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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程侯爷

“我陪国公爷进宫的。”

乔乔巧笑嫣然的站在凤尚宫报道院子里时,谢尤吓了一跳,她空着的衣领里钻进清晨的风,带着尚未成熟的温度,一阵一阵的撩拨她的感官。她的头挂在屋檐外,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无人在侧。于是低声说。“我偷偷进来的,没人知道,承恩公和皇帝都在里面?”

她说着指了指屋檐下的窗户。

乔乔点了点头,“你下来吧,他们门窗紧闭在里头议事呢。”

谢尤于是裹着衣领嗖的一下跳了下去。

落地发一瞬间,乔乔伸手扶了她一把,冲她笑道。“师兄不在,你居然敢闯太平宫。真是大胆。”

谢尤拉着她躲到侧面墙下,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又一面把扣子系好。“冷大哥在我也不是不敢来,难道你不敢来?”

乔乔笑眯眯的说,“我当然敢来,只是我来找谁呢?哟、脸怎么了?”她伸手摸了摸谢尤脸上的疤,“风雨楼有一种祛疤的齐药,改明儿我替你要一点来。”

谢尤偏开头,说。“不用。”她又眼皮上下一番,看着乔乔说。“你是不是也知道我不能出中州城的事了。”

乔乔头学着她一偏,哎呀一声。“我哪里知道。”

谢尤皱着眉,清醒的说。“你如果不知道,方才一定问我最近为何不去找你。”

乔乔一扭衣袖,向谢尤抛了个媚眼。“我的谢女侠,你太聪明了。我是知道,谢将军到太元山去了,你当然要乖乖留在中洲城里,不然里头那位怎么能放心。”

谢尤一沉吟,看着乔乔,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在东海的时候听说,乔乔领过刺杀沈稳的命令,乔乔也去过太元山,她可以随意进出。她…“三夫人?”谢尤挑了挑眉。

乔乔还玩衣袖呢,一抬眼,眼波流转。“嗯?”

拉长的音调着实把谢尤苏了一把。

“我…你……你能不能去太元山帮我看看大哥他们情况怎么样?”她头一次开口求人,脸红的自己都涨的受不了。“我…”

她话没说完,乔乔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小谢,先别说我已经金盆洗手,不干这些事了。”她把身上的披风往外一拉,露出个圆滚滚的肚子。“就是替朋友跑这一趟,眼下也不成。”她说完手一松,披风又掉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肚子。

谢尤的嘴张的都能放下一颗鸭蛋了。她指着乔乔,半天说不出话。“你…………”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憋出一句。“国公爷的?”

“废话!”乔乔笑道。

谢尤眉毛一皱,“我以为…三夫人,我以为你和国公爷是假夫妻。”她想到乔乔居然真的是萧固宜的小妾,心里不大舒服。又想到程茜,更是嘴里泛上一阵苦意。“还有程姐姐要做国公夫人了,三夫人你…这样……”她今天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乔乔看着她,眼底眉梢都是笑意。“你还是个孩子呢。”她以手为梳,把谢尤的头发顺了顺,往耳后一拨。“走吧,出宫去吧。”

谢尤点点头。

乔乔左脚抬了起来,又回头冲谢尤道。“小谢,我们算是朋友。”她唇角一扬,指着自己的肚子。“要是没有这个累赘,你刚才说的忙,我一定会帮的。”她话梢一转,“不过有人没这个累赘,还能帮你的忙,你怎么不找她呢?”

谢尤眉毛一扬,“谁?”

