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首发
勇者越是跟着走，印证着自己的记忆，就越确定，勇者们肯定都躺在这里，已经不需要看更多了。
虽然不知道灵魂存在不存在，勇者的后背还是有了一阵寒意。
穿行在众多尸体间，照明也仅仅只是看得清的程度，仿佛变成了恐怖片的片场一般。
“每一代勇者除了封印魔王这项职责外，还有一项职责。在您杀死现在的这名魔王后，也将轮到您履行了。”
慢吞吞的语调，圣女所说的话，让勇者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漫长，却又短暂的穿行。历代的勇者，也不过一百多位，但却贯彻了有千年了。这个世界的勇者与魔王的历史，几乎就是整个人类的历史。
走到尽头，正前方，比起其他勇者都更为宽大的水晶棺里，熟悉的，初代勇者就躺在里面。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对方年轻得不可思议，只是外表根本不超出二十多岁的青年时期。
为什么勇者们都看起来这么年轻呢？
“勇者大人，您想知道的，我会全部告诉您。”
圣女回过头，脸上的神情全都被冻住。
“一路走来，您有什么发现吗？”
“……勇者人数很全？”
“您真幽默。”
陈述句，没有一丝笑容的圣女说道。
来到了这个地方后，圣女原本算得上柔和的表情，却都仿佛像结冰了一般。相同的面孔，透露出的却是不同的讯息，直让勇者感到寒冷。
“躺在这里的勇者大人们，都非常年轻，您难道没有这个感受吗？”
“……”
这是一眼就明了的，勇者沉默了，望着圣女，却又有些恐惧对方会说的话。
“请您不用担心。勇者大人们都是自然死亡的。”
像是看穿了勇者的小心思，圣女那沉着的双眼直视过来。
“勇者是女神大人赐予人类的救世主。”圣女转过身，望着初代勇者。
原本是王女的勇者大人，这样直接用肉眼看到，是那样美丽得不可思议。
千年前的尸体，为什么到现在还能保持得像是鲜活的模样呢？
这也是魔法世界的神术导致的吧。勇者的心一跳，虽然圣女说的话让她暂时打消了也许是教廷卸磨杀驴干掉历代勇者们的猜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相信的。
“勇者拥有无限的提升空间，拥有打败魔王的最强实力，也有女神大人的眷顾。”
圣女的声音渐渐低。
“但这也是有代价的，勇者们的寿命都不超过50岁，并且度过25岁就不会再衰老，一直保持着25岁时的容颜。并且，勇者们终生无法生育，也不会留下后代。时间在勇者的身上停止了。”
圣女说的真相，是这个世界的勇者们所无法接受的。
但是蜜雪莉雅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对她而言，这样的残酷，也是无所谓的事情。因为她终将完成任务回到现实。
只是这样的话，她还记得自己献出的十年寿命，也就是说，情况属实的话，自己大概在三十多岁就将死去了吧。
已经没有几年可以给自己拖延了吗？
没有给陷入思考的勇者时间，圣女接着说道。
“封印魔王是勇者诞生的职责所在，大多数封印魔王后的勇者，在得知这个事实后，一段时间就会选择自我了断。”
是啊，对一般人来说，自己活着的意义，也就是道具一般的存在了吧？
封印魔王，不会衰老，活不了多久，生不了孩子。不管是男性勇者，还是女性勇者，性取向是异性的话，得不到自己的孩子，在这个落后文化的世界中，是无法得到想要的幸福的吧？
“但是在死去之前，勇者还需要知道一件事。”
圣女回过头，注视着动摇的勇者。
“您知道您是怎么获得历代勇者大人们的，记忆与经验的吗？”
这个提问，叩击着勇者的心脏。
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来被自己丢弃到角落的记忆。
“这种技术，没想到教廷那些伪善者还留着。”
“真怀念啊。”
魔王的话语，在耳边回响。
“在勇者死前，会将灵魂中战斗的经验储存起来。因为不是每一任勇者都是战斗天才，我想这点您非常清楚。”
圣女笑着，伸手搭在初代勇者的棺木上。似乎恢复了往常的态度，但是勇者更加清楚，这只是对方的假象罢了。
“有的勇者资质非常差劲，不管锻炼多久，都不可能打败魔王，所以需要一点外力。”
蜜雪莉雅能感受到，自己逐渐接近了，自己不想知道的，真实的勇者的真相。
