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无心偏被有心恼

贺敬之的这一番话让玉雪魄肃然起敬,一个朝代的文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对文化乃至政治经济起不可替代的推动作用。就先现在,女子不可不知国家大事,这样的言论,岂不是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炸响了一颗惊雷。

“那按照先生的意思,女子应该懂国家大事,那么对后宫不可以干政这样的祖训,不会造成一种威胁吗?”

姜旗风话音落地,大家皆是惊恐地望向他。

在这样公开的诚,谈论后宫是否干政这样的话题,也不怕给自己招来祸端?要知道在场之人,与皇室与朝堂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女子应当了解国家事、了解天下事,与后宫干不干政有何联系?谁说女子了解了这个国家民生之事就会干政了呢?这二者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但是,却提供了可能!”

“人不可能消灭掉可能性!”

姜旗风与贺敬之相对而视。

“先生,这比试还要继续吗?”支持比试的书童上前询问。

“当然要比!”

贺敬之收回目光,缓缓坐下。

姜旗风双手作揖,行了一礼,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上面桌子上的茶果皆被撤下,换上了笔墨纸砚。这一轮的比试,不可代笔,只能自己作答。

“玉雪魄!齐兄认为此女如何?”

北池翼的目光从前院儿收回,转向齐羽。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吧?她可是玉飞熊的女儿。”

北池翼笑了笑:“你真是高看我了!玉家究竟怎样,只有父皇最清楚,别人又怎敢窥探一二。”

玉飞熊是国师,只听命于北烨。

“虎父无犬女,玉飞熊选定的接班人,又得陛下认可之人,定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能得齐兄夸赞的人,真是不多,尤其是女子!”

齐羽笑了笑,“下面也该结束了,你不去看看?”

“是该去看看!”

北池翼起身,走到齐羽身后。

“叫齐杨来吧!”

“无妨!你我单独在一起不必拘泥那些繁文缛节!”

书童刚刚把每个人写的呈递给贺敬之,北池翼和齐羽从后院儿出来了。

“见过八皇子殿下,齐国公!”

贺敬之行了一礼。

“先生不必多礼!”

北池翼说着拿起那些写的策论随便翻看了起来。

如果说前两轮还算精彩的话,最后这一轮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有写自己府上的琐事争斗的,也有写邻里之间不和的,各种奇葩之事应有尽有。

女子所受教育多是一些倾其书画和德行之类,是为了将来能在夫家持章一家,做好一家之主母,写一些家庭琐事也情有可原,有一些些官宦之子竟也是写的不知所云,甚至是在写这京都的青楼现状。

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北池翼把那一沓都翻完了也没看见玉雪魄的。

“先生,这最后一轮额结果是在什么时候公布?”

以前的赛诗会是没有写策论这一项的,这是今年新加出来的,所有到底要合适翻阅评判确定结果也还未定。

“依在下的意思,请殿下和国公在这里一同作为这最后一轮的评阅人,待全部阅过之后,公布结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那就这么办吧!”

北池翼说着在贺敬之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从北池翼和齐羽出现开始,苏暖的目光就总会有意无意地往北池翼身上看去。

“三叔,我写的你就别看了吧!”齐远忧从自己的位子上跑到齐羽跟前。

“我不看也知道你的水平!”

齐羽目光掠过齐远忧,无意间瞥见苏暖起身走过来的时候,从袖口掉落出什么东西。

“池翼,你好久没来府上了,爹和娘都念叨好几次了!”苏暖走到北池翼身边。

北池翼是苏逊的外孙,跟苏暖是表姐弟,所以从小时候起他们言语之间没有生分的称呼。

“改天大哥得空了,我跟他一起去看望舅舅舅母!”

北池翼说话间,眼神还在手中的纸上。

“请问先生,没有参加比赛的可不可以先走呢?”玉雪魄已经从自己的位子上起身,站在桌前,朝贺敬之恭敬行了一礼。

贺敬之望向北池翼。

北池翼在这里,规则就不能由他说了算了。

“玉小姐若没有急事不妨留下等等!”北池翼缓缓开口。

“我,还真有急事儿!”玉雪魄顺着北池翼的话接下来说,她已经饿的不行了,感觉身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说来也奇怪,早上在家吃饭了,在这儿也就数她放得开,吃了不少水果零食。按说是不应该这样,可确实是身体开始不适了。

北池翼一愣,他没想到玉雪魄会毫不客气的往下接。

齐羽忍不住笑了笑,还真有人不买他这个惺子的面子了。

“玉小姐前面的表现很不错,很有可能就夺魁了呢,不留下来等结果吗?”

