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娇花一朵

“姨娘,你怎么得空过来?父亲这会子不该下朝了吗?”

言下之意,你不去伺候白衢,跑我这里来干嘛?

人未走近,入鼻呛人的脂粉味,古人对胭脂水粉的追求,或者单说洛姨娘,她对胭脂水粉的追求,白晏珠实在接受无能。

头疼,无解。

“你爹爹一下朝,就被他的那些个同僚拉去吃酒了,没回来。”洛如霜走到白晏珠面前,拉着她在亭子下的桌旁坐下,脸色微沉,“不过,老太太今天回来,姜氏已经把她送到世安居去了,你收拾收拾,一会儿过去请安,千万记住,不管老太太说什么,你都依她便是,别再惹她生气。”

白老太太去桫驮寺养病,说是养病,不过是听不得外面嚼的舌根,走之前还逼白衢禁了白晏珠的足。

这次回来,还不晓得是为何事,就怕是温家那夫人去桫驮寺祈福,赶巧碰到白老太太,又说些什么乱糟糟的。

“哦。”

这几天,她没见过白老太太,却听到不少关于她的事,确实不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换言之,是个古板又严厉的老太太。

先朝荣老太师独女,单字一个青,是当时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贤惠的美人儿一个,在嫁给当时的鄞安伯白钧后,一年多生下白衢,典型的贤妻良母,亦是温柔体贴,稳重持家。

奈何,没过几年,白钧病逝。

这房又是白家长房,白衢年幼,无法袭爵,白家一度陷入困境。

可白老太太看似柔弱,实则要强,硬是撑起整个白家,含辛茹苦把白衢养大,亲自上书当时的皇帝,准白衢袭爵,白家才一步一步重新走起来。

所以,说白家能继续袭爵,全是白老太太一个人的功劳,都不为过。

但是白家能走到今天,不至于真的没落,绝对也离不开白衢的努力,而白家的未来,又全寄托在南关白骋身上。

啧啧,白晏珠咋舌,白家长房,难道是世代单传?战场上刀剑无眼,以后白家的路好不好走,都还难说。

“珠儿?”

洛如霜见白晏珠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难道是烧坏了?

高烧几天,这才好转,风寒未清,现在又在院子里吹凉风,寒气入体可不得了。

“云菽,你怎么办事的,天这么冷,也不给小姐拿件斗篷来?”

洛如霜蹙眉瞪眼,看着云菽,语气中满是责备。

云菽一惊,连忙跪下,“都是云菽疏忽大意,请姨娘责罚。”

辩驳,对于她们来说,从来都没用。

与其哭着无力争辩,最后换来更严厉的责罚,还不如有错无错都认下,责罚还能来得轻些。

“姨娘,”

白晏珠起身,一边走到云菽跟前把她拉起来,一边道:“天气凉爽,太阳出得也很暖和,女儿就是想晒晒太阳,才故意没要斗篷,你何必责怪云菽?”

她现在享受着一切原主拥有的东西,无论是想要的不想要的,若都一味接受,那她就真的活成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了,而不是她白晏珠。

她可以接受云菽云宝的照顾,可以学着这个时代主人的样子,使唤府里的下人,但绝对不能忍受的是,让这些“伺候”她的丫鬟婢子下跪、受罚。

毕竟,她们本就没有错。

领着极其微少的月钱,干着大多数又苦又累的事,一不小心惹到主子,还要下跪受罚,主子一有气就往她们身上发,每天都活得担惊受怕。

这种感觉,她也有过,而且还是在跟自己亲生父亲一起生活的时候,很讽刺,不过如今想来,只觉得好笑。

云菽微惊,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

她有感觉到这几天白晏珠的变化,却只当她是生病了,慵懒许多,像这种事,帮她说话的情况,是她从来不敢想,也从未想过的。

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还亲自扶她起来?

“罢了,”洛如霜瞥一眼,倒没发觉什么奇怪,又对云菽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带小姐回房好生梳洗打扮一下!”

现下白老太太应该也差不多在世安居歇下脚了,不能耽搁太久,毕竟姜氏还在老太太跟前,指不定会说些什么。

“是。”云菽低头道。

白晏珠并没说什么,只叫洛如霜自己先过去,她随后就到。

催得这么急,不知心底在怕什么,她并没有要留下洛氏的意思。

“小姐,刚才,谢谢您。”云菽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眼睛酸酸的。

“谢我什么?原本就不是你的错。”白晏珠看着镜子里眼睛红红的云菽,忽地,心生自责。

她一直不是个多愁善感之人,也很少把别人的感受放在心上。偏偏此时,竟会在乎这么一个小丫头的感受,真是活回去了。

“差不多就走吧,免得姨娘等急了,等下回来又要叨叨。”

现在这副身子,还真是肤如凝脂,领如蝤蛴,柔若无骨,一张小小的鹅蛋脸,双颊气色红润,当真是娇花一朵,根本无需过多的修饰。

扫一眼满柜子的珠钗首饰,不禁想把它们都拿去当铺换成银子,那样还实用点。

只能看又用不着的东西,留着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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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世安居院外时,恰巧碰到白巧璎,这几日,她的脸常出现在白晏珠梦里。

说来奇怪,她根本就没见过白巧璎,梦里的样子却很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权当原主托梦,不过,报仇什么的,暂时不可能,她现在唯一的原则是,不主动惹事,原主的仇,她找不到理由帮她报。

“大姐姐身子可好些?”

白巧璎笑颜如花,“今儿天气不错,待会儿请完安,大姐姐可愿意陪我走走?”

声音也很是好听,宛若黄莺,语气那叫一个真情实感,情真意切。

“我若说不愿意呢?”白晏珠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语气带着三分不屑七分玩笑。

闻言,白巧璎愣在原地,许久,才轻轻一笑,“瞧我的,总想让大姐姐陪我玩,记不住你身子刚好,吹不得凉风,我们还是快些进屋吧。”

匆匆结一句快些进屋,上前欲牵白晏珠的手,却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撇开。

看来她是知道的,知道那天是我把她绊下水的。

白巧璎眼中划过一丝紧张,嘴角笑得有些僵硬。

“呵!你要这么想,倒也可以。”

其实白晏珠只是想说,我就是单纯地不想陪你散步,你非要理解成我身体不适,那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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