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尤三姐一

这日早朝,石溶闻听贾政病倒了,坐在殿上,一时间颇有些愁眉不展。

“政公勤于公务,积劳成疾,自该修养一段时间才是,只是修堤之事不可一日没有主管之人,还请陛下定夺。”礼部尚李文忠走出来道。

“皇叔怎么看?”石溶没想到老皇叔忠顺亲王今日也上了朝,遂问道。

“李尚说的不无道理,建造京杭大运河是石国一等一的大事,必须时时有一位朝中肱股之臣照看着。”忠顺亲王言道。

“那众卿以为谁能担此重任?”石溶问道。

“老臣以为户部尚史鼎可担此重任!”贾珍走出来道。

正侍立在班列的史鼎闻听此言,瞪了一眼贾珍,走出班列道:“老臣怕是力不能及!”

“老臣也觉得史鼎史大人可勘重任!”李文忠见贾珍竟然举荐史鼎,走出来附和道。

“既然众人一致举荐史爱卿,史爱卿就辛苦辛苦吧!”石溶说道。

史鼎见陛下发话,只好叩头谢恩。

等散了朝会,史鼎一把揪住了贾珍的脖子道:“贾珍,你为何如此害我?”

“史侯爷,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可都是为了你的仕途着想,也算是将功补过了!”贾珍笑着将史鼎的手挪开道。

史鼎瞪了贾珍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史侯一心想要做个纯臣,只是做个纯臣哪有那么简单,与其窝在壳子里面,什么都不敢做,不如趁搏一把,这次可是一个好会。”贾珍说道。

“河道上面这么多人盯着,如何是个会?”史鼎问道。

“这就要看我们如何暗中筹划了,至少,我们以此可以拉拢一部分朝臣!”贾珍笑道。

石溶回到雍和宫的时候,见贾元春领着侍女抱琴正侍立在宫门前等着自己,好奇道:“元妃有事情?”

“陛下,宝玉挨打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吧?”贾元春问道。

“听说了,朕打算放他一年的假,让他在家中好好将养!”石溶言道。

“那父亲?”贾元春问道。

“我已经让史鼎暂时接管京杭大运河的建造,政公就在家里好好歇息一段时间吧。”石溶言道。

“元春替弟弟还有父亲,叩谢陛下垂怜!”元妃言道。

“唉,这个政公啊,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行事还如此不知轻重,这下子好了,朕一下子折了两个得力助手!”石溶叹了一口气,然后进了雍和宫。

贾元春见石溶入了大殿,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道:“这个珍哥儿,还不死心么?”

“秦仙儿已经死了,其他的神瑛侍者也没有他这般荣耀,想来没有什么差错的话,他夺得头名是没有悬念的,又为何如此不识抬举呢?”抱琴说道。

“他怕是不放心宝玉吧?难道他不知道宝玉此次下界历劫,只是为了了却与绛珠仙子的尘缘?”贾元春言道。

“我觉得小姐与珍哥儿之间的心结还是尽早解开来为好,一来可以省却很多麻烦,二来小姐的信仰之力也能更加强盛!”抱琴言道。

贾元春听了,怵然一惊,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事件,觉得抱琴猜测的大有道理,于是说道:“你去安排,我们晚间出宫一趟!”

“是!”抱琴听了,下去准备去了。

夜色临近,天香楼里,贾珍跪在地上,一手握着一瓶酒壶,一手抚摸着平摊在地上的秦仙儿的画像,泪目道:“仙儿,放心,等报了仇,我就下去陪你!”

说完这句话,贾珍陡然感觉那画像动了起来,喜的贾珍一把抱了上去,对着那画像就是一通狂吻。

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贾珍如梦方醒,望着那变回原样的画像,一把将酒壶扔了出去道:“滚!”

尤氏额头上挨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一边捂着额头,一边跪下来哭道:“老爷,元妃来了!”

贾珍听了,愣了一下神,这才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然后走了出去。

“你来做什么?”走到天香楼的院中,贾珍看了贾元春一眼,冷哼道。

“珍哥儿看来对我怨气颇深?”贾元春道。

贾珍没有说话。

“若是换做是哥儿的话,哥儿会怎么做?”贾元春问道。

“自古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元妃大晚上的来到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贾珍问道。

“父亲病的卧床不起,宝玉也被打的下不了床,珍哥儿以为,我为何前来?”贾元春言道。

“怎么,难道你怀疑这些都是我做的?”贾珍言道。

“怕是不止这些吧?”贾元春言道。

贾珍一时无语。

“我知道哥儿是怕我偏着宝玉,影响神瑛侍者之间的考教,这一点哥儿可以放心,你们都是我的至亲,我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也请哥儿莫要再对自家兄弟动手,弄得贾家家宅不宁,让他人捡了便宜!”贾元春言道。

贾珍听了,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样,只盼望你记着自己的承诺才好!”

“决不食言!”贾元春认真道。

送走了贾元春,贾珍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一把刀放到了贾珍的脖子上。

贾珍抬头看来,竟然是一个一身红裳的妙龄女子,手中握着一把刀,倒是显得英气逼人,贾珍看她那模样,倒是有几分熟悉,因问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是做什么,姐姐为你贾家操持,任劳任怨,你平日里对她冷淡也就罢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动起手来,将她额头打了那么一大块,流了那么多血,真以为我尤家好欺负的么?”那女孩子说道。

贾珍听了,这才想起来道:“原来你是三姐儿,一时醉酒,失手伤了夫人,确实不该,她现在好些了吗,我过去看看!”

贾珍说着,将那宝刀推了开来,然后向着前院去了。

此时尤氏正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白纱布,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正在床沿上抹泪。

丫鬟们见贾珍走了进来,吓得纷纷跪了下来。

贾珍来到床沿坐下,扶着尤氏问道:“夫人好些了吗?”