“但是，也不是每一任勇者都可以接受像您这样庞大的记忆，撑不下去的勇者就会提前死亡。这时候女神大人会再次赐予我们救世主。”
这种，仿佛道具的说法。勇者握紧拳头，忍着心底的怒火。
“没有勇者会拒绝帮助下一代的勇者吧？为了更方便地封印魔王，您说是吗？”
圣女轻轻抚摸着水晶棺木，接着在底部，黑色的，原本以为是固定着的底座，弹出来，勇者看到一瓶透明的，却荡漾着奇妙白色光芒的液体，小小的，躺在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垫子上。
那是什么？为什么会放在勇者尸体的下面？
蜜雪莉雅提起全部的注意力，后退一步。
“这是储存着初代勇者大人的战斗经验的特质瓶子。”
圣女蹲下身，双手捧出了那只有她的小指长短的透明瓶子。
里面的白色液体仿佛凝固了一般，散发着仿佛神术的光芒。
“目前为止只有勇者大人您，一个人承受得住它的能量。”
圣女抬头望着蜜雪莉雅。
“……”
勇者只能保持沉默，这个东西自己完全没有印象。还以为是神术导致的历史回溯之类的，但是仔细一想，这怎么可能呢？神术这么万能的话，为什么没有给其他人用呢？
“只有得到女神眷顾的勇者才可以使用记忆，但是每个人的资质也是有差异的。这个世界诞生的勇者或多或少都对记忆有排斥。也只有，异世界的勇者大人您，才可以无差别地接受她们。”
蜜雪莉雅不由自主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还是说，只是单纯的不想接着听下去了。
自己那什么都做不到的废柴资质，反而是变成最强必要的途径吗？
“勇者大人，您的战斗经验，也要留下来吗？”
圣女缓缓地说着，手中捧着不知是怎么制成的，仿若固体的记忆。
按照圣女的说法，这是死前才能做的，而且是灵魂中的，到底是怎么出来呢？
交出的话，自己就会失忆，或者强制降级那样吗？
勇者并不清楚这个东西的原理，无法贸然答应。
“没关系的，您会考虑清楚的。这也是，为了后世的人们啊。”
见勇者长久地沉默，圣女笑了，被白光笼罩的脸，看起来是那么悲天悯人。却又让勇者的脊背涌起了毛骨悚然之感。
任务中教廷的真相，应该不只是这些吧？勇者隐约感到自己触碰到了什么，对于她的价值观来说，非常不好东西。
在异世界的人眼中，勇者是不是就只是对待魔王的道具而已呢？
不光是生前的价值，即使是死后，也会把尸体摆放在这里，而且死之前最后一点的价值，战斗的记忆跟经验都要被剥夺。
脑中感到一阵刺痛，那些原本已经习惯了的悉索细语，变得大声了。
全都是对待魔族的仇恨，对待人类的守护欲，这是不对的吧。
如果那些勇者都像自己这样的话，不可能还会愿意交出自己的记忆啊，这是为什么呢？情绪中，没有一丝对待教廷的愤怒与憎恨。
这是不可能的吧？
勇者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对我说了这些，不怕我毁了这里和教廷吗？把我，把勇者当做用过就丢的道具看待。”
丢开脑中的喧闹，勇者忍着痛意，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圣女。
“您不会这么做的。”
圣女将初代勇者的记忆放回去，站起来。
“因为您是勇者大人。”
这句话，仿佛是诅咒一般。勇者像被毒蝎蛰了一样，身子轻颤。
的确，她很愤怒，对自己知道的这些，恶心的，让她觉得非常而已的真相完全无法接受。
但是，勇者依旧不能下手，即使是满怀着厌恶，却也下不去手杀人。
是自己仅存的良知吗？
明明夺走了那么多的生命，勇者心中唾弃着自己。
到底是什么呢？
为什么，只是简单的上前把这个自以为是装模作样的圣女杀掉，都做不到？
“您的灵魂纯粹而又美丽，即使是悲伤也无法将它染黑。”
似曾相识的话语，圣女所说的，只让勇者更加感到愤怒。
现在这个想要杀人，想要毁灭教会的自己，灵魂纯粹？
这是怎样可笑的话语啊，勇者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了。
她怒视着圣女，却见对方自然地弯腰欠身，半鞠躬。
“那么，您还要在这待一阵吧，我先告退了。”
自顾自的话语，完全不担心勇者破坏尸体，圣女退到了阴影处，只是一眨眼，就消失在这大到可怕的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