齐远忧对玉雪魄没有敌意,但也不熟。今天苏暖被玉雪魄压了一头,她顿时对玉雪魄生出了好感,因此也出言挽留。

苏暖在京都才名远播,是很多公子哥们争相追捧的对象,但是齐远忧就看不惯她那种虚伪的假笑。

“多谢公主盛情,我确实是有事需要先走一步。”玉雪魄压下胃里的不适说。

“也许玉小姐是真的有事儿呢。”苏暖用她那一贯的标准微笑说。

“不知玉小姐的急事是什么?我让人帮你去办!国公跟我对你的才情很是欣赏,不知道玉小姐能不能给我们这个面子,稍后略作切磋。”

北池翼都这么说了,玉雪魄又怎好不给这个面子,虽然她知道所谓的切磋也不过是个借口,就是不让她走,可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国公,她不能得罪啊,况且话都说在这份儿上了,她只能留下。

苏暖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恨意翻滚,却依然故作高兴:“玉小姐确实很出乎大家的预料,我也很想请教请教玉小姐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学富五车的呢!”

玉雪魄看向苏暖,神色平静,缓缓地,眼角弯了弯,唇角微扬,弯出一抹淡淡地笑。

“当然是这里!”

玉雪魄指了指自己的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玉小姐,请等一等!”

玉雪魄看向苏暖,心里一阵恼火。这苏暖是要跟她杠上了吗?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了。

“玉小姐脚下那是什么东西了?”

苏暖的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玉雪魄的脚底看去。

玉雪魄挪了挪脚,然后将地上的纸团捡了起来。

“那是什么了?”

“不知道啊!”

“不会是作弊抄的纸团吧!”

下面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玉雪魄看了一眼苏暖,洞悉一切的眼神让苏暖一怔随机冷冷一笑。

玉雪魄,就算你知道了一切又如何,要怪就怪你不该在这里强出头。

正如玉雪魄所想,上面写着的是她一开始做作的那首诗。

“玉小姐,是不是应该把手里的东西让大家都看一看呢?咱们玄国的赛诗会可是容不得作弊之人的!”

一张口就认定她作弊,还真是迫不及待要将她踩下去啊。

玉雪魄不屑一笑,这就想诬陷她,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她将那团纸反过来,将上面的内容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这不是她之前作的那首诗吗?”

“难道,真的是作弊?”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不仅仅玉雪魄,贺敬之和北池翼等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在赛诗会上作弊之人,不但会成为天下的笑柄,而且终身不得再踏入落霞榭。

这一污点也将会伴随一生。

所以凡进入落霞榭之人,哪怕是落在人后,也不会作弊,不敢作弊。

“这是我作的诗不错,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玉小姐写的那首诗已经呈给了贺先生,而且,在一开始,我们的桌上是没有笔和纸的,大家也都没看到你在自己的桌上动笔。现在玉小姐桌上的那支笔都是干净未动过的吧?那么这个纸团不是你写的,又作何解释?”

玉雪魄拍了拍手,道:“说的不错,所以呢?”

“所以,玉小姐是不是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呢?”

玉雪魄无畏摊了摊手:“苏小姐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这东西哪儿来的,你比我更清楚!”

说完,玉雪魄将那张纸往桌上一放,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那张纸是你桌子底下发现的,我怎么能知道怎么回事!玉小姐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吧?我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啊!”苏暖一副委屈的样子,眼泪忍不住都掉了下来。

齐远忧看了眼苏暖,嫌弃地转过了脸。

自小苏暖就喜欢在北池翼面前装柔弱,不管做了多过分的事都会嫁祸给别人,然后自己装无辜,偏偏北池翼还就吃这一套。所以齐远忧总是喜欢跟北池翼杠着,就是心里那个气愤啊!

齐羽将手中的那沓卷子放下,拿起茶杯啜了一口,轻轻晃动茶盖的手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那么多的明枪暗箭,躲不过就是身败名裂甚至是命丧黄泉,这才只是开始而已。

这就是京都,这就是权力高处。

你,要如和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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