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压抑与刺激

傍晚的时候,苏简一跟着sa的家,听说他父母都在,于是她买了一些水果当做手信(礼物)。没什么创意,不过却是“不会送错礼物”的排行第一名。

“你来还要带礼物,太客气了。”

“应该的,第一次来嘛,下次一定不带了。”

sa却是一口古古怪怪的港普,但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好像很难挑出毛病来,就连不标准的普通话,也变成了可爱之处。

说起来,四个人里,普通话讲得最好的居然是苏简一,她一开口,就惊到了一家人。

“你国语讲得这么标准的?”

sa有些不好意思。

“妈,那些菜是kana教我做的。”

“是吗?”

李妈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表情忽而一变。

“这么好吃!kana你好会做菜啊,又年轻,长得又漂亮,还会煮菜,一定有好多人追你吧?”

李妈妈人很亲和,不过似乎误会了什么。

苏简一偷笑着瞟了一眼sa这个弟弟,他啊,又高大又英俊,还是警察,别人一看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呢。”

李妈妈的表情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又高兴了起来,儿子从没带朋友回过家,是不是女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仔仔说,你前一阵子出了车祸,现在怎么样?”

李爸爸话也不是很多,可是也经常凑趣几句,李妈妈闹了误会,他马上就开口圆场。

“完全好了,”苏简一顺着话题道:“我现在能跑能跳,医生说已经没问题了。我家里没什么人,朋友也不是很多,多亏了sa的很多理念好像都是从父亲这里沿袭下来的。

吃着饭,聊着天,偶尔将几个笑话,气氛温馨得像是电视里大团圆结局一般。可是不知为什么,苏简一隐隐的觉得有种压抑的感觉,这种压抑来自于哪里她也说不出,反正跟她和老公女儿嬉笑怒骂的晚餐不同。明明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笑意,心里却莫名的发堵。

——

店里的广告已经开始制作,苏简一的老板生涯也渐渐开始走上正轨。尽管她依旧需要每天休息时抱着大部头啃书,再不然就是拼命回忆脑海中的知识,逐一一遍一遍地默写下来。

虽然她的确有kana的记忆,但记忆这种东西始终都会有欠缺或者将会慢慢地消失。她始终相信,知识只有自己学了才是自己的。

这一点坚持,她从没放弃过。

更何况,说矫情也好,说自我安慰也罢,穿越了人家的驱壳,总要为这个人做点事。kana没有亲人,朋友也寥寥无几,唯一在乎的也就是家里这点产业。既然如此,努力做出来个样子,也分属应该。

只是午夜梦回时,回忆起某些记忆,总是有些寂寞。

“我就等这一辈子,下辈子才不要再等你,哼。”

被宠坏了的女人默默地对自己说。

古董这东西,有新有旧,有真有假,价钱也有高有低,身为一个老板总不能什么都靠着伙计去辨别,最起码,也要知道方法。

然后她一个理科生又补习了一遍从没认真学过的历史,还有文物鉴赏,都是大部头。还要到处去问人,这个是什么石头,那个是什么玉。

和田白玉,汝窑粉青釉,青花釉,康熙款,光绪币,巴拉巴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随着广告的播出,趣雅阁的客人也更多了一些,很多人都打电话来询问,生意有起色,员工们也更有干劲。

苏简一和sa的家里,她跟sa当干·弟弟,sa家里吃饭,帮着在厨房洗碗的时候,李妈妈忽然对她说。

“有人照顾我的。”

苏简一低头擦着碗,很淡然地说。

“怎么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的?谁啊?仔仔认不认识的?”

“savan,英国读书,英国就业,算是半个假洋鬼子。”

“这样啊,他对你好不好?”

李妈妈没有问远距离恋爱相处困不困难之类的问题,最关心的却是这个。

“好啊,我以前经常失眠,半夜打电话给他,他就给我念英文大部头,他自己的专业学科,很枯燥的东西来的,但是他念着念着,我就睡着了。还有啊,冬天的时候我手脚冰凉,伸到他衣服里,冻得他直打哆嗦,可是他从来都不抱怨的,还一直问我是不是很冷啊,要不要泡泡热水啊。我想……很难再找到比他对我更好的人了。”

苏简一说着,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

“真好,那你要抓牢啊。”

李妈妈看她的样子,鼓励地说道。

苏简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刚好最后一个碗刷碗,苏简一转身,抬头就望见了高高大大的sa的眼神里,有犹豫,有诧异,有心疼,还有点别的什么,总之很复杂。

她知道sa送她回家。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双性恋来的?”

苏简一问。

“大概知道。”

saty,或者nonsexual疑惑。

“还有跨性别,就是der。就是说,你出生是一个性别,但你不觉得自己是这个性别。”

“那……他们要怎么生存?”

“应该怎样生存就怎样生存喽,总不可能因为这样就跑去自杀吧?”

“但是他们的家人,这个社会,难道可以接受吗?”

“有人不接受,但是,不是所有人都不接受。家人,朋友,关心的人刚刚开始会有点困难,但是慢慢的会接受。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条新闻,讲的是一个变性人,他很早以前就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是一个女人,但是他很怕改变的生活,所以他很压抑。后来,经过一段时间,他同家人坦白,家人从震惊,到最后接受。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他的母亲,他妈妈有老人痴呆症,她变成女人之后几乎每一天都要同她母亲讲她就是她的儿子。结果,她妈妈每次的反应几乎都是一样的:‘谁能想得到呢?现在我有一个漂亮的新女儿啦。快点过来,宝贝。’是不是很感动?”

“……嗯。”

saar忽然叫她。

“怎么了?”

她回头。

“是不是真的有已经不是无奈而是无力了,他面对着她:“我是同你很认真的讲话。”

“我也没同你讲笑啊,我也是很认真的。”

苏简一信誓旦旦,但可惜她平时大话太多,信用早已破产。

“那,那后来呢?”

sa被气笑了。

那种感觉就像本来在吹着的气球,期盼地看着它一点点圆润,一点点变大,忽然有个调皮的孝子一针戳过来,气球慢慢地撒气瘪掉了一样。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在惋惜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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