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何惧萧索谓心忧

曾经种满梅树的小院儿还显得有些拥挤,横梗在院门和前厅之间的梅树枝蔓错综,梅香四溢。那种彻骨的寒,玉雪魄现在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在她们相继死后,究竟又发什么了什么,竟让这满院的梅林消失殆尽。

一阵风过,玉雪魄身后的书桌上被镇尺压着的纸“哧啦”一声响,扯开一个细缝。

她走过去,沿着那条缝隙将那张纸裁成两半。

“小姐,奴婢给您研磨吧!”

不管有多忙,只要有时间,玉雪魄都会写上一会儿。静檀和静橘已经对玉雪魄的作息了然于胸。

静橘将袖子挽了挽,手慢慢地动了起来。一抬头,看到了玉雪魄身后的檀木架上放置的那截竹箫,一愣神,手下的墨溅了出去。

玉雪魄看向静橘。

“对不起,小姐!”

静橘一阵惊呼,拿了抹布擦拭溅在外面的墨汁。

玉雪魄自然知道自己身后有什么,才会让静橘刚才楞了一下神。那截玉箫是北池翼今天给她的,难道静橘知道,或者是有什么来历?

“静橘,你认识那箫?”

“嗯。”静橘点了点头,“这半截箫我在皇后娘娘的宫里见过。”

玉雪魄陷入沉思。

皇后娘娘宫里的东西,他为什么要让她拿着呢?但是,为什么又是半支呢?

齐远忧从国师府回去后就一直心情很好。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跟齐羽分享自己的喜悦。

“小姐请留步!”

“干什么?我找三叔。”齐远忧瞪了一眼齐杨。

“少爷不在房里。”

齐远忧看了眼屋里亮着灯,说:“你骗谁呢?三叔要是不在,屋里的灯怎么会亮着?而且,他要是不在,你怎么会站在这里?”

齐远忧推了一把齐杨的手臂,却发现自己像在推一堵墙,没有任何反应不说,那力量还将自己往后推了推。

“你再不让开,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齐杨看了眼齐远忧生气脸,不为所动。

城西,被夷为平地后的废墟,在夜晚显得有些阴森。野猫走过,惊起一阵声响。

“这件事情办得很不错!剩下的事你就别掺和,我自有打算!”

戴了面具,一身黑衣的人站在废墟前。

“是!”

“这个拿去!”

单膝跪地的人一伸手,接住了黑衣人抛过来的瓷瓶。

“谢主公!”

“好你个齐杨,本公主还收拾不了你了还!”齐远忧说着将裙摆打了几个结,将袖子撸起来,气势汹汹的,要跟齐杨拼命。

“玉姑娘要是知道你这么蛮横霸道,不知道还敢不敢收你了。”

齐羽坐着轮椅从外面进来。

齐一听到齐羽的声音,齐远忧刚刚燃起的斗志瞬间被浇灭。

“哎呀,三叔,你哪去了?”

“我出去透了透气,这一回来就看见你这摩拳擦掌的。要跟齐杨比试?”

齐远忧朝齐杨瞪了一眼,说:“我才不跟他比呢!”

“今天去国师府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了,玉姐姐已经答应我以后随时都可以去找她了。”

“随时?”

“是啊!”

齐羽笑了笑,说:“那就好,既然要跟着人家学就好好下点儿功夫,我也好省点儿心。”

“我又怎么不让你省心了?还好意思说我,你还不让我和爷爷省心呢!”

“走吧!进屋说吧!”

齐远忧得意一笑。

这招百试不爽,就知道一说到这他就没话说。

第二天一大早,玉飞熊和玉雪魄就先后急匆匆地赶到了了宫里和礼部。

“玉飞熊,你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北烨将一本奏折扔了下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文武百官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玉飞熊跪伏在地上的身子一震,然后捡起那本奏折,快速在上面扫过。

越看脸色越难看,怎么会这样?

城西那片废墟间发现了大量的死猫,且都死状奇特。这对北烨这个什么都要进行占卜,测算吉凶的皇帝来说,是一大凶象啊!那里是玉飞熊算出来,与天地灵气最契合,最适合建造玄宫的地方,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能不震怒。

“陛下,请容臣亲自前去查看,无论是天象还是人祸,待一切都查明之后,臣再来请罪!”

“苏良,你们两一起去!尽快给朕找出真相!”

“臣领旨!”

文臣之首的丞相眼观鼻鼻观心一言未发。

天象?人祸?

玉飞熊,果然是有两下子,一句话就将原本全算在他身上的罪责减了一半。至少现在,陛下心里有了是人为这样一种猜疑了。一旦陛下心里有了猜疑,那么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公主,这里是礼部,您不进去!”

