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决心

单膝跪倒在在医院门口,冷风嗖嗖地吹过,不住地灌入断腿处。乔轩并不怕冷,此时却觉得寒风刺骨,冻彻心扉。

耳边依然不断响起闪电冰凉的声音:“警告一次,下不为例。”

陶仁躺在闪电怀中,已经睡着了。闪电一脚踢向了乔轩的腘窝,又狠又准。然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看着闪电冰冷的眼神,冷漠的背影,她毫不怀疑,如果她真的再次对陶仁不利,闪电会彻底打断她的腿。

起身,捂住膝盖,一瘸一拐地走向了自己的住处。

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一杯又一杯往肚里灌。也不知连喝了多少杯,喝得头都有些晕了,这才感觉自己的血液恢复了流动,那种心痛到快要窒息的感觉稍微缓解了。

迷迷糊糊地抱住了床头的布娃娃,直直地倒在了床上,却是难以入眠。胸中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灼烧,一点点地吞噬掉她的心。又好似有一块寒冰,冻得她快要裂开了。腿上的痛,此时已经感觉不怎么明显了。而胸口的痛,却百般折磨她。

泪水从通红的眼眶中不断溢出,落在了床单上。她紧紧地抱住了布娃娃,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但她总是能够从上面感受到闪电气息。

不自觉地摸向了胸口的徽章,这是冥组织的传统,由主人赠给手下,意味着“忠诚”。她的徽章上面有一道“闪电”,是闪电亲自设计,并亲自为她戴上的。

“乔轩,欢迎你。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闪电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脸上带着自信而张扬的微笑。朴素的话语,却令她的心沸腾。

然而,这个更加美丽张扬的闪电已经不记得童年时无助的“轩轩”了。

记忆中的温暖,记忆中的怀抱,记忆中的守护,一点一点全给了另一个人。

想要深呼吸,却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抽泣声。终于,乔轩再也忍不住,放开声音嚎啕大哭。

那一夜,和乔轩同住一楼的人都听见了她近乎绝望的哀恸。

天没亮,闪电就被李杰康叫了出去。

对方一通明示暗示、百般教育“对手下不能太苛刻”。闪电其实也是很在意乔轩的,也知道乔轩的忠心。教训她以后,闪电心中多少有些后悔,顺着台阶就下了。乔轩的伤并不严重,闪电稍稍安抚也就过去了。

真的过去了吗?

陶仁知道闪电对乔轩有很深的感情,也没有让她为难。

在被闪电救回的第二天,陶仁打电话向父母报了平安。由于觉得愧对云曦,她迟迟没有见她和王璐,只是通过闪电和其他朋友得知她们的消息。

学校那边暂时办了休学,她需要好好调节一下。

又过了一个月,闪电带回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云曦与王璐出柜了。

闪电与陶仁匆忙赶回a省凌家,这也是两个月后陶仁第一次见到两个闺蜜。

此时她们正跪在双方父母面前。

陶仁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之前从冥组织的朋友们口中,她得知了云曦是为了保护王璐才断的手。

她失踪后,赵凌风像发了疯一般满城搜寻她,几乎调用了手中全部势力。这样一来,他对王璐云曦的看管便有些放松了。云曦便找到了机会,和王璐一起破窗逃了。

逃出来后,云曦立即给姐姐发去了信息。但因为闪电正在任务中不能打扰,便被截下了。很快,她们和薛涛会和了。

这一个月,薛涛找她们也快找疯了。

云曦王璐只顾着逃跑,并没有打听什么,也就不知道陶仁已经逃了,以为她还在赵凌风手中。薛涛便带了几个生死兄弟,和陶仁王璐一起偷偷潜入赵家,结果暴露了。

赵家的护卫不敢动凌云曦,却不顾忌另外几人。由于双方实力太过悬殊,薛涛一起的兄弟全部葬送在了赵家,薛涛自己也受了重伤。

这时,一颗子弹对准了王璐。云曦大叫小心,扑了过去,用力推开了王璐。而云曦自己,不但中了弹,还从二楼直直地摔了下去……

然而,陶仁从来没想过这两人之间会有别的关系!

