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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身不由己

玉璴陡然见訾鑫立在门外,先是一怔,随即心内乱麻丛生,一股怨愤涌来,好一会儿才压下那股心里的愤懑,渐渐平静下来。

她一言不发,眼里含着冰,静静看着訾鑫。

訾鑫杵在门外,被玉璴的眼神冷得瑟瑟而栗,低头小心嗫喏:“玉璴,我,我……能不能进去说话?”

玉璴冷冷道:“不知訾鑫少主有何赐教?若没什么要紧事,在下当下到有件要紧事要办,先失陪了!”说着她就要迈步出门。

“有要紧事!”紫鑫急忙拦住门口,也不管玉璴同意不同意,直接跨进门来,关上了门。

玉璴被他逼得退后几步,退到屋子中央。

她满心闷塞,背手转过身,背对紫鑫冷冷道:“光天化日,少主有话请快讲,关门做什么?”

这几句话语气冷得能将整间屋子冰住。

訾鑫仿佛也被冰住了,立在地上默了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道:“玉璴,我,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知道吗?这一年半来,我度日如年,每日过得心如油煎,只盼能再见到你。

我真的,真的是出于无奈,身不由己呀!”

玉璴忽然转身双眼直射紫鑫的眼睛,盯得訾鑫一阵慌乱,赶紧避开,低下头。

“哦?身不由己?”玉璴冷笑,紫鑫不由得抖了一下,“呵呵,堂堂泰乾镇的少主,假扮成一个家仆,和一个仆婢山盟海誓,偷了她的心。然后像一阵风一般莫名其妙地消散了。

再出现时已经是双喜临门,喜得贵子,欣喜得连那个仆婢是圆是方也不记得了。

那个不识好歹的仆婢在灯火通明的大厅中,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无死角地站在少主面前,少主都不认识。

害得那个仆婢害了单相思,在人前呕血,差点丢掉性命。

饶是这样,少主也还是没认出那个仆婢。

这也无妨,本来嘛,是那个仆婢自不量力,咎由自取。

尊贵的主子怎么可能和卑贱的仆婢开花结果,无非又是一桩富贵人家不足挂齿的风流韵事而已。

我听说人生有四大喜事,大概其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我只是很好奇,是什么让少主身不由己,恰到好处地失了忆,还顺带办了这么多人生中的大喜事?

接下来少主参加完婚礼是不是就该忙着金榜提名了,不知少主却来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玉璴一口气说完,连她自己也奇怪,干嘛像个怨妇一样和他扯这么多废话。

难道还要博得他的同情怜悯,还是还在乎他对自己的感受?

亦或是这件事只是心头不小心扎进去的一根倒刺,想要拔出来就得需要一些措施来缓解疼痛。

訾鑫哀求道:“玉璴,你不要再说了,是我辜负了你。

你听我解释。

那天是我十六岁生辰。我本来想约你酉时去紫纷园,告诉你我就是少主。

我让大玉儿将信衔给了你。可是等了许久你都没有来。

没办法,娘亲派人来催,我只得先回去。

可是一回去就被娘亲拉着去见宾客。

客人流水价向我敬酒,我酒量不行,很快就醉了。

等我醒来时就看见玉璃不着,不着半缕,躺在我怀里。

想是,想是我酒后乱了性,没有抵住她的娇姿美艳,犯了糊涂。

玉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是身不由主啊!你原谅我吧。

你也知道,男人都容易犯这样的错误。”訾鑫带着哭腔,吊丧着个脸哭求道。

玉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眼前这个面庞已经褪去稚气,多了许多烟俗气和贵胄气的男人。

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紫鑫吗?

那个被夫子罚写,哭着要和自己一起抄经,挨了捉弄也不生气的少年。

那个风趣幽默,带着自己漫步紫纷园,吻了自己的少年。

那个紧紧拥着自己,喃喃细语要娶自己的少年。

玉璴似乎听见了心裂的声音,她浑身忍不住颤抖着。

她早就知道和紫鑫这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原本两不相见,可以各自安好。

但偏偏命运又安排他们偶遇在异域。

她内心隐隐希望,紫鑫只要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即使再也不见,也能淡然处之,遥送一份不咸不淡的祝福。

最终无非归于无缘罢了。

然而,眼前的这个紫鑫简直大出她意料。

自私,胆小,薄情,无耻。

她眯着眼,口气忽然松散了,已经洞见了答案,还多此一举地问,好像要应证一下知道成绩的考卷一般,问道:“那么如果没猜错的话,少主当初允我要禀明你娘亲,和我婚配,想必少主为了省唾沫星子,也没有禀明吧。”

訾鑫额头渗出一层密密的汗珠,支支吾吾道:“我,我本来是要禀明的,可是,可是害怕娘亲不同意,所以,所以……

我在紫珑厅上不与你相认,其实是怕娘亲生气,迁怒于你,将你逐出去。你相信我!

而且,而且玉璃也没犯什么错,她全不知情,她是无辜的。

玉璃乖巧可人,十分讨娘亲喜欢。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没有办法呀。

玉璴我对你的心从来都没变过!”

懦弱,卑鄙,虚伪,愚蠢。

玉璴暗暗又给紫鑫加了几项特质。

她仿佛今天才刚认识这个少主,以前的那个只是虚幻的泡影,在阳光下五颜六色,光彩夺目,其实不堪一击,一捅就破。

紫鑫不知道他已经犯了在女人面前的大忌,不管这个女人是老是少。

“那么少主今天是来炫耀自己日月昭昭的孝心和美艳可人的夫人来了?

抱歉得很,在下实在不感兴趣。

还有,大玉儿已经被你那个可心的夫人害死了,我也很不争气得被赶出紫府了。

少主没别的事了吧,失陪。”

玉璴已经感觉出今日的谈话毫无意义,继续下去纯属浪费时间。

听这个薄情软弱的男人替自己开脱,还不如看母猪打架来得有趣。

为什么要给他机会解释?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是不重要了,她对此已经不再感兴趣。

于是她走到门前,打开门。一股清新的空气迎来。

她迈步走了出去,“对了,千万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说另一个女人好。”她丢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没有再回头。

“玉璴,你说什么?”訾鑫愣在房中,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愣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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