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较之恶人谷的肃杀寥落,浩气盟显然开阔敞亮了许多。

以落雁城为中心四周曲水环绕,青山苍翠。南部以平岗松林为主,从南屏山途径兰亭书院和紫竹院,一路上角亭石桥起伏不断,成片的翠竹摇曳发出沙沙轻响,偶有一阵清风徐来,弥漫着一股清雅的香气。

阿秦走过紫竹院,仰望伫立在高山上的落雁城恢宏而挺拔,山下竹坞绿水淙淙流淌,山上烟云蒸腾水汽弥漫,蔚为壮观。

沿着仿佛要延伸到云端深处的石阶,不能使用轻功的阿秦一面走一面观察风景,倒也乐得清闲,就是点卡烧得不是一般的快。

等他终于走上落雁城,眼里掩不住有一抹惊艳之色。

正如浩气盟这个名字一样,落雁城内的建筑均是端正严谨,重楼叠阁主次分明,正对着山门的浩气大殿恢丽轩敞,门口立着两只威风八面的石狮子,两边的灌木丛修建得十分平整,显得简洁又落落大方。

阿秦将翟季真的书信交给守门人后,由他引领进入正殿拜见盟主谢渊。

走进正殿内,谢渊正单手支颐坐在楠木椅上,背后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雕着一个金碧辉煌的义字。

谢渊黑面方脸,浓眉大眼,通身银盔甲外罩紫金披风,不怒自威。

只是见到阿秦慢慢走近后,谢渊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八字胡下的嘴抿成了一道直线,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厅堂里:“我看了季真的书信,你就是他力荐保举的唐门少侠阿秦?”

“我就是阿秦,拜见浩气盟谢盟主。”阿秦拱手作揖,系统自动提示拜见任务已经完成,获得新称号“浩气义士”却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你知道季真在书信里写了些什么吗?”谢渊依旧是面无表情,只将手中的书信轻微晃动了几下,“他让你留在桎辕身边,好好学习。”

阿秦同样是万分的惊讶,翟季真原来不只是邀他加入浩气盟,还亲点让副盟主张桎辕教导他。

可是谢渊看着阿秦的目光仿若在掂量货物的优劣,让他生出了些许的不自在。

谢渊的视线投射在阿秦的身上,心中暗自思量不定。

这个看起来貌不惊人老实巴交的唐门小哥,不知何德何能竟然能得翟季真的青眼。

反正,他是暂时看不出阿秦有何过人之处,但作为军师的季真向来眼光毒辣,自己对他从来是百分之百信任,谢渊不由产生了一丝犹豫。

“盟主如果没事了,我能去找毛毛吗?”谢渊的眼光锐利得跟针扎似的,阿秦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想起之前唐简的支线任务,恨不得马上逃之夭夭。

“不能,在这儿等着。”谢渊停顿了一下,对等在门外的七星守卫淡淡嘱咐了一句,“去将副盟主请来。”

不一会,一个与谢渊全然不同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人衣冠齐整,眉清目秀,虽有些上了年纪,但举手投足之间却自有一股凌然自若之气。

阿秦认出了这大概是呦呦提过在落雁城内的真张桎辕,而在丽水河岸那里还有个假张桎辕,打攻防的时候推倒假张不能获得任何成就。

只是,阿秦没想到张桎辕居然是个美男子,大概和可人能组成浩气盟颜值担当。再看看谢渊那张脸,阿秦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张桎辕同样注意到了阿秦,他摸了摸自己并不算长的胡须,笑眯眯地对谢渊说:“看来咱们浩气盟来新人啦?”

谢渊淡漠的嗯哼了一声,随手把翟季真的书信丢给了他,接着就像眼不见为净一样,再没看过台阶下的俩人一眼。

跟谢渊给人的绝对压迫感不同,张桎辕显得可亲可爱了许多。

目光在老翟的信上打了个转后,张桎辕迎向了谢渊那张万年看起来都苦大仇深的脸,阿秦总觉得他嘴角咧得更开了,远看像极了一只尖嘴狐狸:“盟主别愁眉不展啦,可人姑娘在周二攻防的时候总算被那群玩家磨掉了一层血皮,现在正闹脾气呢。咱们老骨头不方便,不如就让阿秦去兰亭书院看看吧。”

阿秦听到这话,脑门上不由挂上了一排黑线:什么叫总算被磨掉血皮,能收敛一点看好戏的成分嘛,张大大?

约莫也是实在想不出怎么打发这个看着就不争气的炮哥,谢渊倒是没有反对张桎辕的提议,于是阿秦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加入浩气盟的第一个任务,前往兰亭书院探望可人。

之前阿秦看剑三宣传的时候,曾游览过一些可人的来历。

据说她是当世天下第一高手剑圣拓跋思南的徒儿,不过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却使得一手天外飞仙的剑法,清冷喜洁,令人无端联想起陆小凤传奇里的西门吹雪,一样的叫人仰望,也一样的冷淡疏离。

对于浩气盟七星中年纪最小武功最高的少女,看得出谢渊还是现出了十二分的礼遇。

她的住所安排在南面幽静的紫竹苑,亭榭临池而建,墨竹摇影其间,楼阁和亭台以蜿蜒的长廊连接,亭下水光天影泛起柔光,亭上缀着一串串的银铃,时而有微风拂过,泠泠作响。

没有攻防任务时,紫竹苑空无一人,阿秦梗着脖子往大开的窗里张望,只见一个女子正蹲在美人榻前不知鼓捣些什么,角落里的香兽吹吐着一缕缕的白烟,将整个屋子熏得芬芳馥郁。

阿秦暗道奇怪,不过想着自己有谢渊给的任务,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那女子却霍然而起转过身,美人榻上的小鸡仔却不留神掉在了地上,三两只衅鸡笨拙地爬起来,还在一步步挪动小爪子,黝黑圆亮的眼睛透出十足的趣致。

如果世上有后悔药可以吃,阿秦绝不会闯入可人的闺房。

他很想现在就隐身或直接下线,但是又怕被浩气盟第一高手追杀到天涯海角。

可人依旧穿了件洁白委地的纱衣,长长的头发松散的挽起,眉心三瓣冰色莲花,清澈的眼波里映出了阿秦的一脸呆滞。

时间好像凝固在了这一刻,迷之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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