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桂花载酒

九月九,重阳节。

午阳街尽头的院子,依旧只有巡逻的侍卫、高挂的大红灯笼。除此之外,冷冷清清。

正院最里的房间内,烛火跳跃。司空尧正披着件貂裘,坐在案前闭目凝思。

室内檀香悠悠飘荡,馨香四溢,分外安静。

突然,司空尧出声问道:“你所来何事?”

暗处走来一位身穿黑衣的的女子,那女子一身劲装,清秀俊美。她手中提着东西,缓缓走向司空尧,边走边道:“今日重阳。关城的重阳,葳山从不会有人,这已经是关城的习惯了。”

司空尧缓缓张开眼睛:“寒愿思,你真是大胆。”

寒愿思跪坐于司空尧身边,轻笑道:“您还是这么畏寒。”

司空尧只面无表情地看了寒愿思一眼,并未答话。

“我今日带了关城的桂花酒,邀您共饮。”

说罢,只见寒愿思将桌案的东西一并收了放于地上,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东西置于案上。

司空尧未答应,也未制止寒愿思,

寒愿思为司空尧斟上酒,自己也举杯,道:“请。”

司空尧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轻声道:“三年了,你还是这般脾气。”

寒愿思将酒一饮而尽,道:“三年而已,您倒是变了不少。”

“魔教是一个赌局,万祈山是一步险棋。那忱赌,持续了两年。”司空尧看着手中的酒杯,低声道,“两年里,步履维艰,生死难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知所以然,不知所是。”

司空尧饮了杯中的酒,似笑非笑,又道:“但最后,终是我赢了。”

寒愿思为自己与司空尧又斟了酒,举杯道:“过了今晚,一切又都会改变,寒愿思在此先恭祝您。”她说罢,又要一饮而尽,谁料司空尧竟拦住了她。

“不必了,这桂花酒,就放着吧。”说着,他便拿了寒愿思手中的酒杯放在案上,“你随意坐吧,跪坐久了,总会不舒服的。”

司空尧放下酒杯,重又闭上了眼睛,道:“屋子内室有件披风,你去拿来,今晚就陪我在这儿坐一晚吧。”

寒愿思望着司空尧,莞尔一笑,道:“好。”

室内檀香袅袅飘升,暖意四溢。

……

周府附近的一个院子里,三棵桂花树下的石桌旁,正坐着花酒月与风译安。

石桌上有两壶桂花酒,并放着三只酒杯。

风译安单手托腮,望着夜空,道:“关城的人居然有重阳不登高的怪癖,真是世间之大。”

“确实,关城的怪癖习惯可是不少。”说着,潘石便将一盘重阳糕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了花酒月旁边,道,“我亲手做的,尝尝吧。”

花酒月盯着姗姗来迟的潘石看了一会儿,将自己的石凳挪到风译安身旁,对风译安道:“阿译,一般遇到这种状态的潘长老,一定是没有好事的。我觉得我们离他远一点,这糕还是不要吃的好。”

潘石看着花酒月,扬唇冷哼一声,道:“花少侠,今晚可是潘某最后一次纵容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说罢,他拿了一块糕点吃了一口,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风译安看了看花酒月,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花酒月心中不禁长叹一声。

三人之间突然静默了。

夜风袭袭,桂花树的叶子落了几片,有一片落在了石桌上。

夜空中,一轮上弦明月高悬,几点星辰相伴,却很是冷清寂静。

花酒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正色道:“潘长老,你没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花酒月,花少侠。”潘石咀嚼着这两个称谓,突然一笑,道,“五年了,你这架子气派摆起来,倒还是一点没变。”

花酒月道:“周五爷是我爹安排在关城的。”

潘石道:“不错。”

花酒月又道:“朝中有变。”

潘石道:“这五年里,司空尧推上去一个人,名叫谢白昭。此人资质一般,但又颇为自负。他今晚要在九如殿发动叛变。”

“谢白昭必死无疑。”花酒月神色淡淡,道,“九申去流云庄了?”

“那是自然。修远云与星辰阁都拿了他的名字来掩饰,他自然会去凑热闹。”

“潘长老在那个小镇子上是去干什么了?”

潘石喝了口酒,道:“这是我和沈兄的秘密。”

花酒月也端起酒杯:“没想到沈老板现在居然连一个偏远小镇都要发展,真是丧心病狂。”

潘石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点头同意道:“我也觉得沈兄这些年简直是不务正业,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要让我为他跑腿生意之事,真是太过分了。”

花酒月问道:“那现在那个假的鲁匠机是谁的人?”

这次潘石却没答话,他先是看了眼花酒月,然后又看了眼在花酒月身旁吃糕点的风译安,突然缓然轻叹。

潘石颇为嫌弃地对花酒月道:“你那个老爹生来就不懂这情情爱爱,他就是少这根筋,但他毕竟没喜欢过哪个人,这就也无所谓了。你说你既然有了喜欢的人,还这么不懂风情。哪个小姑娘会喜欢你?”

花酒月斟酒的手一顿,他有些茫然地看了眼风译安,只见风译安正在专心致志地吃着重阳糕。

“阿译。”花酒月突然出声唤到。

风译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花酒月,她突然想起嘴里还有刚咬的重阳糕,连忙把糕点咽了下去。

风译安看着只叫她一声就未说话的花酒月,觉得很是奇怪,她递了一块糕点给花酒月,问道:“你要吃吗?潘长老手艺挺好的,这重阳糕甜而不腻,清香软糯,比上次那个镇子上的糕点还好吃。”

风译安的声音轻轻传来,花酒月听了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冒出一句“谢谢”。

风译安看着花酒月低头吃糕点,哑然一笑,道:“你不用如此客气,花少侠。”

风译安花少侠三个字说得很是缓慢,别有深义,花酒月听了不禁一噎,潘石很是好心的递给他一杯酒。

潘石笑眯眯地道:“慢点,花少侠。”

花酒月顿觉得今夜不是个好回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