“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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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云疏影,谢尤就想起了陆成,她倒是收到过云疏影的信,几个字罢了,谢尤也不知道从何回复。她们一起睡过一张床,奇怪的是谢尤和她倒不如跟乔乔亲昵。她这会儿低着头伏身在太平宫的屋顶上穿梭,很快跳到了宫墙的边缘。

底下有一队黑甲太平卫正在交接,谢尤趴着,一手拢着裙角,一手拢着头发,整个人缩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墙垛上。

眼看两队人马都背向而行,她急忙跳了下去。

有一个太平卫转头一看,就见宫门口正要收摊的早点摊子前面忽然站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绿裙姑娘,他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眼一眨,一道绿影闪过。

谢尤一直跳到了自家屋顶上,才松了一口气。

她手松开裙子,轻盈的滑进了自己卧房的窗户。窗户边摆了一盆花,谢尤差点撞到,她的脚碰到地板的时候,迅速用肩膀拖着花盆,这一点声响还是惊醒了睡在小隔间的清让,她披衣起来,看到谢尤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声说。“我的姑娘,你这一晚上到哪去了,清峦姐下午那会儿进来,知道你没在,差点没活吃了我。”

谢尤一直觉得衣服没穿好,这会儿低头一看,外袍的口子整个扣错了一位,她一路都觉得呼吸不畅,衣领卡着喉咙呢。她一把扯开外袍,丢在衣架上,一面往房里走,一面说。“清峦姐姐怎么昨儿来了?”

她坐在床上,开始脱靴。

清让跟过来,站在床前说,“说是进来看看姑娘。”她把谢尤脱下来的靴子捡起来,拿在手里。问。“姑娘是要洗漱,还是要再睡一会儿?”

谢尤抬头看了看床架上挂着的香囊,摇摇头,一拍膝盖,说“不睡了。”她猛地晃了晃头“去程家。”

清让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这么早?”

谢尤也看了一眼,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呢。她往后一趟,说。“那就等一会儿再去吧。我洗把脸,练一会儿剑。”

清让应了,“那我出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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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尤走到程府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程侯爷回来,谢尤笼着袖子,站在门口让程侯爷先行,程侯爷一见谢尤,眉毛一扬。“小谢来了,找茜茜?”

“是,程叔叔下朝回来了?”谢尤笑着寒暄说。

程侯爷和谢尤一起进了程府,走了两步,说。“我去和夫人说几句话,茜茜想来也在她母亲那里。”

谢尤应了一声。

程侯爷又道。“最近小谢没到皇后宫里去?”

谢尤心里咯噔一下。“没去。”她说的挺不自然的,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疤。“在家养这个来着。”

程侯爷一点头,谢尤又道。“程侯爷,太元的战情如何?”她问的直接,程侯爷一脸的措不及防。

“不知道小谢你还关心这些。”程侯爷摸着胡子说。

谢尤道,“听说了一些消息。”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程侯爷的脸,他的胡子猛的皱了起来,整个人似乎被什么笼罩住了。谢尤奇怪的看着他,程侯爷立刻憋出了一个微笑,状似爽朗。“小谢倒是消息灵通,听说了什么?”

谢尤刚要开口,余光一扫,发现程夫人的院子到了,几个婢女捧着深深浅浅红色的绸缎正往院子里走,见程侯爷和谢尤来了,整齐的分成两波,站在院子外让他们先走。

程侯爷一伸手,让谢尤先走,谢尤犹豫了一下,先一步迈过了门槛。

程茜和程夫人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几个婢女捧着宝石头面,谢尤道。“这是什么?”

程茜见她来了,一笑,招手道。“小谢,你来了,呦,今天见你脸上疤怎么颜色又深了。”她说着双手一摸,揉了揉谢尤的脸颊。谢尤挪开头,道。“别老盯着我的脸,”她看见程夫人在一边笑,于是欠了欠身,向程夫人请安,“夫人。”

程夫人笑着点点头。“来的正好,我们正给茜茜选陪嫁,你看看是这对好,还是这对好。”

她的手里捧着两个镯子,谢尤看在眼里都差不多的金镯子镶着红宝石。她开口说了一句。“我……”

程茜就把她打断了,说。“娘,小谢不懂这些,别问她。”

程侯爷也走了过来,豪爽道。“都给茜茜装着去。”

程夫人手一挥,婢女们鱼贯退出。她对程侯爷道。“侯爷太宠爱茜茜了,半个家都要陪走了。”

程侯爷道,“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不陪嫁走,留给臭小子们干什么。”

程茜也道,“娘,你看爹多疼我,你留下来,还不是便宜了别人的女儿。”她吐了吐舌头,犹自说。“何况还不知道大哥二哥要娶谁呢?”

