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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命门

将一个动作重复千百次,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有些熬不住,吴信的腰几乎已经直不起来了,往下看去,来时的路全部被茂密的森林所覆盖,周遭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宁静。

耳边能够听得到的,除了溪水敲打着石头和彼此的声音外,就只剩下吴信沉重的喘息声,以及急促的心跳了。

大概歇了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吴信的腰几乎还没有完全伸直,又再次弯折了下去。

***

这块石头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在掀开它之前,咏稚摸了一把额上的汗,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地将这块三尺见方的石头搬了起来,可一晃眼的工夫,他定定地站在了原地。

那一株青白相间的戈须草,正乖顺地伏在地上,可能因为被石头压着的关系,它并不是直冲着头顶的天去的,所以倒伏下来的这一边有更多的根须都深埋在了地下。

正在咏稚犹豫该如何出手之时,远远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咏公子!咏、咏稚!”开口还能记得个尊称,到了后来吴信实在是无力说话,干脆也叫去了他的名字,“你怎么,怎么跑我上面去了……”吴信跌跌撞撞地爬过几颗巨石,又绕过了一颗参天大树后,终于来到了咏稚的身后。

不用对方先开口,吴信在看到石下的戈须草时,本已疲惫到略显浑浊的双眸猛然亮了起来:“戈、戈须草!戈须草!咏稚,真有你的!”若不是咏稚的眼神太过凛然,恐怕吴信已经展开的双臂就会一下子抱了上去。

咏稚点了点头,却一把扣住了急匆匆走过他身旁的吴信的手腕。

“咏稚,你这是什么意思?”吴信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儿,他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地看向咏稚。

后者倒也不同他打马虎眼,冲那株戈须草扬了一下下巴后,沉声道:“你这一出手,可想好了,一旦出了问题,顶好的情况便是费一条胳膊,若是不好……”

“若是不好,花白和孩子,就请您代为找个好人家,让她忘了我,可千万要好好生活。”

说这些话的时候,吴信的眼睛一直落在咏稚的脸上,但咏稚分明能够感觉到他看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此时躺在床榻之上,为了他正在遭受撕心裂肺之痛的花白。

只一个愣神的工夫,吴信伸出左手来用袖子拢着手掌直接插入了戈须草下的土地里,将那一捧土都连根拔了起来。

他收回手时也算小心,只掉落了一点点泥土在地上,除此之外那个捧着戈须草的手反倒没什么感觉。咏稚这边待他的手臂完全退出来后,将石头落在了地上。正当两人准备松一口气时,突然破空而来一阵纷乱破碎的琴音,咏稚立刻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着山顶疾驰而去。

另一边将戈须草收好在腰包中的吴信已经向山下迈了两步,最后仍是狠狠一跺脚,干脆地扭过头跟在咏稚身后冲上了山顶。

越过雪线不远吴信便看到了咏稚的身影,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动手,反倒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整个人气场低到连他都觉得心悸。

“怎么……”

紧跑两步来到了咏稚的旁边,还不等他问出口句什么来,这些站在咏稚面前的人倒是已经给了他一个答案。

看到吴信来了,恶鬼城守卫层层人墙从中间分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身穿狐裘的女子。

濮阳新月。

而她脚下踩着的,正是被堵住了嘴巴,双手双脚皆被捆住的默槿,白玉长颈瓶咕噜噜地从她的手中滚了出来,径直滚到了咏稚的脚下,他弯腰捡起瓶子收紧荷包后,眼神越发冷冽起来。

“倒是叫我好找,可是怎么……”濮阳新月故意向两人身后望了望,“怎么不见我的右罗刹使,花白呢?”

“你要什么?”时间紧迫,咏稚并不打算同濮阳新月多说什么,况且现在戈须草已经找到,当务之急是将其送回去救治花白,至于默槿…咏稚眼底的阴霾如同暴雨来临前的天空,暗地令人心头发慌。

濮阳新月瞧着心下也发憷地厉害,可她偏偏不信这个邪,能够威胁到高高在上的月华君,是怎样一种快慰心头的感觉。这么想着,她脚下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甚至狠狠地在默槿的背部碾了两下。

“停手!”

果然,一直坦然自若的咏稚甚至上前了半步,死死地瞪着濮阳新月踩着默槿的那只脚:“你既是看我不爽利,为何拿一个与此事不相干的人做文章。”

“不相干?”濮阳新月弯下腰来,手上握着的弯刀的刀尖轻轻滑过了默槿裸露在外的脖颈,立刻见了一道红痕,“若不是她,你又怎会来我恶鬼城,若是你不来,又怎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看着濮阳新月泛红的双眸,咏稚知道她已经失了神志,再说什么都是无意,就连被她踩在脚下的默槿也不能够保证安全。

咏稚掌心暗暗蓄力,可濮阳新月瞟了他的掌心一眼,毫不在意地冷笑了一声,突然一把攥住默槿的头发将她的头提了起来,让她的上半身弯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那柄弯刀更是直接贴合在了她脖颈处细滑的皮肉伤。

“你敢出手?”她冷笑着,将弯刀压得越发用力,“你能伤了我,我也能伤了她。”

确实,濮阳新月面前还站着两排守卫,等到这波水汽凝结而成的银针刺穿她的先头部队时,她的弯刀自然也抹在了默槿的脖颈上,哪怕不至死,咏稚也不敢拿默槿的命去赌。

他暗暗啐了一口,还是松开了双手,同时向后退了半步,厉声问到:“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吴信!”濮阳新月突然发起疯来,“我一直、一直、一直想要的,都只有他,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为什么不帮我!?”

“你不是也喜欢自己的妹妹吗?啊?”说着,濮阳新月突然用弯刀挑开了默槿一侧肩头的衣服,露出下面被冻地青白的皮肤来,“你不是喜欢吗?为什么你不帮我?!为什么!!”

“你,给我住手。”

看着默槿的外袍和中衣皆被撕扯开来,大片的后背和肩膀裸露在外,咏稚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烧上了他的眸子。连带着天地都暗淡了起来,仿佛一片巨大的乌云将此间天地尽数笼络其中似的。

“死……”

咏稚威严而绵长的声音如同直接响彻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之中,还不等濮阳新月反应过来,她面前的两排守卫已经齐刷刷地被削去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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