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位份
玉心向来嘴巧会说话，带出去关键时候还能打听个情报，并且她一向懂得人情世故，给宫女嬷嬷塞银子还得她来。
女官领着汪凝菡走去东西两院中间的空地上就退了下去。
现在整个空地上熙熙攘攘着扎堆了一团一团的人，乱糟糟的有些吵闹。
汪凝菡的出现很快就被人注意了，穿着统一服饰的秀女几人十几人的一小团看着这个闯进来没穿秀女服饰的人，一时间倒是安静了一下。
汪凝菡环视了一周发现自己又是第一个来的，挑了挑眉，看来自己的脚程有些快啊。
安静一瞬间，对面终于有人做出头鸟了，离得汪凝菡较近的一个秀女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是那宫的宫女？怎么如此不知规矩闯进这里来了？冲撞了谁怎么办？”少女抬着下巴斜斜的看了眼汪凝菡冷声质问。
宫女？汪凝菡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着，还真像。
知道要发放统一服饰，所以她本没带多少衣服，这是一件样式简单没什么花纹的深紫色宫装。正好宫中的宫女着装就是这个颜色。
这些没进过几次宫还有的第一次进宫的女子认错也无可厚非。
汪凝菡打量少女几眼，发现既不认识也不熟悉，这就证明这姑娘不是上辈子后宫中混的好的，做了秀女就算没选中到时候也会留在宫中当宫女。
她容貌顶多算中游，规矩更不是大家族教出来的。视线扫过姑娘手腕，一对还算好成色但汪凝菡绝对看不上的玉镯子。
是可以随意得罪的，汪凝菡下了定论。
汪凝菡既然决定走嚣张路线就是会嚣张到底，示意玉心接话。
“好个不知规矩的贱婢，见到我家主子不行礼不说还胆敢冲撞。”玉心抬着下巴藐视着面前的女子。
女子是个欺软怕硬的，被玉心吓了一跳，还以为冲撞了贵人。
“汪姐姐莫怪，我们不是贵女出身比不得姐姐的规矩。”
一道柔柔的声音响起。
汪凝菡随着声音移过去视线就看到一个穿着秀女服饰的女子行了个半蹲礼。
汪凝菡并没有扶她，而是上上下下把这个一句话就让所有听见声音的秀女对她敌视起来的人打量个遍。
如果是别人这么垂着头没漏正脸或许汪凝菡还会不认识，但眼前这位就是化成灰来和她打招呼汪凝菡都认识。
“几天未见沐小姐越发的嘴巧了。”沐容，上辈子那个害得汪二哥生不如死、痴心妄想着做汪家二少夫人的女人。
眼前的女子随着她的话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函姐姐，这是哪来的不懂规矩的秀女。”
一身正规贵女统一服饰的王宁就像个小炮弹似得冲来，说话的语气更是跟她的行动似得，简直轰炸了沐容一脸。
汪凝菡看着沐容难看的脸色笑的越发的开心。
拉住冲过来的小炮弹以免她站不稳出丑。
小炮弹身后跟着一群穿着统一粉色服饰的贵女。
汪凝菡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旁边候着的女官。
掩嘴娇笑道：“看样子我来的及了些，女官还没来得及给我送衣服我倒是急着跑来拜访诸位妹妹了，见笑了。”这话自然是向着诸位贵女说的。
所有人取笑了她几句就把这个话题揭过。
汪凝菡等教导嬷嬷来后告了假就带着玉心回小院换衣服。
“主子，这会是哪方的人。”玉心担忧问道。
汪凝菡不削的嗤笑了声：“这次恐怕热闹。”勾着和善的笑意语气里却冷的直掉冰渣子“衣服的事恐怕是后宫所为，至于是哪个则还不太确定。”
顿了下接着道：“至于为什么沐容一个德行有亏的女子能做秀女，恐怕和丞相一派脱不了干系，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汪凝菡没说的是这次入宫的贵女中，中立派和皇上一派最多，武将派也不少，而丞相一派则是一个没有。
倒不是丞相对皇后太有信心不想给渣皇帝塞人，而是实在没人。
一个贵女的父亲必须是正二品以上大员，母亲则得是出身名门的嫡夫人，并且还得是帝王亲封二品以上诰命，自己更得是嫡女。
