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少年初心
怎么会没人说过呢?杨旭苦笑。
作为杨旭,他虽不是什么身份高贵之人,却也是容贵妃跟前的红人,确实没人敢说他一句不是。
可作为柳絮的时候,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她师父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说了这句话,后来才把她带了回去,教她蛊术,教她一个杀手该具备的一切。
后来,她出师了,确实成了她师父说的那种人。
后来,一路她遇到了太多同行,跟她抢生意的很多,想杀她的也同样不在少数,但她都没把他她们放在眼里,除了那个…....白晏珠。
之后在回西南苗疆之地,才发现白晏珠也在她师父那里,虽然并没有师徒之实,她师父却教了她许多蛊术……
不多久师父也过世了,至此,二人愈发看对方不顺眼了。
柳絮一直很想问,白晏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去杀她师父的,可她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可越是不正面回答,就越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她确实是。
如今想来,柳絮,她的狠,终究是比不过她白晏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贵妃娘娘不知道的,也不差这一个吧。”杨旭道。
容贵妃呵呵轻笑两声,“你呀,总是怎么说都有理的,不过本宫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本宫呢。”
杨旭想了想,“你把我徒弟带进宫里来了,我怎走得?”
“咯咯咯……,薛轶可没把你当师父,你竟是真的当她是徒弟了?”真是好笑!
“我不把你当主子,你就不把我当奴才了么?”杨旭自嘲般说道。
容贵妃现在怎么想的,他心里可清楚得很,毕竟“合作”了这么久,人心藏得再深,差不多也该看出来了,更何况,容贵妃此人,很多时候都直接将心思写在脸上。
他虽说过不替她办事了,且确实说过要离开,但这几日来,许多事不也还是再让他办么?只是单独抛开了薛轶这件事而已。
容贵妃不置可否,也并不觉得他说的对或者不对,世上歪理多了去了,她说不过杨旭,也不需要跟他争这口舌之快和闲气。
“你知道的,薛轶对本宫来说意味着什么,不是本宫不给你面子,是本宫不可能让你把她带走。”容贵妃朝那个黑色的背影走去,“这么多年,你是唯一一个陪着本宫一路走来的,本宫以为你是季节本宫的。”
说完,容贵妃已经走到了杨旭的身边,看向他看的方向,那边是雁孤山。
杨旭一怔,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兴许他之前的感觉是对的,但——
“她”不是杨旭,身子是杨旭的没错,可灵魂是她柳絮啊。那个陪着容贵妃风风雨雨一路走来的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的。
这种荒唐事说出去,会被当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活活烧死吧?若非自己亲身经历,谁又会信?谁又敢信?
“贵妃娘娘,你可还记得自己的初心,少年时候的初心?”杨旭来时便有原主的记忆,自然也记得少年时候的容悦。
那时候,她也如同其他同龄人一般单纯天真不问世事,亦不会算计,梗别谈像如今这般…....
皇宫,后宫——还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呐!
初心?容悦偏着头微微扬起,看着身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脸上裹着黑纱只露出一双乌黑眸子的男人,莫名心头一酸。
少年时候?早就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也就不留恋了。她早就已经不是容悦了,她现在是容贵妃,只是容贵妃。
从她入宫那一天起,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但她从未后悔过,也从不会提起她这么做是为了谁。
因为,根本谈不上为了谁。
损失为了……
容悦看了一眼杨旭,又很快收回目光。她没有那么干净纯粹,更不是什么单纯、天真的小女子,倒不如说是为了享受权力带来的快感,为了容家二十多年来的谋划,还更贴切一些。
只是,放在过去,她刚准备进宫那会儿,她时常会对自己说,后宫的生活哪怕再不自在,有再多的尔虞我诈,或者再令人痛苦不堪,只要能就他,便一切都值得。
如今想想,那时候不过也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她从来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你以为,人人活着,都是为了初心么?”容贵妃走到一旁坐下,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初心,不过是年少时候的美好幻想罢了,可想的再好再妙,终究是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东西,到头来,你还得回归于现实之中,做你该做的事,成为你该成为的人。
“你说得对,人活着,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初心,而不过一个‘利’字,可贵妃娘娘别忘了,利字边上一把刀,见利忘害不若见好就收。”这是杨旭对容悦最后的劝告,作为‘杨旭’对她最后的劝告。
容悦嗤笑,似是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见好就收?是说她既已坐上了贵妃的位子,就不该奢求更多了么?是说她太贪心了么?
可那又怎样?
人啊,不都是这样,没有的时候反倒是无所谓,可一旦拥有了,就不会就此收手,反而会越求越多。
杨旭知她是未听进去他的话,却也不在意,他想表达的已经表达了,没有义务和责任一定要让她听取。
“再这样下去,轶儿她会死的,活不过半月。”杨旭转换了个话题说道。
他并没有说谎,而是事实。
当然,他说这个事实并不是为了容悦,而是因为现在白晏珠来找他了,换句话说薛轶体内的蛊本就是被她搞成那个样子的,所以只有她能解的了。现在只要找机会吧薛轶带出去,或者找机会让容悦同“子虚”见面,并让白晏珠想办法取信于容悦……
接下来便好办了。
至于脱身之事,暂且还没到考虑这个的时候,因为他们连第一步都还没有做到。
“半个月?!”容悦惊坐而起。
之前杨旭确实跟他说过,因为一些事薛轶体内的蛊出了岔子,所以他才干不了了不干了,可……
她没想到,竟这么严重?
但,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已经分不清杨说的话中,旭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了,更谈不上信任了。
察觉失态,容悦撑着桌面又缓缓坐下,心跳还有些快,看来,是得给江州家中写一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