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计

靖阳盯着沐云卿明亮的双眸,似在判断她此时是否是理智的。

沐云卿起身说道:“昨夜,我们接少将军回来时烧了东胡大军战马的干草,在剩余粮草消耗完之前,他们必定会准备一次全力一击。否则在明年开春之前他们都无法再组织大规模的奔袭。”

听到此话,靖阳眼中一亮,语气略显心急,“你有何打算?”

沐云卿看了看身后高耸的雪山,“我打算活埋他们!”

“活埋?”靖阳有些诧异。

沐云卿拉过战马,“公主请上马,我展示给你看。”

她二人向定肯山奔去,直奔到半山腰,沐云卿找了一处较陡山坡,将红色的披风系于长-枪之上插于积雪之中,退到远处。

将提前准备好的爆竹点燃扔向山坡,爆竹离手,沐云卿立刻催马向斜上方的树林奔去。

随着爆炸声起,大片的积雪开始移位,呼啸着向着山下滚滚而去。等一切平静下来哪里还能看见刚才立在雪地里的斗篷。

沐云卿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带着靖阳公主自另外一坡上下来。

靖阳公主惊诧于这毁天灭地的力量,有些不由自主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沐云卿缓缓答道:“殿下,这个叫做雪崩,在常年积雪的雪山上很常见。通常雪崩威力巨大,不是人力可抗衡的,我就是想要利用这力量来活埋东胡大军。”

靖阳收回目光,她转头看着沐云卿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说下去,你打算怎样,有需要我做什么?”

沐云卿拱了拱手,略一施礼说道:“我想要在东胡来犯时,定北军做出畏战的姿态,节节败退,退守郜北关。”

沐云卿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在雪地里画起来。

“郜北关前有一大片空地,再往前便是定肯山脉和库笃山脉的山口。那个位置定肯山正是一个大陡坡,届时我点燃爆竹炸下积雪,活埋敌军。一部分定北军提前埋伏库笃山北坡,待到敌军大乱之时,从后方包抄,从而灭掉东胡大军。”

靖阳仔细的推演着沐云卿的想法,过了半晌才开口道:“你这方法或许可行,但,你为何不同军中各位将军说却来找我?”

沐云卿见靖阳问起,又将玉坠掏了出来。

“公主殿下这正是我相求之事。我人微言轻,军中将军甚多,又一向比较保守,反对冬季主动出击。以定北军此时兵力,即便敌军奋力一击,也是可以抵挡的。而且只要抗过这一场,直到明年开春北境都会很太平。所以诸位将军定不会采纳我的意见,我需要公主的帮助。再有,我怀疑军中有东胡的奸细。”

靖阳面色一沉,“为何如此怀疑?”

沐云卿在地上又开始画起来。

“公主您看,自今年开春以来,东胡数次奔袭。主要集中在郜北关以东,苏独,石河等沿线城镇。郜北关以西则只有少数几次滋扰,东胡很清楚定北军的兵力分配。”

“这次苏独遇袭刚好是定北军例行战会,城中并无守将。上一次,粮草遇袭,敌军在河口处袭击了准备过河的车队。敌军似乎十分了解咱们,什么时候运粮,什么时候开会,甚至连运粮的路线都一清二楚。我不相信巧合只相信知己知彼,所以我认为有人在搞鬼。”

靖阳面色沉郁,自言自语道:“定北军镇守北境多年,现在当真失了血性了么?”

沐云卿起身,面色极是认真,“殿下,并非是定北军失了血性,而是情况相对复杂。”

沐云卿皱着眉头,“北境的冬季大晟士兵很难适应,更别说长途奔袭厮杀,而且寒冷的气候使的弓箭威力大减,体力消耗巨大。再加之粮草运输困难,这些都是定北军摆在面前的阻碍。说到底,这北境是胡人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地利天时都在敌军那边啊。”

靖阳看着沐云卿认真的脸庞,“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帮你说服军中各位将军,施行你的计划?”

“不,我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靖阳公主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你有把握定肯山的积雪能够埋掉敌兵?”

“公主放心,我虽在定北军时间不长,但将离自小就在这北境摸爬滚打。他与我说过的,定肯山西坡以前时常会发生雪崩,有几次险些埋了大晟士兵,后来定北军年年会将有危险的山坡积雪炸掉一部分,刚好少将军带我炸过积雪。去年积雪不多所以定肯山西坡没有炸积雪,今年刚入冬几场大雪,之前少将军还念叨着开过例行会议便去处理。所以山上的雪定是够的。”

“你这想法甚好,且让我想一想,要如何告知仲老将军。”

二人正说着,远处有两个骑兵快速奔来,沐云卿收装头瞧着。那士兵还未等战马停下便侧身跳下,两步奔到近前。

“公主殿下,大皇子不好了,请您赶紧回去瞧瞧吧!”

靖阳公主闻言大惊,赶忙奔向战马,几人飞速向大营。靖阳公主回到大营直奔烈王营帐,而沐云卿则直接被带到主帅营帐。

主帐之中,沐云卿立于案前。仲老将军端坐案后,仲将暮与仲将浩立在身侧。左右两侧则临时摆了数把木椅,数位将军正坐在一旁。主帅帐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

沐云卿立在帐中可怜的一点空地上。

左手的晁武将军伸手哆着指着沐云卿,费力的吼着:“谁允许你私自出营,还带着将离的亲兵队!啊?谁给你的胆子,咳咳,去偷袭东胡的军营。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咳咳咳。”

晁老将军一边吼着一边用力咳着,稍顺了口气又接着道:“你这毛头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违抗军令私自出击,你知不知道,你极有可能把敌军逼得奋力一击,就应该摘了你的脑袋!”

话音刚落,坐在他身边的郑立将军一巴掌拍在木椅的把手上,大声道:“我就说这小子不可信,毕竟是前朝余孽教出来的!”

郑立将军突然发难,帐中只有少数几人知道沐云卿的事,此时他这般一说,立时便引来众人关注。

“前朝余孽?这从何说起?”人群中有人小声说着。

数月前,仲将离带亲兵去苏独城。仲将暮与沐云卿切磋时被刚好经过的郑立将军看出端倪。郑立将军出手试探,他一辈子征战沙场与沐云卿的师傅王战交战数次,险些丧命王战之手,对他的招数格外熟悉,一试之下不由勃然大怒。

沐云卿的刀法招数竟和王战一般无二。沐云卿见无法隐瞒,只好推说是儿时在武馆学武时跟师傅学的这套刀法,后来就在没见过。郑立哪里肯信,要不是仲将离、仲将暮两兄弟拦着,非得要当场格杀沐云卿。

此事直闹到仲老将军跟前,仲老将军见沐云卿不过还是一个少年郎,也知道郑立是记恨着当年之事故而将事情压下。

此时郑立再提此事,是打算在众人面前钉死沐云卿,仲老将军手中茶杯重重在桌上一顿,拦住了郑立话头。

Back to Top