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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大哥谢矢

谢矢的名字早在五年前东海那一战,就名扬天下。

等到他随着沈稳、景重二人东征西战这些年,落英枪和谢大将军,几乎是所有武林人心之所向。

他不仅武功高强,为人仗义,更是亲身为武林英雄踩出了一条通天之路。

王侯将相,凭着手里一柄长枪,就能厮杀出来。

这是何等的鼓舞人心!

但对于谢尤来说。

谢矢这个人,一直都是会在山上背着她爬上爬下,永远挡在她身前的大哥。

当他们兄妹终于阔别三年,再次相见时,谢尤只觉这是她长久以来最开心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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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矢和谢尤一样,有着一双璨若明星的眼眸,不同的是,谢矢的脸更瘦削,眉毛长飞入鬓,看起来,便是能将千军万马托付之人。

他身着一身玄衣,手无长物,腰间一条紫金玉带,大步流星的走进了谢尤刚刚安顿的卧房。

谢尤正站在床边,看着清峦铺床叠被,她这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就见到了谢矢。她顿时欢快的奔了过去,一头撞在谢矢的胸膛里,叫了一声。“大哥!”

谢矢抱住妹妹,手在她头顶揉搓了两下,第一句话说的是。“大哥如今有钱了,给你买一箱子的花钗戴。”

谢尤“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从谢矢的怀里退了出来,说。“大哥还记得小时候我缠着你买头钗的事。”

清峦走了过来,向谢矢行礼。

谢矢抚着腰带,道。“哦,尤儿,清峦是你嫂子从前身边的婢女,为人妥当,还有清让,清让呢?”

清让听谢矢找她,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矢指了指二人,对谢尤道。“她们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了,今日景公派人说了,明日晚间,要在太平宫设宴,替你和二师妹、沈三弟接风洗尘。清峦,你今晚便教一教尤儿入宫的规矩。”

“是,将军。”清峦应了。

谢尤扁着嘴,道。“学什么规矩,大哥,景公要见我做什么?”

“你是大哥的妹妹,大哥和景公又是兄弟,他当然要见见你。”谢矢大笑道。

角落里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谢尤谢矢看了过去。

只见白日里萧书仪送来的婢女观琴,一抚裙边,走上前来,清峦清让本来站在兄妹二人左右,此时都退开。

观琴对着谢矢行了一礼,垂着手道。“奴婢观琴,我家姑娘送我来伺候谢姑娘。”

谢矢一挑眉,谢尤忙道。“是书仪白日带来的人。”

谢矢问,“你今日刚回来,萧姑娘就来看你了?”

谢尤道,“不仅是萧姑娘,还有程姑娘。“

谢矢皱了皱眉,“程姑娘来做什么?”

谢尤想起萧书仪所说,谢矢不喜程茜之事,吐了吐舌头,道“没什么,送我几匹锦缎做衣裳。”

谢矢听后道,“清峦清让早替你做了好几身衣裳,明日你喜欢哪件,就穿哪件。”

一时清峦上来回禀,说晚饭做好了,是拜在谢尤院子里,还是谢矢院子里。谢矢说,摆在院子里。

谢尤院子里有一株梨树,此时夏末,正好在树下石桌上用饭。

兄妹二人对面相坐,谢尤又一次提起萧结香回了靖仓之事。

谢矢道。“二师妹太任性了。”

“大哥怎么这么说?”谢尤问。

谢矢道,“原本景公打算看在沈大哥的面子上,封阿鹤一个大将军,二师妹原本跟着一同受封,倒是能做个大将军夫人。”

“大哥怎么变的如此俗气!大将军都不在了,做大将军夫人又有什么意思!”谢尤反嘴道。

谢矢一笑,“我是说,做了大将军夫人,想回靖仓,再回靖仓也不迟。”

“师姐不在乎那些虚名。”谢尤摆了摆手,她关心谢矢,便问。“大哥,景公登基后,打算封你个什么官位啊?”

“大约是侯爷。”谢矢忍不住脸上笑意。

“侯爷?”谢尤其实不懂什么是侯爷。“不是王爷吗?”

“欸,”谢矢一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王爷只有皇帝的兄弟能做,你大哥我怎么能做王爷。”

谢尤笑问,“难道景公和大哥不是情同兄弟。”

谢矢哈哈大笑,“是情同兄弟,可是要亲兄弟才能做王爷。”他夹了一筷子菜给谢尤,“等你大哥我死了,也许能追封个王爷。”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谢尤也笑了,她们江湖人,说生啊死啊,都不放在心上。

谢矢又道,“你这次去东海那边,见着打仗的样子了?”

“是。”谢尤笑容一僵。

谢矢大掌在她肩头重重一拍,叹道。“原本女孩家,不该让你见那等血腥。但你既然要去,也就去了。日后天下承平,再也不必有那样的人间惨境了。”

谢尤也唏嘘道,“大哥这几年,日日都要与人厮杀,我不过短短一日,便觉得此生难忘……”她说道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谢矢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进她的耳朵里。

“都过去了。”

谢尤抬头,望着大哥,硬是挤出了一丝笑容。

谢矢执起酒壶,起身往谢尤面前的酒杯里添了半杯酒,坐下后,端着自己那一杯,他穿着窄袖衣服,长臂一伸,越过了整桌酒菜,送到了谢尤面前。

谢尤今晚滴酒未沾,她固然会喝酒,但从未和谢矢一同饮酒。

这杯酒在手边,她不知该不该端起来。

谢矢看她犹豫,以为她不会饮酒,一面收回了手臂,一面笑道。“大哥只当你是我那些兄弟,这酒,大哥一人喝,大哥一人喝。”

谢尤这边手里空空,她便端起酒杯,举在胸前。

谢矢一仰脖,喝干自己的酒杯,又把谢尤手里的酒拿了过来,也一饮而尽。而后道。“日后有大哥在,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谢尤冲他笑了笑,东海一战的阴翳似乎暂时退却了几分。

月色如练,撒在庭院里,树影婆娑,夜幕寂静。唯有谢矢的高声阔论,在这一方小院里,回荡不绝。

谢尤听着谢矢,说起她离开白马后,他与沈稳攻打覆河,而后又随着景公一路打到北边历风夹道,酒意上头,他又捶胸顿足,后悔自己未跟在沈稳身边,一同去剿灭太元山匪。

谢尤深知沈稳于谢矢,如兄、如父,她又想到沈鹤、沈哲兄弟二人,一人如沈稳般重情,一人如沈稳般重义,兄妹两个,搭着肩,在院子里仰天长叹,叹沈稳之人,竟英年早逝。

一直到三更时分,清让观琴来劝,谢尤才和她们一道送了谢矢回他房间歇息。

等她回到房中,观琴打水,清让走上前来,捧着一堆东西,道。“姑娘,我替姑娘量一量尺寸,之前估摸着姑娘的身量,做的只怕不大合身。”

谢尤抬起双臂,由着清让测量。“清让姐姐,如今夜已深了,不宜做针线。”

清让笑道。“谢姑娘体恤,奴婢明早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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