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永州
谢女侠虽然不懂,但永州是一座三面环山,一面靠河的军事重城,这里的河面湍急,城边的悬崖峭壁,船只难以靠岸,是故谢尤和赵约要在永州附近的龙亭码头下船,而三面环山、往北有一道峡谷,是通往北边最近的一条路,靖仓山绵延百里,唯独这一处可穿山而过。
这里一直由一股山匪把守着,当年沈稳率义军到了这里,原本是要打下太元山,后来几乎是全军覆没。
是故永州久离战时,但依然有两名将军各领一万兵马守城。
萧将军,和程煦程少将军。
即便如此,多年来,山匪依然在太元一带逍遥快活,时不时下山抢一波,有时还会去要塞和朝廷兵马打上几次。
这样一股山匪,一直等到了天下太平,才腾出手收拾他们,也是因为义军急于征战城池、开拓疆土的原因。
谢尤当然不明白这些。
她只知道谢矢被派来剿匪,这里的怪事一件又一件。当她真的见到永州的断壁残垣时,才明白这里发生的不是什么小事。
靠近龙亭的这一边永州城墙上,挂着白幡。而巨大城门两扇都不见了,地上散落着许多石块砖瓦,城墙上还插着数十个铁链子。
赵约和谢尤离得很远,就停了下来。然后永州城墙上有人喊,“来者何人?”
赵约道。“容王府的,来给殿下送王妃密信!”他声音洪亮,谢尤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赵约说完,城墙上的人又喊了一句。“尊使稍侯!!!”
“赵公子认得容王妃?”谢尤记得容王妃是一位姓冯的姑娘。
赵约道,“容王妃殿下是大嫂娘家妹妹。”
谢尤“哦”了一声,她还记得孟氏从中作梗,坏了程茜和容王婚事的事情,原来那位原本的侧妃,还和赵大夫人孟氏有些瓜葛。想到孟氏,她自然又想到了那个梦境,她昨晚在郊外眯了一会儿,倒是无梦好眠。
如果她真的嫁给了赵约,那位大嫂会为难她吗?
谢尤晃了晃头,把,把那个梦从脑袋里摇了出去。
城门里这时候骑着马出来一名小将,身后跟着四个小兵,骑过来,马速变慢,等到了一两步远的地方时,对方翻身下马,跟着马儿走了几步,停在了谢尤赵约两人身边。
“尊使贵姓?可有信物?”来人问道。
赵约道。“中州赵九,此乃容王妃令牌。”他从怀里掏出个铁牌,递到来人手里,对方看过后,一点头,就对赵约道。“容王殿下在州刺府下榻,赵大人请跟我来。”
———我是分隔符————
———我是分隔符————
———我是分隔符————
谢尤没有和赵约一起见到容王。
她被当成了婢女,领到了角落的茶水间喝茶水。这里的婢女见到谢尤是从中州来的,兴冲冲的招呼她。
婢女们都是容王从中州带过来的。
谢尤说,“那你们岂不是来了好几个月了。”她也不记得容王是什么时候被派到
永州来的,不过这会儿她倒是觉得自己该去祭奠祭奠师姐的父亲萧将军。
但她转念一想,赵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见过容王出来了,于是又自己坐下了。
等了一顿饭的功夫,来了一个人,同谢尤道。“赵大人说,今晚要在府上住下,这位姑娘,我带你去赵大人的客房吧。”
谢尤没明白意思,对着传话的婢女眨了眨眼。
“你家大人让你先去收拾客房。”婢女好笑的说。
谢尤这才明白,连忙站起来,抱着包袱就往出走,回头还和几个姐姐们说谢谢。
她跟着那位婢女拐到前院的西侧,一处僻静小院落,那婢女道。“正屋是给你家赵大人住的,姑娘你若是晚间要给大人上夜,正屋卧房外头有一张小塌,我都铺好新的床铺了,要饭要水,只管出了门左转,那边屋子里有两个应答的丫头。”她又问。“赵大人晚间沐浴吗?”
谢尤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婢女说,“那等晚上赵大人回来了,我叫人送水来。”
谢尤点头,那婢女往外走,她站在原地,想想还是送出去。一面走,一面那婢女笑着说,“你家大人还真是体贴,我们往常陪殿下出去,一等都是等到晚上醉酒,才有人叫过去服饰。你家赵大人一听殿下要留宿,就派我过来告诉你。成了,不必送了,留步吧。”
谢尤站在阶下,目送着婢女走了出去。她回到房间里,把包袱摊开,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压在一起,谢尤翻了翻,没有纸笔,又想着赵约回来的晚,她脚程快一些,也许赵约回来的时候,她也就回来了。
这么一想,谢尤就把包袱往床上一丢,转身就出了门。
她出了门,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萧将军府邸在何处,在街道上乱转了半天,行人寥寥,谢尤想找个面善的都找不到。她走了几步,回头又瞅了一眼州刺府,永州州刺府建筑极高,似乎是许多石头堆积出来似的。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忽然有人迟疑着喊了一声。“谢师妹?”
