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四）
乾清宫，烛光摇曳。
双眼缓缓睁开，做起来，迷茫地看着周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转眸，目光落到御案上撑头而睡、手里还握着朱笔的雍正，精神恍惚起来。
他是谁？为什么会有种想要靠近他的感觉？
每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他，他对她很好吧？
心里好疼，好想哭。
泪水莫名地溢出，抬手摸了摸泪水，疑惑起来，不解起来，然后又盯着那人看，看他什么时候醒来。
良久，良久，那人也没动。
下床，缓缓走到他身边，看到那人疲惫熟睡的脸，抬手轻轻抚摸上他微皱的眉。
依旧没醒。
好像抱抱他，为什么？
迷惑地坐到地上，歪头望着他失神，轻轻枕到他腿上，渐渐地睡着了。
他会是四哥吗？
又看到那个女人了，她还坐在那棵梅树下吹着洞箫，泪流满面，满脸悲切。
“我是谁？”迷茫地问。
“你就是我。”一成不变的回答。
“他……他是谁？”
“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四哥。你要怜惜他，他很可怜……”
雍正被一个噩梦惊醒，忍不住轻轻吁了一口气。正要台币，却感到腿上一沉，低头一看，居然是四儿。心里软了下来，忍不住抚上那张神似温宪的脸，却摸到一手的泪水。
“怎么哭了。做梦了？”
“四哥……四哥……”
身体僵住，脸色微白，神色复杂起来。过了许久，伸手把她抱到了龙床上，又去批阅奏折。
次日，临夏早御花园里静坐时，九皇子又来了。他憔悴了许多，眼眶红红的，看到临夏在，马上来到她跟前，单膝跪了下来，想去抚摸她的脸，又不敢，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期期艾艾的悲痛。
“温宪……温宪……我是九哥，你不记得了吗？”
温宪？温宪……
临夏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裂痕，目光终于停在他的脸上。
九皇子兴喜起来，“你是认得九哥的，对不对？”
“你……”铺天盖地的恐惧向她涌来，满脑都是痛苦地求饶声和绝望声。
血……
“不要……放开我……”她恐惧地浑身颤抖，一下子摔倒了地上。下一秒，她像被恶鬼追了一样，尖叫起来，“不要……不要……放开我……”
“温宪……你怎么了？温宪……”九皇子没想到会这样，一时无措地去安抚她，却换来她更加无助地挣扎和恐惧，“不要……不要……”
“主子……主子……”宫女闻声赶来，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把临夏从九皇子手里抢出来，抱在怀里安抚，“主子……主子……没事了，没事了……”
“疯子……疯子……”临夏惊呼道，两眼无比空洞。
“贝勒爷，主子神志不清，请您不要再刺激她了，就连万岁爷也没有把她吓成这样……”宫女愤然起来。
九皇子已经冉泉呆住了，一脸的颓败。忽然他想起了锦年，想起锦年身下痛苦而绝望的哭叫，脸色顿时苍白如雪，恐慌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不肯可能！
天哪，他做了什么？
啊……
九皇子的头剧烈地痛起来，他大叫起来，狼狈地跑了。
雍正闻说临夏受到惊吓，大怒，当场就将手里的奏折砸到了门框上，“老九好大的胆子，朕的妃嫔他也敢动！”
“万岁爷息怒！”总管太监忙把奏折捡起来，放到雍正面前，“万岁爷现在不能对他们怎么样，但总有一天能解心头之恨！”
“哼！”起身匆匆离去。
老远就看到临夏缩在宫女的怀里瑟瑟发抖，心里一阵心疼，恨不得现在就把老八老九他们一网打尽。
“万岁爷。”宫女见雍正来了，马上放开临夏，跪了下来。
雍正没理会她，只是蹲在临夏面前。轻唤道：“四儿，没事了，没事了……”
谁的声音？好熟悉，好像靠过去。
临夏似乎有所动，情绪似乎有些好转。
“四儿……”雍正很有耐心地哄着她，“四儿，没事了，没事了……”
好像是……是……
临夏慢慢平息下来，目光与雍正相对，是一片清明。雍正愣了一下，“四儿……没事了……”
临夏好像认出了他，慢慢地笑了起来，灿烂嫣然。
雍正呆住了，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些欣喜，有些诧异，还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四儿……”
下一秒，临夏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很依赖的样子。
他身体僵了一下，很激动，慢慢地抱住了她，满足地笑了，“没事了，四儿……”
她接受了他吗？她记住了他吗？不再排斥他了吗？
真好！
第二天，怡亲王来看临夏。一乾清宫便看到临夏坐在地上发呆，乾清宫里也没有别人，他淡淡地笑了，“四儿。”
临夏一听见他的声音，眼里马上有了光彩，朝怡亲王笑了起来，“哥哥！”
怡亲王蹲到她跟前，温柔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虽然不合礼，但还是做了，“四儿还没有忘了我吗？”
“哥哥。”临夏不懂他在说什么，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想跟我走吗？四哥对你不好吗？”他眼里掠过一丝心疼。
“哥哥……”
“怎么坐到地上了，地上凉。”怡亲王将她抱到贵妃椅上。
可是刚放下她，她就抓住了他的衣襟，不放开。他为难起来，要是被四哥看到，他就背上了**后宫的罪名，“四儿，放手！”
可是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放手。没办法，他只好狠心将她的手掰开。
为什么？
临夏的眼神一瞬间化为冷漠，没有了任何表情。怡亲王呆住了，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心里空空的，有些疼，“四儿，四儿……”
没有了任何回应。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这么多年的相处都在刚才的一瞬间化为乌有了吗？怡亲王心里堵得慌，有些害怕，很不相信，“四儿，四儿……”
“哥哥……”临夏再度有了回应。
怡亲王欣喜若狂，刚才的心慌一下子灰飞烟灭，“四儿。”
临夏再度拉住了他的衣袖，期盼地望着他。
“你真的想走吗？”怡亲王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