“玉小姐在里面吗?”

“玉小姐是礼部的主事,当然在里面了啊!”

“那好,那我就在这儿等她!”

齐远忧说着,就席地而坐了。

门口的守卫一脸为难。齐远忧是公主,若是不让进,她就坐在这门口,万一着个凉什么的,他难辞其咎;可是让进吧,这又不符合规矩。

就在守卫为难之际,玉雪魄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主,你怎么在这儿?”

“我等你!”齐远忧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

自从遇见了玉雪魄,齐远忧这个公主是越来越不讲究,说坐就坐下了。

“我要去城西一趟呢,你要一起去吗?”

“要,当然要啊!”齐远忧一脸兴奋。

一大早就听说城西的废墟上发现了很多死状凄惨的猫,她当然要去一看究竟了。

齐远忧随玉雪魄上了马车。

“公主今年多大了?”

“我十五岁了!你以后别叫公主,叫我远忧就行了。”

“你也被叫我玉小姐了,我十六,比你大一岁,你若不嫌弃,就叫我玉姐姐吧!”

“好啊,这样听着亲切!”

“玉姐姐,你去城西,是为了死猫的事吗?”

“嗯!”

“我来的时候,就听到很多人都在说这件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废墟一里之外,官府已经派人守卫了起来,不许人老百姓靠近。但是向来信奉天地鬼神的老百姓还是挤在外围,不肯离去。

“这是天谴啊!”

“可不是嘛!据说当初拆这片民房的时候,很多反抗的老百姓都死在了这里,这底下还不知道埋了多少尸骨呢!”

“我还听说这里一到半夜就鬼哭狼嚎的,很吓人呢!”

玉雪魄从人群外围往里走,老百姓的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站住!”

守着的士兵见齐远忧一直往前靠近,就喊了一声。

玉雪魄拉住齐远忧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冲动,然后上前一步,将将官牌亮了出来。

“原来是礼部的大人,小人有眼无珠,请您恕罪!”

“我要进去!”

“您请!”

玉雪魄和齐远忧越过围着的栅栏,往里走去。

“那位姑娘是朝廷的大人?”

站的靠近守卫的人,将听到了刚才守卫和玉雪魄的对话。

“是啊!你看她穿的不就是官服吗?”

“咱们京都竟然有女官?”

“不知道啊!”

“只听说国师府的大小姐要接任国师,原以为那是第一位女官,看来这位才是第一位女官啊!”

“会不会是宫里来的?”

“你没看那官服跟其他大人的官服是一样的吗?”

议论声越来越远,玉雪魄和齐远忧离那片废墟越来越近。

“玉姐姐,你穿这身官服真好看呢!”

玉雪魄笑了笑。

这不仅仅是一身衣服,更是有种责任。就像曾经身穿军装的她,那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责任。所以她死的无怨无悔!

“啊!”

突然踩到一直死猫,齐远忧一个弹跳,躲到了玉雪魄身后。

“别怕!”

虽然是十六岁的身体,智商和思想可是二十好几的。玉雪魄淡定地安慰齐远忧。

那只被齐远忧踩到的猫眼睛是睁开的,七窍流出的血已经干了,结成血块站在皮毛上,确实很凄惨。

玉雪魄继续往前走去,看的死猫也越来越多。

“玉姐姐,咱们要不回去吧C吓人啊!”

齐远忧躲在玉雪魄身后,声音都有些哆嗦。

“走吧!”玉雪魄收回目光,眼里不见波澜。

从废墟这边出来的时候,齐远忧紧紧抓着玉雪魄的手臂,生怕自己落在后面。饶是如此,也还是感觉后背阵阵发凉。

“玉姐姐,你有没有觉得瘆得慌啊?”

“没有啊!”

她转头看向齐远忧。

齐远忧早没了来时的雄心壮志,手抓着玉雪魄的手臂力道是越来越大。

还好玉雪魄没那么柔弱,要不然现在估计被抓的地方都该发青了。

齐远忧吐了吐舌头,然后挺了挺胸给自己打气壮胆。

“其实,也还好,刚开始是有点儿害怕,不过看久了也就习惯了,对吧玉姐姐?”

“嗯!”

玉雪魄抿唇一笑,眼睛不经意地往齐远忧抓着自己的手臂扫了一眼。

齐远忧看到玉雪魄嘴角的笑意和那不经意的笑意,立刻缩回了手。

她齐远忧堂堂公主,怎么能害怕呢N况玉姐姐都不害怕,身为她的学生,怎么能认怂。

想到此,齐远忧昂首挺胸地与玉雪魄并肩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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