谢尤一回头,明棠穿着一身麻衣,旁边叶皓也是这么个打扮,两人见了谢尤都是一脸的惊讶。“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叶皓问。
谢尤几步走上前,三个人站在路边,谢尤对二人说。“我想来找找大哥的下落。”
叶皓一摇头,“这前前后后都有一个月了,我们刚一来,就想进太元山去找,可官兵围的水泄不通,哪里进得去。后来师姐找程少将军说了情,我和棠儿进山找了三天,把大师兄掉下去那地方上上下下找了个遍,连个衣服片儿都没见着。”他说话语速飞快,“后来我们寻思大师兄是不是没掉下山崖,可堂哥千真万确说看着大师兄掉下去的。”
“叶敛师兄呢?”谢尤这才想到当时跟在谢矢身边的叶敛才是知情人。
“今天萧将军出殡,堂哥陪着师姐去了。”叶皓说。
谢尤道。“那你们去哪儿?”
叶皓说,“我们不好去墓地那边,就在城里胡乱转一转。
明棠一直没说话,安静的不像她了。谢尤忍不住问,“明师姐,你那里不舒服吗?”
明棠这时候皱了皱眉,捂着嘴忽然就弯腰吐了起来。
谢尤惊慌道。“师姐怎么了?”
明棠摆摆手,又用一根手指指着叶皓,叶皓扶着她的肩膀,连忙说。“你师姐有喜了,一闻见什么味就犯恶心。”他又伸出鼻子嗅了嗅,在谢尤身旁着重嗅了嗅。“你身上什么味?”
谢尤头一缩。
明棠吐的差不多了,直起腰用力把叶皓一推,“你身上的味。烧纸的味儿!”
叶皓乐了,“我一路都有这味儿,你怎么刚才不吐呢?”
明棠眉毛一竖。“你问我?问你儿子去!”
谢尤更惊了。“师姐怎么知道是儿子?”
明棠道。“天天折腾我,要是个女儿,可不得要命了,是个儿子还能打一顿管教管教。”她擦了擦嘴,对着谢尤道。“我们听说皇帝把大师兄的官职抹了,你在中州还好吗?”
谢尤一摇头。“出事第一天我就从中州出来了,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叶皓这时候才想起来问谢尤。“你和谁来的?”
谢尤没说话,脸就红了。“赵公子。”
“谁是赵公子?”叶皓问。
明棠伸手打了他一下,“赵九郎,是不是?谢师妹信里提过的。萧师姐说这人有些能耐,师妹,是不是?”
谢尤点了点头。
叶皓奇怪了,“这赵九不是不通武功,尤儿怎么同他一道来?”
谢尤道,“程家二哥托人送给我一副行军图。”她从怀里摸了出来,叶皓看也不看,一推道。“谁会看这个,你说就是了。”
“我们都不会看,赵公子会看,我就求他陪我来了。”谢尤用了求这个字,脸又是一红。
叶皓又问了,“那赵公子呢”
谢尤道,“同容王在一处。”
明棠当即摇头,“容王可不是什么好人。”她道,“那天来祭拜萧将军,好大的排场。”
谢尤皱着眉,“赵公子说要进太元山,得容王同意才成。”
叶皓点点头,“这倒也是,程少将军如今也要听容王的。师姐说这瘸子王爷很有些智谋。”
“那也好。”谢尤慢慢的说。“我只怕在太元山附近的是个蠢蛋,杀不掉山匪,萧将军和我大哥的仇又同沈帅的一般无人能报。”
叶皓听了皱眉。“大师兄有什么仇?他肯定在山里活的好好的,说不定还做了个土匪头子,山中大王。”
明棠用力一拍叶皓的头。“胡说什么!又给谢将军招黑!”
叶皓吊儿郎当的说。“当什么将军,大师兄在山上就很好,下了山好几年见不着不说了,还总是不回来。”
“谁总像你呢?胸无大志,连个掌门都当不好。”明棠嫌弃道。
叶皓说,“有你接咱爹的班,我清闲清闲不好吗?给咱们养儿子,保管养的白白胖胖的。”
谢尤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话,这心里头又松快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