这也是为什么贵女如此的少的原因。
丞相一派的文官虽多但位份都不太高，至少没上正二品之位。而朝中的正二品文官哪个会是心甘情愿给丞相做事的主。
这些高位分的文官要不然是中立态度，要不然就是渣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皇权一派。这就是文武官员的差距。
丞相一派的贵女要不然已嫁人，要不然就是还太小不成气候。
不过虽然不能塞高身份的女子进宫，但丞相也没闲着。
换好统一服饰汪凝菡就回到东西两院中间的空地。
教导宫中规矩的嬷嬷一直摆着个脸，直到看到汪凝菡回来才漏出个笑来，上前行礼“汪小姐宫规一向得体，老奴可没什么可教的，您可随意逛逛。”
汪凝菡侧了侧身避过去半个礼，让玉心亲自扶起老嬷嬷。
“嬷嬷夸奖了。”
虽这么说的但还是走向一边阴凉处的贵女堆儿里。
如果她没有上半辈子的记忆或许就和所有人一样以为这个教导规矩不起眼的嬷嬷是个被皇宫磋磨一生的可怜老人。
但上辈子告诉她，这个老嬷嬷背景不简单。
一天的日子就在西院的秀女学规矩挨骂受罚中度过。
东院的贵女则是相反的，她们虽然也在院子里，但更像是在踏春，阴凉处摆放着小桌子，一人一杯茶说说笑笑的小声交谈。
教规矩的嬷嬷离开后一直崩了整天神经的秀女这才放松了下来。
嫉妒羡慕的看了眼一边儿衣服整齐发饰不乱的贵女们一眼，终究是不敢上前找麻烦，狼狈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嬷嬷出了珠玉宫就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怎么样。”坐在御案后的男子拿着奏折好似不经心问道。
之前教导秀女规矩的嬷嬷看着上首的男子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憋着尽量不笑出声道：“小主子，您拿倒了。”
上首的男人顿了顿终是不装样子了。
历洛决把折子随手扔到一边，直视着下面照顾他长大的嬷嬷不移眼。
苏嬷嬷终是败在历洛决的视线下，“别的事想来小主子已经知道了，老奴就说说对汪姑娘的看法。”声音有些低“这姑娘不错，想来主子在天有灵会喜欢的。”
历洛决原先紧抿的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伺候在一边的文书跟着松了口气。
在皇上刚即位时他们就是知道主子心里有人，只是猜了这些年还真没想到会是汪大将军家的贵女，按理说这两人认识的几率可太小了。
真是理解不了啊。
文书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正在揣摩圣心，瞬间冒了层冷汗，急忙把自己不知道偏在哪里的脑子找了回来。
历洛决淡淡的扫了眼文书。
文书抖了抖无声的跪了下去。
历洛决拿起丢在一边的折子看了起来，好似忘了文书似得。直到把折子批完才好似自言自语的低声开口：“最近别让皇后太闲。”
“是。”文书动了动跪的麻木的膝盖，尽量不弄出声响的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汪凝菡睡了个好觉，继续昨儿个的生活，用完早膳被女官请去大院子。诸位贵女齐聚一堂捧着茶聊着天拉着仇恨值。
沐容满含怨气的看了一眼教导嬷嬷。
她以前虽然也不是贵女，却积极地参加贵女们举办的聚会，怎么也是在这些贵女堆儿里混熟了的人。
她娘更是望女成凤，她的规矩都是花大把的银子请来的嬷嬷教的，可现在自己的规矩并不比那些贵女们差，凭什么不论自己怎么表现教导嬷嬷都不会给好脸色。自己幻想中被当做榜样的夸奖就更别想了。
沐容觉得一切的错都是汪凝菡，自从遇到她自己就没有一次是走运的。想一想，如果现在自己嫁给了汪家二少还用得了在这和这么多女人争皇上么。
现在一个不慎落选被迫做宫女，到时候就得把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在这后宫里。沐容恶狠狠地瞥向汪凝菡。
