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不与为敌

慕衍隐伏在异族山庄周围，以沈拓的性子决计不会就此罢休的，定然伺机报复，只是他守候多时不见任何可疑身影，便在此时，目光瞥转之间忽然瞧见身后有一双窥探的眼睛射过来。

不及思索返身去追，无锋乔装了一番慕衍并未识的，他见机极快，闪身便没了踪影，慕衍追至陡坡下的丛林中，微风不起树梢俱定，目力所及范围内空无一人，待慕衍的身影走远之后，无锋才从浓密的草丛中起身，望着他手中的夺情剑眼底不禁闪过一丝诧异。

“少主，属下无能，那两人并不是门主和无锋，不过我已经暗中派了许多人藏身在药铺和山林之中，一经发现他们的踪迹立时来报。”

“他不露面定然是在谋算着什么，沈天羽眼中闪过一丝深光，江湖上那些隐秘的高手死的死、逃的逃，

那么他只会将手伸向这里，这人利落狠毒，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背叛他的人，小冬，”“属下在，”

“你去把小诸葛请来，”“不必了，我已经来了，”门外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

小诸葛推门进来，言简意赅，“将所有人集结在一处，那么就算沈拓来也不会讨到什么便宜。”

沈天羽轻笑一声“不错，”“但是四大门派的那些人心高气傲决计不会乖乖听你的话，若是由我去说他们大概会有所收敛。”沈天羽眼中浮现点点光彩和笑意，“这其间的轻重关节你应该最是知道，不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

小诸葛随即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不找楚晏？”“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楚晏和那些人的过节他心中分明，若他是楚晏，别说救他们，就是那些人一个个死在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眼。

“解药拿来，”

“什么解药？”小诸葛望着他的耳目给带着深不可测的意味“你不让楚晏见他们其中的任何人不就是害怕她会察觉你给他们喂了迷魂散吗？一统江湖，沈天羽，没想到你也会动心。”

沈天羽的目光刹那间深凝，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轻描淡写的一眼便能看穿利弊，不错，沈拓想要一统江湖，他亦是如此，只有权利掌握在手中才能傲视天下，他眼中的笑意从未达到眼底，对沈拓是这样，对月儿是这样，对属下更是如此，只是唯独对着楚晏不是。

他对楚晏上了心、动了情，可并不会放弃他多年的筹算，他在中原蛰伏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天。

“小公子真会说笑，一统江湖？我不是沈拓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小诸葛深深的凝视着他，目光冷冽又冷静，“沈天羽，我说过怎么争、怎么抢我不会管，但是，楚晏不是筹码，也不是你和沈拓争名夺利的武器，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沈天羽微微打量他几眼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眉目却含着沉思之色，而他的眼中是极为通透明晰的清澈“小冬，解药给他。”

“少主，这，”好不容易将四大门派的人控制住，他如何甘心因为他的三言两语便就此放弃。

沈天羽微微扫视他一眼，小冬似是无奈的拿出一个小瓷瓶，

随手扔过来，许稳稳接住。

“多谢，告辞。”

待小诸葛走远之后，“少主，为何要将解药给他，我们好不容易，”沈天羽抬手打断他的话，随意淡然的神情似是并不在乎“如今沈拓踪迹全无，那些人被他吸食了不少内力，放了他们又何妨，这个人极为聪明，若是失了楚晏，对付沈拓我们毫无胜算，毕竟他在异族扎根极深，即便我能活着回到异族，有他在怕也是无人信服，所以不管是异族还是江湖，沈拓，必死无疑。”澄澈的眼底翻卷着细微的冷意，言辞之间闪烁着杀伐决断的冷酷。

“沈天羽，我娘和心儿呢？”他缓缓椅着手中的酒杯，放在嘴角抿了抿神情极为散淡悠然。

沈天羽径直倒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眼中的茫然逐渐消失转而都是清晰分明，“喝一杯，”楚晏扫了一眼放在眼前的空酒杯，转而看向四周，空无一人。

“你胆子倒是不小，敢一个人在这里自斟自饮，”他的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心中一揣摩“你担心我？”

“沈天羽，你把我娘和心儿带到哪里去了？”她几乎找遍这里也没有任何踪迹，询问小诸葛他又说的模棱两可。

夜色静的有些诡秘，慕衍仍是守在隐蔽的角落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的动静，像是等待猎物出现的猎人一般，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的味道。

四下扫视一圈，忽然，眸色骤然一敛，两个黑影快速的跃上房梁，一个向西一个向东，慕衍心头徒然升起不好的预感，看来白天里被人发现了踪迹，眼下他该跟着哪一个人？

沈拓和无锋俱是一身黑衣遮面，头戴黑色斗蓬再加上夜色浓黑根本分不清两人面容，慕衍眼见两人移动速度越来越快，纵身而起向西追去。

“楚晏，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们败了，会如何？”“怎么？你也怕死？”

“死倒是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沈拓能做到多狠他比谁都要清楚，那个人不容许任何人的违抗和背叛，他会用最惨烈的方法折磨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从我来到这江湖上的那一天起，我便没想过我还有明天，”师父说过，身在江湖中的人是不会料想明天的，有刀有剑，便有伤有血，有生有死才有江湖。

“凭你的武功，你能得到的远比现在的多，”楚晏握着酒杯的手转了转“武功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是武功高，所以才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人追杀、暗算、嫉恨，沈天羽，一统江湖当真那么好吗？高处不胜寒，整日里活在恐惧和猜忌之中，像沈拓一般，用血腥逼迫所有人臣服，那样你也能够心安理得吗？”

沈天羽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坦然，“楚晏，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般能心甘情愿的承受不公和不平，谁若是对不住我，那我便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即便这个人是我的亲人又何妨，在我们异族之中，父母血缘，亲人朋友，不过伪装的假象而已，人人恨不得将你踩在脚下永不翻身，除了小冬，我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有掌控一切，才有翻身的一天。”他的眼底是不可磨灭的莫大恨意，楚晏似乎看得到他曾经的鲜血淋漓。

他眼中的笑意依旧，只是冷冰冰的透着寒气，语意之中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不过，我不会和你为敌。”他说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想，望着她眼中好像有什么濒临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