母女两看了一眼谢尤,谢尤浑然不觉,她这会儿只盯着程侯爷。

果不其然,到了中午吃饭前后,程侯爷忽然少见的把谢尤从后院叫到了前头书房,问她。“小谢,你是不是知道太元山的事。”

谢尤道,“什么?”

程侯爷道,“你不是同承恩公的小妾颇有几分交情,当年太元山匪谋害沈帅的时候,她也在场。”

谢尤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居然还会有人提起沈帅的事,她自然从来没有从乔乔的口中听过这件事情,当时她们多方打探,乔乔都不肯说,但她和陆成最后还是问到了,她不知道其中详情,就被谢矢阻止了继续追查下去的鲁莽之举,但陆成是知道的,她甚至记得她后来想要违抗大哥的意思,去帮一帮陆成的时候,他说,云疏影已经查出来了,但他不能说。

第五何华?谢尤的眉头一皱。

程侯爷把谢尤的表情变化都收在眼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从太元山回来,不是因为女儿的亲事,而是因为山匪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一直以为这个消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他今天忽然怀疑谢家兄妹也知道。

可是谢矢为人,的确不像能瞒得住秘密的,如果他知道,怎么能和那人还称兄道弟?

程侯爷观察着谢尤的表情,他错以为她是从承恩公小妾那里得到的消息,想到自己今早要在太平宫追问承恩公此事,对方已要探望皇后妹妹为由,匆匆离开了。他不肯对她说,却对谢尤这个傻姑娘说了?程侯爷立刻想到,带着谢尤去找承恩公对峙,他一定能让承恩公交出小妾来。

哼。

程侯爷当然不是没想过要从谢尤嘴里问出什么,但他一来觉得只有从乔乔这个亲眼见证的人口中得知的消息才是万无一失的,毕竟一旦他证明了山匪的消息为真,那么他要面临的就是一个极其危险,极其复杂的环境,他还没有想好,能不能把谢家兄妹拖进这趟浑水。

“小谢,可否陪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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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尤站在萧固宜的庄子外面,她没来过这里,直到见到萧固宜惊讶的面庞的时候,才知道程侯爷带她来的是萧固宜在城外的别庄。她有些尴尬,对着萧固宜唤了一声。“萧大哥。”

萧固宜也惊讶于谢尤和程侯爷居然走到了一起,他对着二人拱了拱手,问。“二位前来,有何贵干呐?”

谢尤瘪了瘪嘴,她也不大清楚。

程侯爷大手一挥,“承恩公,借一步说话。”

萧固宜让开半个身子,指着正堂的门道,“二位里面请。”他二人刚走了两步,程侯爷转身一看谢尤,低声道。“小谢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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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何华先得宠,紧接着沈帅大军粮草断决,和太元山匪苦战七日,兵尽粮绝,全军覆没。后来赵家大郎领军平匪,和六郎折损燕子沟,四郎领军,第五何华押粮,这才平了山匪,回来路上,赵四郎中了埋伏,半身瘫痪。仅一太元山匪,第五何华便从边缘新贵,变成了景公身边第一大力量。赵、沈受挫,萧丞相或许不敢承认,但丞相自那时离开前线,改从文事,是否是因为猜到了其中缘由。”程知劲头发花白,问出的话却力量十足。

萧固宜看到远方谢尤正在与乔乔说话,叹口气道。“我当年领命刺杀沈元帅,到了燕子沟外,遇到我师兄冷月,师兄劝我勿杀沈元帅,我二人约定比试一番,若师兄胜了,我便放弃任务。师兄胜了,我二人折返。未出燕子沟,便听沈军中哭声一片,我二人赶去时,见沈帅帐中,陆成捧着一杯道,我害了沈帅,这茶中居然有醉梦!”

“这便是当年乔乔对我说的原话。其中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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