒心里啧啧称奇。

青衣一见她,心中欢喜得不能自已,嘴角上翘起来的笑容再没消退下去过,看得流荒都替他累。

出了房门,青衣问道:“姑娘是何时来的?”

“好一会儿了。”

“怎不出声叫我?”

“没忍心。”

“嗯?”

“方才那一幕,实在温馨,我没舍得打扰。”

青衣不好意思笑道:“不过是寻常人家都会做之事。”

寻常对她来说才最是宝贵。

而她的身份,注定了此生都不会太寻常。

“你对夏夏的好,他以后会记着的。”

她这句话乃是真心,西海小六虽说顽劣,却是重情重义的,青衣对他这般上心,待他历完劫,定是会好生报答青衣。

托生入苏家,究竟是青衣之福,还是小六之福,大抵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事情。

“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我念着他,是种本能啊。”

本能?

她心里记挂着枭衍覃沐一众兄弟,亦是一种血缘里的本能。

“姑娘今日来了,往后还走么?”青衣问。

“说不准。”

她不确定往后大荒会生出些什么事端,单是巨连背后所藏匿之人,就已让她心中甚是不安了,隐隐的,总是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大荒鬼王,不是谁想当便能当得了的,一旦是了,肩上的担子便是再也卸不下来了。

青衣知道她的辛苦,原本想说句,姑娘累了可以多来这里歇歇脚,但一想到自己如昙花般短暂的寿命,又不得不缄口不言。

流荒明白他的心思,却也只能当做毫不知情。

两个人各揣了一把乱成麻的心思回屋睡觉去了。

流荒是睡不着的,她夜鬼的基因太过强大,致使她每到了夜里,精神就会兴奋异常。

青衣更是睡不着。

心爱的姑娘就在眼前,自己却丝毫都碰不得一下。

纵然他如何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思,也骗不了自己一次。

喜欢就是喜欢,心悦就是心悦,最是骗人不得。

他也不是没想过未来的路,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苏家好歹还是有夏夏,他多攒些钱,好好教养着夏夏,总会有姑娘愿意嫁进来的,若是没有,那也无甚关系,毕竟这事也强求不来。

至于他,教一辈子的书,一直守着他心爱的姑娘和夏夏过完一生,倒也心甘。

无后,便无后,大不了自己死后再去爹娘那里请罪。

心中有事,纵使他条分缕析,整得明明白白,也难逃一个辗转反侧夜无眠。

流荒躺在床上,一手放在脑后枕着,一手放在小腹的位置上轻轻扣着,清明的双眼看着房顶,心中思绪万千。

本来是盘算着巨连之事,不知怎的,想岔了,开始在脑中算起日子来了。

猛然间,她一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明日是青衣的生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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