尤氏见是贾珍,赶忙坐起了身子道:“劳烦老爷惦念,已经好些了。”

“没事就好!”贾珍言道。

“不是我说哥儿,哥儿今日做的太过了些!”一旁的老妇抹泪道。

“哪里,都是我的错,不管老爷的事,老爷之前就吩咐不要轻易去天香楼的!”尤氏赶忙替贾珍解释道。

“你家这糟心事我不想管,也不愿管,哪一天我蹬腿走了,也算清静!”那老妇哭道。

“岳母说的哪里的话,今日都是女婿的错,失手伤了自家媳妇,以后断不会这样了!”贾珍说道。

“以后,还有以后,若是我再见到你欺负我姐姐,管他亲戚不亲戚,朝廷命官不朝廷命官,咱们索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剑结果了才好呢!”尤三姐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刀道。

那尤氏见自己妹子手中握着一把刀,吓的起身就要夺过来道:“你提个刀在房中干什么,还不赶紧收起来。”

尤三姐瞪了贾珍一眼,这才将刀给收了起来。

“三姐儿年幼不懂事,老爷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尤氏赶忙说道。

“没有的事,自家妹子,我疼还来不及呢,我跟她生个什么气,娘子在家好生养着,缺什么,让下人去置办!”贾珍说着,走了出去。

“三儿,你这是做什么?”等贾珍出了房间,尤氏质问道。

“姐姐就是脾气太好了,才由着他如此欺负,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连下人都不会将姐姐放在眼里,以我来看,姐姐还是要拿出来点当家主母的威严才好!”尤三姐说道。

“咱们家小门效的,能够嫁到这侯府之中,已经是攀了高枝了,若是再拿出那大人的做派,说不得被人笑话。”尤氏说道。

“谁生来比谁高贵多少,我就看不上你们这种做派,活着心累。”尤三姐言道。

“哪一天等你嫁出去,就知道其中的苦楚了!”尤氏说道。

“我要找就找那种家世清白,家里简单的,最好是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族人亲戚,省的生这般闷气!”尤三姐道。

“哦,这样听来,妹妹这好像是外边有人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妹妹说出来,姐姐好托人给你去说媒!”尤氏言道。

“姐姐就这么想把我早点撵出去吗?”尤三姐道。

“哪里的话,你在这里住一辈子,这饭我还是管的起的,只是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与母亲这才放心,这贾家下面那些子弟,皆是在女人身上使力的,我原就奉劝你不要抛头露面,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看来,已经是拦不住了,你既然已经有了心上人,倒不如早些出去。”尤氏说道。

“哼,我早就听说这贾家除了他们门前那两座石狮子是干净的,原以为是个玩笑话,现在听姐姐如是说,倒是一点不假,他们若是敢打我的主意,我就让他们好好认识认识尤三姐!”尤三姐说道。

且说贾珍出了尤氏房间,一边思索着,一边向着后宅而来,不诚然来到了天香楼。他上了楼,然后命人重新摆了酒席,这才叫小厮请尤三姐过来。

尤三姐正在房中生着闷气,见贾珍竟然招惹自己,正是求之不得,一声冷笑,向着天香楼而来。

贾珍正在房中独自吃酒,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回头见尤三姐穿着一身红妆,腰间陪着一柄七宝短刀,真个倾国倾城,不免有些呆住了。

“原以为大爷唤我来是什么事情,原来是喝酒,别得不说,这饮酒一途,我最在行!”尤三姐说着,也不客气,自己入了座,绰起壶来,斟了一杯,自己先喝了半杯,搂过贾珍的脖子来就灌,说道:“素闻大爷常年流连于花街柳巷,这酒量必定差不了,今日咱们就比一比。”

贾珍一口酒下了肚,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指着尤三姐脸色通红。

贾珍眉眼含笑,原来是朵刺玫儿。

那尤三姐闹了半场,见贾珍痴倒在那里,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了,不过是酒色二字而已。自己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洒落一阵,拿他嘲笑取乐,竟真是他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他。一时,他的酒足兴尽,也不容他多坐,撵了出去,自己关门睡去了。

那尤氏听闻后院闹了起来,早就慌得跑了过来,见贾珍一脸垂头丧气的出了天香楼,因问道:“三妹妹怎么了?”

“饮了些酒,醉了,已经在上面睡下了!”贾珍言道。

“这该如何是好,我命人把她唤醒?”尤氏说道。

“不了,今日我就到夫人房间中歇息吧!”贾珍言道。

尤氏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我这还受着伤,怕是照顾不了老爷。”

“那么多丫鬟婆子,也轮不到你照顾!”贾珍说着,扶着尤氏自去了。

尤三姐自是知道些贾珍的事情的,见那人已经死了,贾珍还天天来天香楼,睹物思人,端的不把自己姐姐的幸福放在眼里,今日入了这个门,自然要为姐姐筹划一翻,让贾珍彻底断了对这天香楼的痴情。

于是接连几日,尤三姐就在那天香楼里面住下了,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着肥鹅,又宰肥鸭。或不称心,连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条,骂一句。

尤氏还有老子娘劝了几次,皆劝不住。

那尤三姐答言道:“还早着呢,姐儿就等着吧!”

贾珍每次前往天香楼都被骂个狗血淋头,最后实在没有意思,直接就不去了,日日在尤氏房内安寝。

尤氏在枕边衾内,也常劝贾珍说:“老爷拣个相熟的人,把三丫头聘了罢。留着她不是常法子,终久要生出事来,怎么处?”

贾珍见尤氏终于发言,这才说道:“咱们明日先劝劝她吧!”颦颦知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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