汪凝菡有所觉似得抬头。
沐容迅速把头转回来就看到教导嬷嬷放大的脸。
汪凝菡就看到沐容受惊般的大退了两步，正好踩到背后一位秀女脚上，然后自己还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一边。
汪凝菡蹙了蹙眉，她又做什么妖。
沐容做什么妖没人知道，所有秀女只知道她被教导嬷嬷以行为不端不服管教为由罚了三个时辰跪姿。
这下子沐容彻底把汪凝菡恨死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各种各样要学的东西直接浪费了整整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如果对秀女来说是地狱那对贵女们来说就是来游玩的。
秀女们敢怒不敢言，并不是她们里没有不服气的，而是每一样新规矩学之前嬷嬷们都会让所有人演示一遍。
那些贵女有些人的规矩正规的就连教导嬷嬷都不好意思教，所以虽然觉得不公平，却没人出来自讨没趣。
经过多个月的时间，层层的筛选，三年一次的大选终于要结尾了。
除了在宫中由嬷嬷直接刷下来做宫女的秀女和不需要过滤的贵女们，其余的由后宫之主皇后亲自挑选。
经过皇后过眼再次刷下来一批。
最后的可算是有幸见到皇上了。
在这时发生了个大事，早就已经进京的草原王子女终于被闲下来的皇上接见。草原王世子阿里原在宴会上代表父亲提出了想要把姐姐献给尊敬的皇帝陛下的想法。
更让人意外的是皇上没有问过皇后的意思，直接当场把贡献了一曲舞蹈的高挑美丽异域女子封为了正三品贵嫔。
虽然皇上这么做没什么，可以说在历朝历代每位帝王给自己收个女人都是不需要问任何人的，但谁让皇上以前很是尊敬皇后，只要是后宫的事情就没有不问过皇后意见的，哪想到这规矩直接让一个异域女人给破了。
汪凝菡听到这件事没觉得惊讶，上辈子就是这样，要不是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阿琳娜贵嫔分去了皇后一大半的注意。
恐怕皇后就得用尽一切手段不让她好过。
其实汪凝菡对这个替自己挡了不少灾难的贵嫔还是很有好感的。
汪凝菡并不知道阿里原请求渣皇帝赐婚之后，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大兴朝的某位女子表明了心意。
“陛下，臣偶然得见汪家女子如同仙女，还请求尊敬的陛下赐婚给小臣。”阿里原大兴朝话说的并不好，每个字习惯性的绕了个弯儿。
在阿里原开口后历洛决直觉不好。
没来的及阻止阿里原就快言快语的把话说完了。
汪大将军听见草原王世子的话眉梢跳了跳，就怕皇上把自家宝贝闺女送到那清苦之地受苦，送到皇宫他都不情愿更别说还出了国。
下意识地想出言回拒，脚都抬起来了才想起来女儿在宫中，这下子可愁死他了，要知道历代皇上经常会在秀女里赐女子给受宠信的大臣。
草原王一向忠心，自然受皇上宠爱。
他都可以预见皇上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历洛决把突然放出来的气势收起，没让人看出端倪。
视线缓缓地扫过阿里原，简直杀了他的心都有了。但他知道现在还不行，边关没稳定，即将有一场大战，到时候还需要草原王贡献战马。
但他即使失去所有也不可能让汪凝菡嫁给别人，机关算尽这么长的时间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的。
办法得想两全的。
视线从阿里原身上移开，淡淡的看了眼汪大将军，看他满脸的不赞同和随时可以出来和草原王世子拼命地架势放了心。
就怕他这面没想到好办法人家俩就提前做了好翁婿。
收回的视线无意中在汪大将军后面的武将面上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