不过想来也是,自己这个炮灰反派都能和女主恋爱,王璐和云曦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想到这里,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这一世云曦对叶逸安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有了这两个月的经历,王璐和云曦也算共患难了。常言道,患难见真情。再者,云曦奋不顾身保住了王璐,自己却是终身残废了。二人之间本就有着朦胧的爱意,加上这件事的催化,如今更是难分难舍。

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个女孩儿,两家父母心中都很复杂。

王家父母只有王璐一个独生女儿。若是在两个月以前,他们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还会动手打人。但现在,凌云曦以一只右手的代价换来了他们女儿一条命,他们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其他更不用说。

凌家父母更是难过。闪电自小不在身边,这个小女儿可以说承受了他们全部的爱。现在,她断了右手,他们心疼得恨不得拿自己去替女儿。他们生怕女儿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又怎么能够忍心再让女儿伤心呢?

进了家门后,感受着有些沉闷的气氛,闪电主动开口:“爸,妈,我回来了。”“叔叔,阿姨。”陶仁轻声喊道。

闪电将四位老人叫了出去,打算和他们谈谈。陶仁站在了王璐和云曦身后,将手搭在她们肩膀上。仿佛在给予她们力量,又仿佛在表达自己的不安。

“抱歉,云曦,我又连累了你。”陶仁终究还是开了口。这一个月以来,她因为不敢面对云曦,连王璐和薛涛都躲着。看着对方耷拉着的右手,她感觉眼睛又酸又涨,连呼吸都是痛的。

云曦没有注意到她说的“又”字,淡淡地笑了笑:“这哪能怪你,都是赵家欺负人。”说实在的,如果是在她手刚断时看见陶仁,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迁怒。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

然而,一个多月过去了,赵家已经被姐姐端了,赵凌风也被乔轩料理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收获了王璐的爱情,比起这份甜蜜,断臂的痛苦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因而,对于陶仁她是真的没有半点怨怪。

王璐紧紧地握住了云曦的左手,虽然有些颤抖,但却没有丝毫放松。“放心,云曦,我会永远照顾你的。”她的声音十分坚定。

看着她们深情对视,陶仁又想起了自己……

一小时过去了,闪电终于领着两家父母回来了。

“起来吧。”坐定以后,凌父先开了口。王璐扶着云曦站了起来。

“别站着了,都找地方坐下吧。”凌母接着说道。

待所有人坐定后,凌父看着王璐:“听说云曦这一个多月主要是你在照顾?”

“是的。”

“你想好了?这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或者一年两年的事情。”凌父看着王璐,严肃而又郑重地问道。

王璐一下子愣住了。虽然凌父语气不善,但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默许了!

蹭地站了起来,看着凌父,郑重地说道:“叔叔,我的确很年轻,但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请你相信我,我已经可以很成熟地思考并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我要照顾云曦一辈子。”

云曦拉住王璐的手,缓缓站了起来:“爸,妈,叔叔,阿姨,我们知道我们要什么,也请你们相信我们,支持我们,好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

半晌,王父开口:“我给你们在t省租套房,离t大近点儿,这样方便璐璐照顾云曦。云曦成绩好,努力一下应该可以出国留学。至于璐璐,我出钱送她出去。”

凌母接着说道:“我听说一些国家是可以结婚的,闪电你帮她们留意一下吧。”

“好的,妈妈。”闪电满口答应。

“爸,妈。”

“爸,妈。”

云曦和王璐都愣住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晚上我请客,去我们凌家饭店吃饭吧。”凌父仿佛没有听见二人的声音,自顾自地说道。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王家父母爽快地应下了。

四人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往外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回过神来的云曦和王璐眼眶红了,异口同声:“爸,妈,谢谢你们。”四位老人,稍稍愣了一下,“你们也快点儿收拾收拾吧,饭点儿都快过去了。”说完,又继续往门外走。

“亲爱的,这不是我在做梦吧?”王璐紧紧搂住了云曦,满脸不可思议。她都已经做好了挨打甚至赶出家门的心理准备了。

云曦没说话,一口咬在了王璐肩膀上。“嘶!”王璐当即疼得抽了一口凉气。“既然会疼,那就不是梦了。”云曦轻轻靠在了自己咬过的位置上。

“好了,别秀了。收拾收拾,吃饭去。”闪电提醒道。四位老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当天夜里,陶仁找出了柳月颜当年留给她的电话。

“我要做能照顾闪电的人。”这是她第一句话。

云曦和王璐能互相扶持、照顾,她却总是拖累闪电。

凌家父母虽然接受了云曦的恋情,但却不见得能接受两个女儿都爱上同性。

她一定要配得上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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