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陆绮生辰
“这碗是你的,这碗,”陆绮招呼着默槿先坐下,自己去买了粥和饼端过来,“是我的,还有这饼子”,她把装饼的篮子放在了桌上,里面的两个饼看起来比之前默槿见过的要小一圈,“你吃不完给我就成。”
默槿道了谢,看她坐下,两人各自端着碗热乎乎的吃了起来,第一口下肚子便让人觉得把从谷中带出来的那些寒气驱散了。
两人都是从兴落州直接出发去居平州即可,二人为了方便起见,还是决定买两匹马,一路方便照应。陆绮又买了两个胡饼、几个大肉包子,用油纸包好放到了包袱内,说是如果中午偷懒,可以直接用这些凑合凑合,默槿倒是不介意,只是看她挑包子的样子十分有趣。
这次两人走得都是官道,默槿稍加易容,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不如以前那般凌厉,鼻梁两侧加厚了许多,下颌骨更为圆润,不熟识的人很难认出来。
骑着马不至于挥鞭急行,但也非信步由缰,等到过午的时候,陆绮招呼着她在道旁茶摊歇下,两人把那几个包子分了,又要了壶热茶。默槿边吃边丈量了一下地图,略有些为难道:“这个速度咱俩晚上可能要在荒地里睡了。”
若是为了住客栈,两人申时过半便要住下,太过浪费时间,可若是一直赶路,恐怕会错过歇脚的地方。“你怎么看?”默槿举起地图想问问陆绮的意见。
陆绮摆了摆手:“我看不懂那玩意,荒地便荒地,你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她嘴巴两侧塞满了包子,说话时捂着嘴的样子着实像是囤食的仓鼠,“昨天晚上二师兄还来找过我,说你是初次出谷,一定让我千万留心,照顾好你。”
“好,那师姐你定要保护好我。”定了行程默槿也放下心来,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包子都吃进了肚子里。
谷中少了这些个弟子实在安静了许多,连平时最喜静的桑雨棱都觉得太过安静了,柳源楷来她时,她便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坐在桌前,对着满桌子的饭菜像是对着药一般。
他来是想问问她陆天欢的状况,依茜出去了,几位老师中只剩她一个女性,便被命令要照顾那个孩子。
打量了一圈,柳源楷并没发现陆天欢的踪迹,开口正想问,桑雨棱冲他摆了摆手:“说是跟着我不习惯,自己回去了,我遣了女侍过去照顾着,别担心。”
柳源楷看她的样子也着实没办法,大约是两个人互相都不对盘,硬要呆在一处也不合适:“那你仔细照看着,有什么事情立刻回报。”
桑雨棱头都没抬,“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柳源楷可以出去了,气得老头直吹胡子,说她目无师兄。
女侍者把手里最后一点儿鸟食儿都放在了陆天欢手中,她喂完后,那些鸟儿还是不走,在床边儿“啾啾”地叫个不停。
陆天欢侧过脸,估摸着自己是面向了女侍者所在的方向,低声道:“劳烦姐姐再给我拿些来,想来是大师兄早上没喂,它们饿着了。”
陆绮和默槿一直走到天黑透了,才停下来,周围空旷地离开,两人下了马又行了一段时间,发现了一处墓地,陆绮在最外围像模像样地拜了拜,引着默槿走了进去。
“倒是运气不算太差,”陆绮将马拴好,喝了口水直接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能遇着坟地。”默槿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从包里拿了块酱肉出来,与陆绮的烙饼放到一起分食。
大概环顾了一下四周,静得连虫鸣都没有,默槿不免疑问:“为何要住在坟地里?”
