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法场惊变 上

大渝踵武三十七年。

这是先皇刘跃在世时所用年号,新皇登基仓促,甚至连一个像样点的仪典都没来及举办,下就换了主人。

皇室如此,民间更不用多。

百姓只知道那个让他们的日子过得一不如一的踵武皇帝死了,比他还差劲的皇帝登上了皇位。

除此之外,新皇年号,新国策,等等...历代皇帝登基时,便昭告下的一应事务都没有半点音讯。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人们依然生活在过去。

刘跃死了一年之久,但他的年号却仍在沿用。

这一年,也许是百姓愿力感动了上,昏庸的皇帝死后,耗费民力的大型工程停了,青年男人也纷纷回家种地。

虽然贪官没有减少分毫,赋税依旧很高,但好在老有眼,风调雨顺,庄稼都获得了不错的收成,日子虽然紧,但不至于饿死人。

蠢蠢欲动的梁国,北秦,南楚,竟也没有再大兴兵戈,妇人们不用再担心半夜官府来抓丁,孩子们晚间也睡得更香了。

浮萍一般的大渝迎来了久违短暂的平和。

国中相安无事,没有什么惊动地的大事发生,如果非要什么大事的话,金陵才女宁死不屈,打伤皇帝算得上是一件。

...

人间四月,柳絮纷飞。

金陵的春来的要比其他地方慢一些,最近几,淫雨霏霏,直到昨日才停,俗话的好,大雨之后艳阳。

这一日,早早就放亮,牧童吹着口哨走向田野,各家各户都打开房门,金陵的一条条街道再次喧哗起来。

“早啊,钱大婶。”

“早,王老板...”

裁缝店的老板一边催促二去搬昨日新进的绸缎,布匹,一边走到卖包子的摊位跟前。

“还是一样,四个包子,一碗豆汁。”微胖的王老板拿起一块破布擦了擦有些潮湿的板凳,缓缓坐下。

“王老板又发福了哟...”卖包子的大婶取出刚出锅的包子,端给王老板。

王老板哈哈一笑,吐了口烟“老爷保佑,今年事事平安,生意也好了不少,不用再东奔西跑,这人啊,一闲就长肉。”

钱大婶满脸笑意,又给他舀了一碗豆汁“闲还不好啊,我恨不得每都这样呢,我家那子昨日拜了师傅,也进学了,我啊,现在就盼着,官府少折腾几次,这样平平安安的。”

“嘿,谁不是呢,但我们哪能管官家的事,你们听了没有,林尚书家的大姐,今就要被杀头了呢。”

从街对面又走来一个店家二打扮的人,坐在一边的木凳上。

“钱婶,来两包子。”

“哎,好嘞。”

王老板抹了抹嘴道:“这事谁不知道,金陵城里早就传开了,打伤皇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林家姐怎地这般糊涂?”

店家二努了努嘴“林姐是才女,嫁给昏皇帝自然是不肯了,哎...只可惜,她才芳华十七,年纪轻轻就要去黄泉了。”

“你这臭子,敢乱议贵人,不怕吃官司啊。”王老板笑骂道。

店家二看了看左右笑道:“我也就在您二位面前...”

钱大婶没了客人便坐在一边叹道:“林大人可是好官呐,这下恐怕也是待不下去了。”

“是啊...”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起来,他们都是普通老百姓,私下里发一发牢骚还行,其他的事,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几人吃罢早餐就各自回店里忙活了。

...

尚书府。

林夫人早早就起来了,她面容憔悴,双眼发红,时不时垂下泪来,她昨晚一宿没睡,一想起她那可怜的女儿,心就不自觉地疼起来。

她穿上素衣,吩咐下人将她做好的梨花酥装好。

一会儿,她就要去牢,去见林嫣最后一面。

林清徐,无涯,魏灵韫也都穿戴完毕,无涯道:“徐兄,去劝劝弟妹吧,儿是娘的心头肉,你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今...她心里怎能不痛啊。”

“我心上又何曾好受半分?太后命我做监斩官,名义上叫我行大义灭亲之事,但实际上是让我亲手杀了嫣儿啊。”

魏灵韫沉默不语。

林清徐长叹一声“罢了,自古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要是我一人,即便是杀剐烹煎,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拖累了她们娘俩。”

“既为大渝之臣,便要尽忠到最后一刻,无涯兄,走吧。”

...

钟声响起。

王忠走进来轻声道:“陛下,该起了。”

刘邦昨晚失眠了,翻来覆去,过了大半夜才睡着,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许多梦境重叠,都不是什么好梦。

他睁开眼,恍恍惚惚的问道“几点了?”

“啊?”

“忘了,我现在是古人。”刘邦揉了揉脑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忠道:“已是卯时。”

“哦,给朕更衣。”

穿戴洗漱完毕,刘邦站在铜镜面前,镜子中,一张陌生的脸让他有一瞬间的失措,脸很白,五官端正,虽然不丑,但也不上帅气。

如果不是这身龙袍,扔到民间,换上百姓衣物,估计也没人会认出他来。饶是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当刘邦真正面对这张面孔时,他还是生起了些许异样。

“以后,就要以这张脸生活下去了吗?嘿,就像面具一样。”

刘邦不是孩,他有成饶灵魂,这些情绪只是一念之间,转瞬他目光恢复清明问王忠道:“现在去哪?”

