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二）

屋里的二皇子披头散发，衣裳不整，满脸胡茬，他好像从深山里跑出来的野人，见到什么就砸什么，还大声地咆哮，整个人十分憔悴。

二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会心痛？

临夏捂住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把面纱都打湿了。

“你没事吧？”凌毓上来担心地问道。

“他这样多久了？”临夏哽咽问道。

“一年多了。”

“是吗？”临夏又看了一眼屋里的人，泪水更加放肆，“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吗？没有办法医治吗？”

“没有……”凌毓的眼眶湿红起来。

临夏不敢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进去，狠下心来把门合上了，向上翻了翻眼，让眼泪倒流，然后向太监跪了下来，“公公，求您带我去见皇上，锦年想留在这里，锦年……”

太监忙把她扶起来，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无奈道：“跟我来吧！”

‘谢公公。“

临夏感激不已，跟着那太监去见康熙。

他们见到康熙时，晚宴已经结束了。康熙在乾清宫召见了她，她明显哭过的眼睛让康熙感到疑惑。

“你要留在咸安宫？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留下来。”

康熙沉吟了片刻，允了她。她激动不已，对康熙磕头谢恩。康熙点了点头，让她出去。临夏抿了抿嘴，起身往外走，道门口时她忍不棕头看了一眼康熙，然后提步跨了出去。想到她就要能和二哥在一起，心像飞了起来一样，按住衣摆，迎着风雪，兴奋地朝咸安宫跑去。

四皇子和十三皇子站在不远处看到那个奔跑的白影，皱了皱眉。

“是花满楼的锦年。”

“嗯。”四皇子应了一下，神色不明。

“刚才她来求万岁爷把她留在咸安宫，万岁爷允了。”之前的那份太监说道。

“是吗”四皇子困疑惑起来。

临夏飞奔到咸安宫时二皇子已经睡了，她对凌毓说皇上已经允诺她留在咸安宫，凌毓没说什，马上命人给她收拾了一间干净的房。

临夏见凌毓要走，马上叫住她：“福晋，锦年可以去看看二皇子吗？”

凌毓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接近爷，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爷。”

临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便轻轻推开门，轻轻地走进去，目光马上落在床上衣着褴褛的二皇子身上，胸口狠狠地揪了一把，走到床前，看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再度掉了下来。坐到床边，伸手轻轻把二皇子搂进了怀里。

——二哥哥，我回来了，这次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唔……”二皇子有些不适的样子。

临夏一惊，马上把他放平，给他掖好被子，微微地笑了，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第二天，雪停了，临夏起了个早，在门口拯救那些快要死的雪兰。凌毓起得也很早，走到她身边，温声道：“爷最喜欢兰草了，这些雪兰还是菡萏格格送给爷的，爷可宝贝了。只不过爷得了失心疯，这些雪兰便没人照看，都死了，只剩下这几棵了。”

“我听说落彩轩有不少。”临夏笑道。

“嗯，可皇上不许任何人进去。”

“呃？”临夏感到有些意外，轻轻动了动眉头。二皇子一直在睡，直到日中才醒。临夏听闻她醒了，马上要去看他，却被凌毓阻止了。

“福晋？”临夏不解。

凌毓无奈地叹道：“爷现在谁也不让接近。”

“谁也不让接近？可是……”临夏呆了一下，又道：“我想去试试。”

凌毓见她眼神无比坚定，便知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只得点了点头，“你小心。”

“谢福晋关心。”

临夏端着热水走进房间，只见二皇子坐在床上发呆。她一进来，他便满眼敌意地盯着临夏，“你是谁？”

临夏取下脸上的面纱，微笑道：“我叫锦年。”

“来做什么？”

“服侍您起床。”临夏窥探了一下他的神色，轻声问道：“可以吗？”

二皇子疑惑地盯着她，没出声。

临夏扯了扯嘴角，“爷不说话就代表爷默认了。”说完端着热水走到床边，把热水放到床边的案几上，也不看二皇子如何反应就开始拧毛巾，然后去擦拭他的脸。却不想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声喝道：“不要碰我。”

临夏愣住了，盯着二皇子的脸没说话，二皇子盯着她也没说话。过了许久，临夏先开口打破沉寂，“爷……”

二皇子盯了她一会，心里产生一种熟悉感，慢慢地松开了手。临夏心里一喜，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再次将帕子伸向他的脸。

他躲了一下，之后就允了。

临夏高兴起来，“我给您修面吧。”

二皇子没出声，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拿起修面刀给他修面，眼里渐渐迷惑起来，“你是谁？”

“我叫锦年。”临夏有些心虚，手颤了一下，不小心伤了二皇子的脸，惊道：“对不起”

二皇子却还在重复刚才的问题：“你是谁？”

“我……我是锦年……”她心虚不已。

“你在心虚？”他抓住了那只握着修面刀的手，冷声疑问。

“没有。”临夏挣开了他的手，往后快退了一步，然后端起水盆快步出去了。

临夏一出来，凌毓便关切地问：“爷没生气吧？”

临夏摇了摇头，笑道：“没有。”其实心里惊魂不定。

“真难得！”凌毓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