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百年同归去,换种活法也一样

夜色微凉,薄雾渐渐浓;勾月如坠,虫鸣声声起。

原本安静的单府今夜却多了许多巡夜的身影,且路上除了侍卫,便再无他人。

而在莲塘旁的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的单如卿看着窗外莲塘那一朵朵已经闭合的睡莲,猛然发现:原来现在已经入夏了。

“姐,夏夜多蚊,还是把窗户关上吧。”

芜绿手里拿着驱蚊的熏香,熟练地放进了香炉里点燃,头也不抬地着。

芜绿已经知道她装痴了。

在单如卿装痴试探芜绿的第二,她便将自己装痴的事如实告诉给了芜绿。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坦诚相待,以心交心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当然,她隐去了真正的单如卿已经死去的事实,告诉芜绿自己是真的失忆了,为了不让亲近的人伤心,迫不得已才装痴卖傻。

虽然她知道这个理由很不靠谱,但总好过没。

所以,单如卿原本以为芜绿在得知真相后会生气,会难过,甚至会跟她分道扬镳。

但她没想到的是,芜绿知道真相后对她的第一句话是:“姐,我们走吧,离开单府。”

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睛,单如卿知道芜绿没有开玩笑。

为什么要离开单府呢?

单如卿觉得有些不解,但是并没细问,因为离开单府这个提议正中她的心意。

她累了,不想再跟单莲勾心斗角了。

可问题是,她要怎么离开呢?离开后又要去哪里呢?最重要的是……

“我没有钱。”

单如卿颓然地道,心里挫败感顿生。

原本她是有钱的,只是她没想到单莲居然从这个月起就不再给她发月钱了,并且把她的私房钱都搜刮走了。一些值钱的首饰也以单如卿不喜欢为由全部收了起来。

想到这里单如卿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贪方便只系一个飘带呢?就应该全身都带满首饰,有多少带多少,越值钱越好。

看来自己穷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原本在原来的世界自己就是个穷鬼,没想到变成了丞相府姐还是个穷鬼。

是不是人命难改啊……

忽的她想起了那个她的程序,白松风那欠揍的笑脸便浮现在了眼前。

如果白松风来了会不会也变成有钱人呢?比如沈情长……

想到这里,单如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如果是的话,白松风不可能一点都不跟她联系,毕竟她的名字和原来的一样。

而且沈情长都来府里那么久了,怎么可能没有听单家大姐落水失忆之事。但沈情长却从来都没有来试探过,如果不是自己偶然碰到的话,她都不知道单府里还有一个沈情长。

或许,只是长的像罢了。

世界上长的像的人多的是呢,自己那晚看到他时为什么要那么惊讶以致落荒而逃呢?真是失态了。

“姐?”

芜绿伸手在单如卿眼前晃了晃,单如卿才猛然回神。

“啊?你刚刚什么?”

“我……我们可以偷偷出府赚钱。”

出府赚钱?

单如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然后拍了拍芜绿的肩膀,道:“芜绿,没想到啊,你胆子居然那么大!”

“嘘……”

芜绿恨不得伸出手将单如卿的嘴巴捂住,但是一想到主仆之礼,便忍住了。

“好……我错了……”

单如卿自知理亏,蔫蔫地道。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里,芜绿和单如卿都在秘密筹划出府挣钱的事宜,并在在第四串通了守门,成功偷溜出府。

原本在出府去往“客来”茶楼的路上,看着来往的各色人群,单如卿已经想到了自己和芜绿出府后,肆意潇洒,浪迹涯的美好未来。

可是她没想到,这次出门却因为单临风和何云空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最后,身无分文的主仆两人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丞相府,并且从此被禁足。

回想到这里,单如卿心下便隐隐作痛。

二十了。

她已经在丞相府呆了二十了。

可是,关于百彩琉璃盏的消息她一点都没打听到,而如今自己也深陷囫囵。

听着放门外时不时传来的整齐的脚步声,单如卿越发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

昨偷偷出府的报应真是来就来,就连单夫人也对单如卿私自出府一事感到恼怒,并不向单莲求情,默许他对单如卿实行禁足的惩罚。

只是出于对女儿的关心,单夫人并没有将芜绿从单如卿身边调走,而是一起禁足了。

“芜绿,辛苦你了。”

单如卿起身将窗户关上,看着站在书桌旁的芜绿,心里闷闷的。

她觉得自己最对不起的就是芜绿。

别的主子都是带着的吃香喝辣,自己却害得芜绿被一起禁足了……

“姐,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芜绿笑着道,“我的活比以前少了许多,而且只要在屋里服侍您就可以了。”

“你还嫌弃我以前跑来跑去了?”

单如卿装作生气地着,嘴巴扁扁的。

“没,不敢嫌弃。”

芜绿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不再话。

“行了,我爹早知道你跟我是一伙的了,没必要装乖。”

单如卿看着这样的芜绿觉得有些好笑,心情也变得好了些,但是她需要自己一个人捋清一下思绪。

“你去休息吧,有需要我会叫你。”

打发走了芜绿,单如卿脱鞋脱外衣,迅速地爬到了床上,将自己裹在被子里。

她不开心的时候,总喜欢躲被子。

单如卿手里紧紧握着银葫芦,闭上眼睛思考着: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为什么自己会走到今这步死局呢?

一开始她觉得装痴卖傻可以蒙混过关,可却没想到反被单莲利用,成了软禁她的理由,让她可以接触的人只剩下单夫人和芜绿。

原以为把单莲赶出自己的房间,自己行事便能够更加自由,却没想到引来了一批暗地里监视自己的人,比单莲更不好应付。

那些人便是昨单如卿出府之后才发现的人。

因为,单临风和何云空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那辆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为何敢明目张胆地跟踪自己,这也是迷。

而且,除了他们,暗地里到底到底还有谁在盯着自己,单如卿也一无所知。

这样一想,单如卿原本精心布置的棋局,如今看来却是错漏百出,不堪一击。

也难怪单莲那么久以来对她都没有动作了,毕竟对他来,自己不过像是一只调皮的猫,始终在他掌控的范围内,所做之事简直不足挂齿。

但是,这次“逃跑”被单莲发现后,他却没有坐视不管,而是加严了府里的巡卫,特别是单如卿的院子。

这让单如卿被彻底禁足,虽然芜绿依然是她的贴身俾女,可是也不能踏出单府一步了。

甚至芜绿偶尔会抱怨,现在在单府离每个人遇到她都很躲瘟神一样躲着,并不敢上前打招呼,更别聊了。

这让单如卿心中警铃大作。

看来,还真的有人想要她性命,而且这个人,单莲得罪不得。

因为,单莲禁她的足这件事表面上是单如卿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实际上这却是单莲对单如卿变相的保护。

禁足是单莲对单如卿的警告:如果再闯祸,很可能连丞相府都保不住她了。

“唉……”

单如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心,突然怀疑自己当初来到这里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姐睡了吗?我给姐泡一杯安神茶,姐要喝吗?”

门上映着芜绿窈窕的身影,单如卿闷闷不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有些沙哑道:“进来吧。”

芜绿推门而入,看着床上脸色不太好看的单如卿,她加紧了脚步走到床边,将安神茶递给隶如卿。

“唉……姐,为什么你比以前更经常皱眉头了呢?”

单如卿抿了一口安神茶,清甜的茶水滑入口中,渐渐化去苦涩。

“芜绿……你觉得,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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