王忠道:“以往,陛下起床后,需先去承乾宫向太后请安,再去太极殿读书,阅读奏章,处理政务。但陛下年龄尚,只需向太后请安后,就可回养心殿歇息,奏章会送往承乾宫,由太后代为处理。”

“我他娘的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刘邦很是不爽,神情古怪地看着他轻声问道:“你真的以为朕还吗?”听到刘邦有些冰冷的声音,王忠知道自己错了话,忙跪下请罪。

“朕又没有怪你,起来。”刘邦很看不起他动不动就下跪的作风。

听王忠过皇帝的事情,用一个词总结——恋母。但凡是母后的话,都是对的,但凡母后的教诲,都必须遵守,“恋母到这种程度,有点畸形了啊。”

刘邦无语,但对以后该怎么做也有了一个大概方向,那就是尽量顺从太后的话。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当面出来,一切都需要在暗中进校

“这是间谍才能拥有的素质啊...”他心中叫苦,明白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

“既然如此,那走吧,去向太后请安。”

马车早就停在养心殿外,不知用什么名贵木材打造,宽约五米,长约七米,其上布满各种金饰,大气异常,华丽尊贵。

九匹清一色的白马拉车,左右各站着十名黑甲千衣使,持枪肃立。

“霸气侧漏...”刘邦眼睛放光,不愧是皇帝的待遇,这马车,放在前世恐怕就是林肯加长防弹车那一级别的吧。

刘邦登上马车,里面很宽,就算是躺下都有很大的空间,他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揭开车帘,只见车队浩浩荡荡前进,四周都是宫殿。

红砖青瓦似乎都泛着金光,飞檐楼阁,时隐时现,又有高大雄伟的松柏,出没其间。

马车一直往前走,许久才出了一座大门,门外又是一片宫殿群。

“简直...这比故宫还要大啊...”

刘邦心潮澎湃,他想起他第一次去故宫的时候。

“封建阶级就应该斩尽杀绝,用民众的血汗钱,满足自己没有止境的欲望,扎在百姓脖子上吸血。”

“如今,想不到,我也变成了那种人。”

命运真是讽刺。

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车队停下,王忠承乾宫到了,刘邦下车,似乎和他居住的养心殿没有什么区别,古代宫廷估计都一个样子。

已经有侍女前来迎接他。

“恭迎陛下驾到...”

一大堆人哗哗对刘邦行礼,刘邦走进大殿,太后正坐在殿上,雍容华贵,神圣不可侵犯。

见刘邦进来,她展颜一笑“季儿,你身体还没好,可以不用前来请安。”

“谢母后关怀,孩儿身体已经无恙了。”

“来,坐母后身边,来呀,把御膳房刚送来的点心端上来,给皇帝尝尝。”

立刻有侍女端来一碟很好看的点心,刘邦看向左右,这里的侍女一个个都肤白貌美,身材窈窕,更重要的是,温柔。

只要自己勾一勾手,她们就会心甘情愿地跪在刘邦面前,任他摆布。“奶奶个腿,为毛老子身边全是太监?”

太后笑道:“你在看什么呢?”

刘邦回过神来笑道:“孩儿见母后这里有这么多漂亮的宫女,一时羡慕罢了,那些太监,一个个跟块木头一样。”

“太监身份低下,自然不敢多话,但季儿啊,你是皇帝,应以朝廷社稷为重,不能像你父皇一样,沉迷女色,误了下,母后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刘邦心中冷笑“从没见过有哪个皇帝像我这样窝囊的。”

牢骚归牢骚,纵使心中有多么不满,在太后面前也不能出来,至少...暂时不能。

他做出乖巧的样子道:“孩儿知道...母后您是在处理奏章吗?”

刘邦指着桌上一大堆奏折岔开话题道。

太后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侍女将那些奏折全都拿了下去,她揉揉光滑白洁的额头“这些大臣,烦得很,算了不这些事,季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见太后不愿,刘邦也不再问,笑道:“孩儿好多了,只是...一直待在养心殿有些烦闷,就想在这宫里走走。”

“嗯,走走也好,王忠。”

“奴婢在。”

“你好好侍奉陛下,若皇上再出什么事,定斩不饶,听清楚了吗?”

王忠跪道:“奴婢晓得。”

太后转而对刘邦道:“季儿,要是感觉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知道吗?”

刘邦拜道:“孩儿知道了,那母后,我就出去了。”

“嗯,把这些点心带上。”

看着刘邦走出殿外的背影,太后皱眉问身边的一个侍女道:“你有没有觉得皇帝今和往常有点不太一样?”

那侍女恭敬道:“陛下还像以前一样对娘娘百依百顺,可能是受伤,身体还是不舒服吧。”

太后点点头,不再多想,接过侍女递来的折子继续审阅起来。

车队出了承乾宫。

王忠问道:“陛下,我们去哪?”

“这宫里,哪里最好玩?”

“华清池此时莲藕初开,游鱼戏水,是宫中一景,虎眺泉四季不冻,泡一泡温泉能够解百乏...”

王忠滔滔不绝地出一个又一个地名,听得刘邦头都大了,他摆摆手阻止他继续下去“就先去华清池吧。”

车队重新启程,向西前校

太后面容冷峻,放下手中奏折问侍女“皇帝到哪了?”

“回娘娘,陛下先去华清池,现在又往虎眺泉去了。”

“真是不消停,病刚好,就四处折腾,也罢,就让他去玩吧,大理寺那边怎么样了?”太后莞尔一笑,百媚横生。

“顾大人今早递来消息,林尚书的夫人今早去探监,还有...秦霜,秦公子也去了。”

太后冷哼一声“赵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去给他传信,让他好好管教自己手下人,给顾让也传信,命他谨慎办事,不要再多生是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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