陆绮撕了一大块儿牛肉,夹在烙饼中一口咬了下去,示意默槿先吃东西,吃完再说。
直到睡前,陆绮才告诉她,能遇着坟地至少不用真的住在官道旁,其实会安全很多,而且一般坟地都没没什么人的,能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两人也没安排守夜,只把火堆加了些柴火,叫彻夜燃着。
后面一晚语气较好,两人遇到了个小村子,在村民家中借宿了一宿,之后又行了三日,先到了南阳镇,陆绮去了都尉府中报道。而默槿则继续南行,又走了小半日,赶在酉时前到达了位于州余镇的医馆。
里面多是女医,见她风尘仆仆地,都说叫她先休息一会儿,收拾收拾,马上晚饭做好了,就能一起吃了。
医馆里的活并不重,更多是她帮女医们出门送药,或者打扫医馆等杂事,自从她进过一次厨房做了鲜花饼,这晚饭后的甜食也都归了她管。偶尔夜里来了急患,默槿帮着照顾一下,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大事儿。
在医馆呆的第九日,默槿收到了陆绮的来信,说是向都尉告了假,明日午时前赶来,同她一道庆生。默槿这才知道,陆绮年年生辰都是试炼期间,运气好了能有相熟的同门在一起聚一聚,运气不好便只有她一个人。
今天她在信中说自己运气实在不错,请到了假,默槿离她又近。
晚饭后默槿特意拿出栗枣金线糕,向明日主事儿的大夫请了半天的假。女医们还说着叫她早上也别起那么早,万一晚上睡得玩得晚了的。默槿谢过她们的好意,还是只请了明日下午的半天假期。
柳博铭给陆绮的信在他刚到金鼓营时便送了出去,赶巧有回皇城的信差,便把他的也捎带上了。虽没收到回信,但柳博铭猜到了,估计生日当天陆绮回去找默槿,毕竟都尉府外人不能进去。
陆绮总是人没到,声音已经传到了大伙儿耳朵里,刚巧早晨没什么病人,只有一个温病的幼童,拿了药回家,她来的时候默槿正坐在大厅内看书。
女医们见她来了,忙把默槿推了出去,叫她好好玩,不用操心医馆的事儿。
“看来那些姐姐们对你都挺好的啊。”虽然南阳镇和州余镇离得并不是很远,但因为地界儿的关系,两地小吃还是有些区别,陆绮一路上嘴都没见停,真叫人好奇一会儿的午饭,她还能不能吃下去。
陆绮看着满桌子的菜品,就差扑倒默槿身上亲她几口了。“你把口水擦擦,一会儿滴到菜上,我就没法吃了。”说是这么说,默槿看她高兴,自己心里也觉得喜悦。
塞了好几口到嘴里,陆绮才想起来从腰封内抽出了封信:“二师兄之前寄了信给我,说是要来,可一直没见踪影。”默槿大约读了一遍,推算了一下时间:“估计是路上的耽误了,若是晚上到,咱俩还可以敲他一顿。”说完,两个女孩又笑到了一处。
吃了一半,老板娘来敲了包厢的门,端了一碗面放到陆绮面前:“昨日这姑娘来定座儿,我还当是她情郎的生辰,没想到今天也来了位如花似玉的姑娘。”
她们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陆绮听到耳朵里开心,给了一点打赏,把老板娘送了出去。
“我给你夹些吧。”陆绮说着拿起一个空碗,要将自己碗中的面分出来。默槿摁着她的胳膊,连忙阻止了她:“长寿面哪儿有分的道理,你都吃了才对。”
陆绮才不管那么多,还是夹了一点儿出来,又倒了些面汤到小碗里,推到了默槿面前:“我不信这个,就算真是长寿,咱俩也分。”
其实默槿很少吃面食,她娘亲少食,宫中自然做的也少,但那一小碗面,她还是吃了个干净,总觉得吃进肚子的不止是面,还有些说不清的暖意。
结果知道两人下午在茶馆听了个说书的,买了新的布匹量了身,又给陆绮置办了两幅耳环,依旧没有柳博铭的消息。默槿还笑说是不是这二师兄知道她俩要宰她一顿,不敢来了。
晚饭时两人都喝了些酒,默槿还有些量,至少能走直道,可陆绮已经晕得一个劲儿原地打转了。
带着她不好回医馆,默槿就近在酒家楼上要了间屋子,同小二一起将陆绮带了上去。把陆绮放在床上伺候完,默槿只觉得自己眼前越来越花,却不是醉酒后的感觉,反而像是…被人下了药一般。
思索至此,默槿只觉得后背一凉,那小二竟然从肩上搭的抹布中冲出一柄软刃,冲着她的脖颈直捅过来。默槿抽出袖中藏着的银针甩了出去,只将那剑的方向改了改,没把自己的脖子捅个对穿,却也把右侧划了个不小的口子。
对方没想到默槿中了迷药之后,还能有这等反应,愣了一下。借这个机会,默槿一把捞过桌上的茶壶砸到了地上,希望能引起骚动。
那小二也被惊了个激灵,软刃一甩,照着默槿的面门来了。默槿在自己额前握了一把,手里多出了个长鞭的把手,大约是因为喝了酒又中了药,她本想以空中水汽凝出长鞭,不成想只握出了个手柄?
小二冷笑了一声,软刃提起几分一抖手腕,又劈了下去,这次竟变成了坚硬的长剑,直接将那手柄劈成了两半。好在默槿借力向后退了几步,重新凝神聚气,手中冰把手长了许多,变成了一根圆滑的长棍。
两人且战且退,默槿怕波及到了陆绮,一直将人往门口带,可对方一阵快攻,她急退三步之后,后背已撞上了门。
默槿觉得肩上一凉,低头去看,又一柄长剑,穿过门,直接同在了自己的右肩上!
血顺着剑尖滴在了地上。
默槿眉头一皱,丢开手中长棍,双手握上了穿过自己的利刃,贴着那剑将水珠凝成了冰。握剑的人可能没想到她回来这一招,猛一抽剑,连带着门和默槿,都向后甩了出去。
默槿捂住伤口环视了一下客栈,发现原本还满是人的酒家已经只剩下围着她的五个小二、跑堂打扮的人。
咬着牙,默槿将血在伤口处直接冻住,不仅止了血,还麻痹了一部分疼痛的感觉。她重新握紧左手,这次凌空出现的,是一柄三米的长鞭。
“想要我的命?你们得有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